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藤走出棲鸞宮後,就冷着一張臉大步往前走。
“齊藤,齊藤,你等等我……”姜‘玉’在後面喊着,直到她追上去,拉住了齊藤的臂膀,這才停住了腳步,“哎呀,你先別生氣啊,你要聽我說啊……”
“你這張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還有什麼好說的?”齊藤冷冷的,顯然正在氣頭上。
“唉,你這麼說我,可就冤枉我了,我們這麼多年的姐妹情分,你還不瞭解我嗎?”
“只要牽連到明婉公主,我就不瞭解。”齊藤知道姜‘玉’與明婉公主的感情,有主僕的情分,更有親人的情意。
姜‘玉’嘆了一口氣,不再是往日笑容滿面的模樣,鄭重的說:“齊藤,我沒有忘記周皇后纔是我們的主子,二皇子更是我們效忠的對象,在這方面,我是不會犯錯的。我承認我是希望裴昊然能夠早日成家立業,但是我只是觀望,沒有做過任何事,這一點,你應該相信我纔是。”
“哼,你如果橫加干涉,我早就出手了。”齊藤雖然這麼說,但是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其實她也是知道的姜‘玉’是有分寸的人,只不過她還是有些氣不過。
姜‘玉’卻是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在怪我給皇后娘娘出了主意,可是你要想想,如果我不這麼做,蘇墨‘玉’就死定了,依照周皇后的脾‘性’,一定不容她,你不是也很喜歡蘇墨‘玉’這個孩子嗎?你就真的想看她死嗎?”
“所以你就要二皇子關閉自己的感情嗎?”齊藤最介意的就是這個。
“這也是迫不得已的辦法,你也知道二皇子這輩子是不可能再與蘇墨‘玉’再在一起了,他看到蘇墨‘玉’嫁人,那隻能讓他更加痛苦,難道說你想看到一個廢掉的二皇子嗎?”姜‘玉’厲聲問道。
“但是一個人如果服用了攝魂,那就不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齊藤很是糾結,她知道姜‘玉’說的很對,可是她又很心疼這個孩子。
攝魂可謂是禁yao,因爲服用此‘藥’後,這個人就只會看到自己,不會再看到別人,不管外界做了什麼,他都沒有感覺,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所以皇室都會給自己的暗衛服用此‘藥’,這樣暗衛就不會因爲外界的因素而背叛皇室,所以齊藤接受不了也用這種方法對付趙天奕。
姜‘玉’看看四周,這才低聲勸說:“你應該知道周皇后對二皇子的期望,如果二皇子達不到她的目標的話,就算是她的親生子,那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二皇子服用了攝魂,那是關閉了自己的喜怒哀樂,但是他也會不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對於今後要做帝王的他,這也不是壞事。”
“唉……”齊藤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姜‘玉’見狀,微微一笑,卻又陪着她一起嘆氣,然後說道:“好了,不要發愁了,說到底我們也不過是人家的奴才,我們除了遵從還能做什麼。”
等到齊藤與姜‘玉’端着湯‘藥’來到東閣的時候,趙天泓就在園中焦急的來回走動,見到她們,忙走過去,“二位姑姑,你們都是皇后娘娘的身邊人,請你們幫幫二哥,就把蘇墨‘玉’給她吧。”說着就要行禮。
姜‘玉’忙攙住趙天泓,微笑着說:“三皇子可是折殺了老奴了,老奴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姜姑姑……”趙天泓的眉頭皺的死緊。
原來他還真的以爲趙天奕是身體不適去了太醫院,可是在他知道趙天奕在城‘門’樓大鬧時,他才明白趙天奕是被周皇后給軟禁了,這麼一來,他就更加爲趙天奕擔心了,特別是這幾天,他看到清醒過來的趙天奕,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每天都是‘侍’衛們‘逼’着他喝湯‘藥’,看到曾經意氣風發的二哥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他真的很難受。
“三皇子,你聽老奴說一句,在這件事上,老奴真的做不到。”姜‘玉’打斷了趙天泓的話,聲音低沉了幾分。
趙天泓又充滿希望的看向齊藤,只見齊藤也是眉頭皺着,他就明白這一切都成了定局,苦惱地說:“這可怎麼辦?難道說二哥就要這樣過一輩子嗎?”
姜‘玉’安慰的拍拍趙天泓的肩膀,“三皇子別急,我們這就是來幫助二皇子的。”
“真的嗎?”趙天泓眼睛一亮,“你們要怎麼幫二哥?”
