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三天三夜的雨終於停了,初露的陽光鑽過繁茂的樹葉投向潔白的病牀上,一身病服的少年被刺眼的亮光給慢慢喚醒了,濃密的睫毛顫動了幾下便睜了開來,顯出那雙如夜色般的眼睛。
“嘶——”沈晨微動了下手臂就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疼痛。他垂着眼睛看向被被子蓋得地一絲不剩的自己,嘆了口氣,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那天夏夕去追拍照片的人後,沈晨本來是要跟着去的,可是剛走了一步,一隻特別有力的手突然就把自己嘴捂住,然後不知道哪又出來另一隻手把一張膠帶背在了自己嘴上!他完全沒有一點點防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叫夏夕,可是已經晚了,叫不出口了。
來的人什麼也沒說就先來了一拳就把他掀倒在地,臥槽,太疼了,他抱着肚子沒能站起來,他半眯着眼想看清楚那些人的模樣,但是太黑了,根本什麼顏色毛都看不清。
又好像聽見誰說了一句:“學習那麼好,手廢了看他還能讀那麼好不。”
沈晨心裡一沉,管不了肚子疼的要死了,費了全身的勁將自己撐起就跑,但是那些人一看就是外面的專門打手,追上兩步就把沈晨給拽了回來狠甩在地上,還罵了句髒話,沈晨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立馬把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後,可是並沒有什麼用,只是拖了一些無謂的時間罷了,接着就是一根細棍子直接被人用力穿透了自己的手,實在太痛了!剛打在肚子上的那一拳比起這簡直就不算什麼,真的很想叫出來,似乎叫出來他就不會那麼痛了,可是他不能,沈晨的眼淚都流了下來,因爲實在太疼了!他想問問那些人爲什麼要這樣對自己,因爲他成績好?什麼狗屁,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又聽見另一個人說:“咱們弄他手幹什麼,不是要劃他的臉嗎?”
!!!這完全觸碰到了沈晨的底線!沈晨顧不上手上的疼痛了,抱住了頭,不讓那些人得逞,也許是意識太過堅強,他們並沒能把沈晨的手從頭上掰開,被人罵了幾句,又聽那個人說:“媽的,操!捅他一刀看看!還能這麼倔?”
這下沈晨是真的害怕了!他奮力地掙扎,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那些人怎麼可能讓他如所願,一腳又把他踹回了地上,接着沈晨就聽見了有刀子從鞘裡抽出來的聲音,他恐懼地瞪着眼睛,嘴裡“嗚嗚”着喊着沒有用的抗拒,那些人煩透了沈晨的抵抗,直接兩人來把沈晨給按住了,沈晨驚恐地看着那拿着刀子的人離自己越來越近,眼睜睜地看見刀子被一隻有力的手捅進了他的肚子裡!
他在這種生死危機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了夏夕剛剛和自己的告白,想起了陶姿和沈家祺,想起了自己可愛的妹妹,想起了逗比的徐天齊和腹黑的孫梓涵,恍然發現,原來他有這麼多人陪伴着他,原來他真的也能擁有很多,原來他,還有人牽掛。
可是他也許快死了,也許再也見不着他們了,他已經不知道疼是什麼感覺了,因爲他已經昏死了過去。
病牀上沈晨轉了轉自己的眼珠子,不讓眼淚滑落下來。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後發現臉上貼着紗布,心裡頓時失落不已,自己的臉還是被劃了···不過居然還活着,沈晨又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用沒受傷的手費力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還不是很嚴重?不過現在毀了容的自己,怕是不好意思見夏夕了,畢竟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吶!
本來還想動動別的地方看看還有哪兒是沒受傷的,沈晨就聽見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想都沒想立馬把頭一側,裝睡。
送完魏雲雯和陶姿回家休息的夏夕重新回到了病房,他叫護士給他準備了一個陪牀,這樣他每天都和沈晨睡在同一個房間,有什麼動靜他也能第一時間知道。學校也請了假,沈晨沒醒來他也沒心思上課,魏雲雯也就隨他去了,反正也管不了。
夏夕提着一罐陶姿做的雞湯,輕輕放在了沈晨的牀頭櫃上,然後坐在邊上的一個椅子上,就這麼看着沈晨。
沈晨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裝睡,也許是還不知道怎麼面對任何人吧,特別是夏夕。
沈晨假睡都快變成真睡了,便感覺到有人握住了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是誰就不用想了,除了他們兩個人也沒人在。
“沈晨,”夏夕開了口,“醒了嗎?”
沈晨心裡一咯噔!被發現了?正想着要不要睜開眼,就又聽見夏夕說:“每天都感覺你應該醒過來了。”
哦,原來沒發現,沈晨暗暗鬆了一口氣。
“今天我又去找廖韻詩了,”夏夕把沈晨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脣邊,“我帶着警察去的,不過沒問出什麼有用的,還是得去審問曾亞,可是曾亞說她沒有做這事,哼,我怎麼可能信,想上去跟她急,結果警察在那呢,把我拉住了,我就想,我怎麼這麼廢!連個人都找不出來,我對不起你,我,其實特害怕···”
沉浸在自責裡的夏夕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他驚訝地擡起頭望向牀頭,便看見沈晨帶着熟悉的淡笑看着他,眉清目秀。
“沈晨···”夏夕再也抑制不住這幾天的抑鬱了,趴在牀邊像只野獸嗚咽。
沈晨睜開眼纔看見此時的夏夕真是太憔悴了,下巴都長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下的黑眼圈很明顯,頭髮也亂糟糟的好幾天都沒洗了估計,沈晨忍不住笑了笑,卻無意間牽動了傷口,疼得又“嘶——”一聲,夏夕觸電般彈了起來,輕撫着沈晨的額頭,焦急地問道:“哪兒傷了?叫醫生,我叫醫生,醫生——”
沈晨看夏夕這反應真是哭笑不得,但是好像確實扯了傷口。
稱職的醫生很快趕了過來,給沈晨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然後對夏夕說:“沒事了,病人只是微微扯動了臉上的傷,已經重新換上了藥水,現在病人已經醒了,身體狀況一切良好,只要好好休息就行。”夏夕感謝地點點頭送走了醫生。
回到牀邊,兩人對視着,不說話,卻已從眼神中對過了千言萬語。
“對不起,”夏夕低下了頭,“都怪我,我不應該,哎,是我···”
道歉的話被一隻慘白的手打斷了,沈晨眼神溫軟,手擡在了夏夕的眼前,說:“不是說,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