唐貴笑了笑說,你這樣子搞,孔令傑一定會當場掀翻桌子的,到時候再連累我的燒烤攤被砸,我該找誰說理去。
我樂呵呵的說,萬一孔少要是相中你家的烤串,非給你融資開分店,你是不是還得給我分幾成股份啊?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說,我感覺自己血本無歸的可能性更大,能不能商量一下。你還是換個地方去吧,真的!我的好日子還沒過夠呢,雖然我不怕他,可是也惹不起他!
看他愁眉苦臉的模樣,我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說:“把心收進肚子裡,我們只是借用你的地方說事兒,到時候你完全可以當成不認識我的樣子,記得哈,千萬不要準備五塊錢以上的肉串,什麼羊腰,牛白啥的都藏起來,我問你的時候,就說賣沒了,我先撤了,回單位報道去!”
透過電腦屏幕我看到雷少強、王興領着兄弟們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撤退。我滿意的把玩着打火機,拍了拍唐貴的肩膀說,勞駕你嘍兄弟,咱晚上再見!
說罷話,我示意李二餅幾個跟我一起離開。
我們剛走出平復。唐貴就攆了出來,把我剛纔不小心落下的煙盒遞給我說,三哥,我還是希望你拿我當朋友,兄弟這倆字太重了,我怕自己承受不住!
我凝望着他的眼睛,深邃透亮,帶着一絲鄭重其事,我不自然的笑了笑說:“好嘞,朋友!”
朋友和兄弟,只一詞之差,但是距離可就遠了十萬八千里,唐貴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他用這種方式再一次隱晦的拒絕了我,說明他想和我交往,但緊緊只限朋友這層關係。
“唐貴?有意思的傢伙!”走出那間獨門小院,我回頭望了眼院子裡的兩間小平房,撫摸着下巴頦微笑的喃喃自語。
李二餅小聲跟我說,這個唐貴前幾年可是橋西區的大名人。
“哦?怎麼個有名法?”我饒有興致的問道,邊說話我們邊往正街的方向走,雖然警車被那幫小混子給砸成了廢鐵,可好歹是公物,哪怕推,我們也得推回去,不然就真沒法交差了。
李二餅將眼鏡框摘下來,哈了口氣,拿袖口擦了擦後說,唐貴和弟弟一級,是他們那一屆的高考狀元,最牛叉的是。當時市政府給他發獎學金,他竟然沒有去領,而且也沒去念大學,好多人都說他持才傲物,也有說他得了什麼白血病之類的。反正那段時間傳什麼的都有。
“嗯,異類向來受到最多的就是風言風語。”我點點頭,沒想到這個唐貴還是“狀元”出身,看他一身兇悍模樣,感覺跟從山上下來的梁山好漢似的。敢情人家還是個貨真價實的狀元郎。
李二餅擺擺手說,不是!這不是他當年轟動的原因,他最轟動的事情是,竟然用了網吧的電腦,從石市財政局以區政府的名義,盜出來好幾十萬,幾十萬啊?那幾年萬元戶都是橫着走的人物,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身上竟然揣着幾十萬,你想想當時警察破門而入時候的震撼吧。
“這麼牛逼,他是怎麼被抓的?”我愕然的問道。
李二餅搖搖頭說,具體細節我也不清楚,那會兒我還沒到派出所上班呢,聽我弟弟說,好像是幾個跟他關係不錯的傢伙。喝完酒出現瞎逼逼,反正當年因爲這事兒,他被判了八年,後來好像是說表現好,減刑,也不知道怎麼的,住了兩三年就放出來了。
“這唐貴還真是個貴人吶。”我笑着轉了轉脖頸。
儘管已經親眼看見唐貴入侵攝像頭,但是再次聽到人說起他的往事,我還是驚訝的不得了,心底暗暗唸叨,這種人才真心是可遇不可求,他興許沒有朱厭、胡金那麼能打,但是能夠創造的財富,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如果能順利拉她入夥最好。實在拉不到的話,也得跟他儘量保持好關係。
想想如果他能入侵警局內部網絡,把孔令傑、閻王他們的資料都改了,兩個“天之驕子”瞬間變成人人喊打的“通緝犯”,或者入侵孔家的財務系統什麼的,到時候老子還需要動什麼手,直接躺着佔領石市就好了,想着想着我不由咧嘴笑了起來。