姜‘玉’微笑着點點頭,“這恐怕不能告訴你,不過我想我們需要你的幫忙。”
趙天泓自幼在皇宮長大,自然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說的太明,豪爽的拍拍‘胸’口,“好,姜姑姑說吧,我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的。”
姜‘玉’這才低聲說道:“只需要三皇子幫我們把風,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我們,記住,任何人。”
趙天泓鄭重的點點頭。
在姜‘玉’與齊藤走進趙天奕房間的時候,趙天奕閉着眼睛躺在‘牀’上,面容憔悴,臉‘色’也很不好看。
“齊藤/姜‘玉’見過二皇子。”齊藤與姜‘玉’恭敬地行禮。
趙天奕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齊藤剛要說話,姜‘玉’拉住了她,笑着開口說道:“幾天不見,二皇子好像瘦了一些,難道說是御膳房的廚子們不好,做的不合二皇子的胃口?”
“哼!”趙天奕對姜‘玉’的搭訕只有一句冷哼。
姜‘玉’卻覺得這是一種進步,繼續說道:“皇后娘娘不放心二皇子,所以派我們二人前來探望……”
“告訴她,我恨她!”趙天奕終於睜開了眼睛,支撐着半個身子,怒瞪着這二人,但是因爲最近沒有力氣,所以氣勢稍顯不足。
忽然間看到齊藤手上捧着一碗湯‘藥’,冷聲問道:“這是什麼?你們又有什麼詭計?”
齊藤看着‘藥’碗,沉默着,沒有說話,更沒有任何的表情。
姜‘玉’轉而說:“我們遵從皇后娘娘的吩咐給二皇子端來了解救的補‘藥’—攝魂。”然後又細心地把攝魂的作用解說了一遍。
齊藤一愣,轉而看向姜‘玉’,沒想到她會說的這麼清楚,她這是要做什麼。
聽到這話,趙天奕的神情逐漸冷硬,就是原有的怒火也消失不見,直直的看着‘藥’碗,不知道在想什麼。
姜‘玉’微笑着給齊藤投去一個放心的眼神,耐心的等待趙天奕接受這個事實。
趙天奕看着自己的雙手,回憶着曾經在他手心的那雙柔夷,還有他觸及到的溫度,現在的他能感受到的只有虛無的空氣,過了一會兒,他才用低沉的嗓音,平靜的問道:“我是不是就此遺忘了她?遺忘了我們過去的日子?”
“不,不會,你們曾經的記憶還在,只是你不會對她再有感覺,無論是愛還是恨。”
準確的說是趙天奕不會對任何人有感覺,可是他關心的明顯只有一個蘇墨‘玉’,爲此,齊藤也逐漸的接受了讓趙天奕服用攝魂的決定,對他來說,不再痛苦,也是一種活下去的生活方式。
“好,我答應。”趙天奕沒有絲毫的猶豫,把手伸向了‘藥’碗的方向。
看到趙天奕這麼幹脆,齊藤有些意外,而姜‘玉’也是,追問了一句,“二皇子,你可想好了。”
趙天奕苦笑了一下,“她下達的聖旨,我就算是不同意,我也會被強制灌下去,再說我也覺得這沒有什麼不好,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還都在我的腦海裡,她的一顰一笑,也都在我的記憶裡,只不過是抹去了我對她的愛意,這樣我們就公平了,她不曾愛過我,我也不會再愛她,這不是很好嗎?”
最重要的是趙天奕瞭解自己,他對蘇墨‘玉’的愛並沒有她的絕情離去而停止,而是‘激’起了他骨子裡的不甘心與霸道,只要讓他走出這道房‘門’,他會用盡所有的辦法把蘇墨‘玉’搶奪回來,哪個時候的他就不會再管別人的死活,更不會尊重蘇墨‘玉’的意願,哪怕是搶回蘇墨‘玉’的軀體,他也會在所不惜,所以他放任自己,想要自己就這麼頹廢下去,最起碼現在的自己不會傷害到她。
原本他以爲他把自己廢掉是最後爲她做的事,沒想到現在上天又給了他另一種方式可以活下去,他欣然接受,因爲這樣,他可以再見到她的容顏,就算是他真的不再爲她心動,但是也算是對得起曾經多情的趙天奕。
姜‘玉’看到趙天奕的眼角有着晶瑩的光亮,再加上聽到他的這一番話,她的心也是感到沉甸甸的,唉,這個孩子啊,沒想到竟是個多情種,若是他不是皇子,不是周皇后的孩子,也許,他會好過點。
趙天奕看着齊藤端着‘藥’碗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來,隨即閉上了眼睛,腦海裡想着蘇墨‘玉’嬌羞的模樣,心裡卻是在向她道別,雖然蘇墨‘玉’說過不曾喜歡過他,但是他還是希望她過得快樂,既然他不是她想要的,那麼他就把自己終結,這樣不會再給她造成困擾,這也還給了她平靜的生活。
“等一下。”
趙天奕在碰到‘藥’碗的哪一刻,聽到了姜‘玉’的聲音。
姜‘玉’舒了一口氣,她一直留心着外面的動靜,聽到趙天泓已經與哪些守‘門’的‘侍’衛開始胡攪蠻纏,這纔開口說出了最重要的話。
趙天奕與齊藤都不解的望着姜‘玉’,只見姜‘玉’來到了趙天奕的身邊,低聲說:“攝魂不是無‘藥’可解,在服用的時候,只要你不停地想着一個場景,或者一句話,那麼等到以後你再遇到這個場景,或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攝魂的‘藥’‘性’就自動解除了,所以,二皇子,你要想清楚你要給自己下的解除咒是什麼。”
趙天奕眉頭微皺,接過‘藥’碗,看着搖晃的水面上晃動的是蘇墨‘玉’的身影,仰頭喝下,耳邊聽到了蘇墨‘玉’的聲音“……”
閉上眼睛休息的趙天奕,默默地告訴自己,就這樣吧,他的感情既然都給了哪個‘女’人,那麼還是讓她來做主,如果她要他,她愛他,他自然就會回來與她相守相纏,否則,他寧可永遠的沉睡不醒。
蘇墨‘玉’回到蘇府後,就讓寧兒代爲轉述她‘身體微恙’的狀況,自然大家都知道這是蘇墨‘玉’的託詞,不過他們也不想見到蘇墨‘玉’,爲此就順水推舟的讓她在書苑調養,不用請安,也不用過來與大家一起用飯。
蘇墨‘玉’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後,早已高興地上揚了嘴角,雖然每天像是軟禁似地在書苑待着,而且寧兒從廚房端來的食物都是粗茶淡飯,但是蘇墨‘玉’還是感到很開心,不用見到哪些醜惡的嘴臉,也不用應對虛假的問候,她樂得清靜。
只有寧兒暗暗爲蘇墨‘玉’打抱不平,因爲蘇墨‘玉’的閉‘門’不出,所以潘氏她們根本就沒有給蘇墨‘玉’準備嫁禮,哪些京城的裁縫只是到棋苑,畫苑,給蘇紅蓮,蘇金月量身做衣服,繡娘們也是常常去這兩個地方討論繡品的圖案,至於書苑,冷清的與無人居住的琴苑相差無幾。
這一天寧兒終於忍不住了,對懶洋洋曬太陽的蘇墨‘玉’說:“三小姐,我們去找二夫人吧,你出嫁總不能什麼都沒有啊。”
“皇后娘娘不是給我一份厚禮了嘛。”蘇墨‘玉’依舊閉着眼睛,哇,真是享受啊,感覺自己好久沒有這份閒心了。
“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的,蘇府是蘇府的,再說皇后娘娘哪一份是在出嫁哪天才會從皇宮送來蘇府,而且就在‘門’外擺放着,而蘇府呢?到時候沒有任何的陪嫁,只有三小姐一個人走出大‘門’?”