“趙隊,你怎麼流口水了。”邊上的李二餅輕輕靠了靠我胳膊。
我趕忙抹了抹嘴角,尷尬的說。最近有點中風,老是控制不住嘴巴。
說話的功夫,我們就走到了羊湯館門口,望着那輛被折磨的不像樣子的警車,我無奈的拍了拍腦門,單位配給的麪包警車,滿打滿算就從我手裡活了一上午,就被整的面目全非,車窗玻璃、車門全都讓砸的變形。
我們幾個簡單收拾了下車子,我坐進駕駛室試了試,沒想到竟然還能打着火,就這樣架勢着這輛四處跑風的“敞篷”警車回到了派出所,一路上我們的回頭率達到了百分之二百,當然回去前,我沒有忘記讓大家都“喬裝”一番。
回去以後,很多同事全都好奇的圍了過來,我厚着皮臉,裝作沒事人似的直接往曾亮的辦公室走,推門走進去的時候,曾亮正和所裡一個副所長在開會,見到我這副慘樣子,曾亮習慣性的皺起了眉頭。
我惡人先告狀的一把甩掉腦袋上的大蓋帽,扯着嗓子罵街,問他爲什麼不接電話,還添油加醋的把孔家保安砸警車,打我們的事情說了一遍。
曾亮肯定不相信我的話,先把那個副所長打發走後,才半真半假的安撫我,我梗着脖子讓他派人去調攝像頭,最後曾亮好說歹說了半天,我才總算同意“大事化小”。
期間曾亮跟我商量,能不能換一個地區去執勤。
我自然不能答應,作出一副“玉石俱焚”的狠樣子低吼,老子絕對不會像任何惡勢力低頭,如果曾所想要藉着官威壓我的話。我就去找市局局長說理,找市委書記說理。
曾亮無可奈何的擺擺手,讓我先下班,他會想辦法和孔家溝通,並且承諾明天會給我重新派一輛警車和設備。
我趁機提要求說。我開不慣麪包,我要開普桑,如果所裡沒有多餘車,我自己花錢買一輛也無所謂。
曾亮爲難的說,所裡只有兩輛轎車,而且開轎車需要一定級別的。
我冷笑着問他,那閻王呢?別告訴我,閻王現在晉升成了閻所長。
曾亮欲哭無淚的狂點腦袋說,我會想辦法解決你的困難的。
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我有點想笑。真是夠難爲他了,一個堂堂的大所長,說起來在橋西區絕對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物,卻夾在我們中間兩頭受氣。
從辦公室出來,我喜滋滋的給王瓅打了個電話。讓他帶着朱厭一塊到昨晚上的燒烤攤碰頭,完事後,我回更衣間換下自己的衣裳,兩手插着口袋往出走,尋思待會見到閻王和孔令傑的時候,應該談點什麼。
走出派出所,我發現李二餅和那個協警也全都換好了衣裳蹲在門口等我。
“咦?你們怎麼沒回去吶?”我好奇的問他們。
李二餅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鏡框說:趙隊,您不說晚上請我們喝酒麼?還說給我點菸錢...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改天再說,反正我們也不着急。
我拍了拍後腦子這纔想起來,之前確實答應過他們,點點頭說:沒啥不方便的,走吧!先去吃飯,晚上我給弟兄們安排安排...
我們一幫小青年打了兩輛出租車就朝棚戶區出發,距離唐貴的那間大排檔還有老遠的時候,我看到他攤子門口,被幾輛車圍堵住,交通已經癱瘓,圍了好些看熱鬧的人,另有五六個橫眉冷目的漢子圍在燒烤攤的門口,嘴裡不乾不淨的罵着。
我示意出租車師父停車,帶着李二餅他們幾個慢慢走到門口,眼球差點瞪出來,大排檔裡面的帳篷被拽下來一大半,滿地的狼藉,凳子、桌子都被掀翻了,裡面擠了好多穿黑西裝的壯漢。
那個染橘色頭髮,外號“將軍”的小青年和幾個小混混抱着頭一字排開蹲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漢子們手裡掄着棒球棍,鍍鋅鋼管,剃的溜光的頭皮泛着青色,眼神兇悍,透着濃濃的江湖氣,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低級小混子能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