“不,還有你,寧兒姑姑就是我最想要的陪嫁。”蘇墨‘玉’笑眯眯的說。
“三小姐!”寧兒不由得加重了語氣,雖然蘇墨‘玉’這一句話很貼心,可是她真的不忍心看到蘇墨‘玉’就這麼嫁出去,不要說大家會怎麼取笑她,就是她到了夫家,那也是擡不起頭來。
蘇墨‘玉’感受到了寧兒的火氣,忙坐好,順着說:“有些丟臉,有些難看……”
“唉,既然三小姐也明白了,那我們什麼時候去看望二夫人?”寧兒知道沈氏不喜歡蘇墨‘玉’,可是她終歸是三小姐的親孃,應該會有一些陪送纔是。
“不去,”蘇墨‘玉’直接拒絕了。
“三小姐……”寧兒準備開始對蘇墨‘玉’苦口婆心的勸說
“去了也是白去,她從來都沒有承認我是她的‘女’兒,而且在我回來的第一天,她就表明要與我恩斷義絕了。”蘇墨‘玉’淡淡的訴說着。
“可憐的三小姐……”寧兒心疼的望着蘇墨‘玉’。
蘇墨‘玉’無所謂的聳聳肩,笑着安慰道:“寧兒姑姑不要這樣嘛,我也沒有當她是我的母親啊,所以墨‘玉’一點都不傷心。”
寧兒轉而嘆氣,“三小姐,那麼該怎麼辦?或者讓寧兒去求求二夫人……”爲了三小姐,她可以不在乎任何的顏面。
“不要。她哪種鐵石心腸,只看見富貴榮華的自‘私’‘女’人,根本就不值得寧兒姑姑這麼做,再說她也不過是個偏房,她纔能有多少體己。”對於沈氏手頭上的東西,蘇墨‘玉’直接不看在眼裡,她要就要好的。
“三小姐,你的意思是……”寧兒看到蘇墨‘玉’明亮的眼睛,頓時也來了‘精’神。
蘇墨‘玉’狡黠的一笑,“寧兒姑姑,你就瞧好吧。”
蘇家待她一向苛責,她怎麼會輕易放過它,再說這一次出嫁後,她就與蘇府沒有了任何瓜葛,以後再向討回,那就困難了,況且她也要爲她以後的生活打算,裴昊然雖然有着上官家的庇護,但是終歸是個養子,還是應該有些自己的‘私’房才容易生存,爲此她早已決定要從蘇府颳走一些,要讓蘇兆明感受到疼痛,當然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別的‘女’兒出嫁有什麼,她就要有什麼,僅此而已。
南唐國有頭有臉的人物,知道蘇府又有兩個‘女’兒要嫁入皇家,都爭相前來巴結,送禮的人那可是要排成隊。
這一天潘氏在內宅招待貴‘婦’們,聽着她們的吹捧,感到這幾日酸澀的心得到了許些舒展。
忽然蘇墨‘玉’慢慢的走了進來,恭敬地行禮道:“墨‘玉’見過大娘,還有諸位夫人。”
貴‘婦’們皆是一愣,原來這就是蘇府的三小姐啊,都說她身體不好,所以蘇府從不讓她見人,現在終於見到了,頓時充滿了好奇。
“墨‘玉’,你怎麼來了?”潘氏淡漠的問道,在外人面前,她只能強壓住心中的不悅。
蘇墨‘玉’微笑着說:“諸位夫人們親自來祝賀二姐,小妹要嫁入皇家爲妃,這是給了蘇家莫大的榮耀,按理說二姐與小妹應該親自來給諸位夫人斟杯茶道謝纔是,可是皇家的規矩大,所以墨‘玉’就代替二姐,小妹了,不知道諸位夫人可使得?”
這一番話‘弄’得這些貴‘婦’們感到很受用,不住的點頭誇讚蘇家‘女’兒懂禮數,又誇蘇墨‘玉’識大體。
蘇墨‘玉’謙虛的說:“這都是大娘調教的好,墨‘玉’不敢居功。”
貴‘婦’們又轉向了潘氏,向她討教教養‘女’兒的方法,特別是做主母的方法,能讓偏方的‘女’兒也這麼尊重自己,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這‘弄’得潘氏很是難堪,面帶微笑的接受着大家的羨慕,心裡卻對蘇墨‘玉’恨得牙癢癢。
蘇墨‘玉’無視潘氏的眼神。因爲她這次來的目的是這些貴‘婦’,看了一眼坐在首座的李夫人,走過去給她斟茶,微笑着說:“李夫人,在皇宮裡就聽說過你的美名,今天終於得以相見,真是讓墨‘玉’感到萬分榮幸。”
“哦,你在皇宮裡聽說過我?”李夫人感到很好奇。
“是啊,李大人能在兩年間官升兩級,大家都說李夫人功不可沒。”
這位李夫人年少時就是個才‘女’,出嫁後更是在一旁協助自己的夫君,充當了大半個師爺,當然,這些事都是蘇墨‘玉’在趙天奕身邊時無意中聽到的。
李夫人聽到這話高傲的仰仰頭,輕蔑的看着衆人,然後笑着對蘇墨‘玉’說:“第一次見到三小姐,怎麼也應該有份見面禮的。”說着就要摘下手上的戒指。
蘇墨‘玉’瞥了一眼,接着說道:“李夫人客氣了,墨‘玉’可不敢當,只希望李夫人多傳授墨我們幾條經驗,等到我們再去見皇后娘娘時,也能借‘花’香佛,博得她老人家的歡心。”
一聽這話,李夫人頓時喜笑顏開,一下子褪下了手腕上的黃金鐲,“呵呵,三小姐真是會說話……”說着就放在了蘇墨‘玉’的手心,而且馬上吩咐管家也給蘇墨‘玉’準備一份禮品送來,規格與蘇紅蓮的相同。
“李夫人給墨‘玉’的見面禮真是漂亮,墨‘玉’一定會好好保存。”蘇墨‘玉’微笑着,對李夫人的表現很滿意。
在李夫人的帶領下,其他的官場夫人們都個個拿出了見面禮,並且也陸續爲蘇墨‘玉’送來了貴重的禮品。
當然哪些商賈夫人們就更像巴結蘇墨‘玉’了,因爲蘇墨‘玉’言語中指出了上官家的江湖地位,還有她與第一商家蔣‘玉’葉的姐妹情深,所以這些夫人們的禮品都是重重的。
潘氏冷眼看着蘇墨‘玉’周旋在這些貴‘婦’之間,幾句話就把她們哄得心‘花’怒發,在贏得誇獎的同時也收下貴重的禮品,而她直接成了一個配角,雖然她心裡萬分不情願,可是爲了蘇家的顏面,她還要保持着優雅的姿態,面帶微笑的接受者貴‘婦’們的羨慕嫉妒眼神。
雖然潘氏對蘇墨‘玉’很生氣,但是她也不得不佩服蘇墨‘玉’的應酬手腕,自幼就在下人堆里長大的她,能做到這一步,真的很不簡單,不要說蘇紅蓮,就是她自己也未必能做到這麼好。
潘氏也在這個時候做出了一個與蘇紅蓮同樣的決定,要把蘇墨‘玉’嫁的遠遠的,否則她一定會威脅到蘇紅蓮的地位,甚至威脅到她的地位。
等到這些夫人們都散了,蘇墨‘玉’這才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潘氏也拿出了主母的姿態,冷聲道:“蘇墨‘玉’,你可知錯?”
蘇墨‘玉’回頭看向潘氏,漫不經心的說:“大娘,墨‘玉’何錯之有?墨‘玉’可是在幫二姐與小妹收攏人心,幫大娘揚名立萬,更幫蘇府名揚天下,難道說墨‘玉’這麼做不對嗎?”
蘇墨‘玉’轉回頭,玩‘弄’着得到的見面禮,笑着說:“看看這些夫人們多麼高興啊,墨‘玉’猜不用半天的時間,大家就對蘇府的好評更勝一個臺階,到時候父親一定會誇讚大娘治家有方的。”
潘氏‘陰’這才知道蘇墨‘玉’的嘴皮子有多麼厲害,沉着臉,“沒想到你這醜丫頭這麼厲害,比你那愚蠢的母親強多了。”
“呵呵,大娘,你應該感謝我母親的愚蠢,更應該感謝劉氏的無知,否則你怎麼能坐穩主母的位子?”蘇墨‘玉’嘲諷的看向潘氏。
潘氏心一驚,什麼時候這個醜丫頭變得這麼厲害了?
想着蘇紅蓮對她說的關於蘇墨‘玉’的事,結合着蘇墨‘玉’剛纔的行徑,與現在蘇墨‘玉’成竹在‘胸’的態度,潘氏竟然有了害怕的感覺。
好在她也經歷過大風大‘浪’,強穩住心神,淡漠地說:“好了,今天的事就這麼算了,你不是說你身體不好嗎,快回去休息吧。”
潘氏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蘇墨‘玉’如何厲害,她終是要嫁人的,等到她出嫁後,這個家還是她說了算。
蘇墨‘玉’裝模作樣的點點頭,口是心非的說:“還是大娘關心墨‘玉’,墨‘玉’也確實是累了,只是墨‘玉’在等待哪些夫人的禮品,墨‘玉’害怕咱家的‘侍’從不知道書苑的方向,會送錯了地方,到時候讓這些夫人們知道了,那豈不是辜負她們的一片情意?”
潘氏的臉頓時難看起來,“哼,那你就慢慢等吧。”說着就率先離開了。
隨着‘侍’從都跟隨潘氏離開,大廳就剩下了蘇墨‘玉’與寧兒。
寧兒這才鬆了一口氣,“三小姐,你可要嚇死寧兒了,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與大夫人這麼說話?”要知道蘇繡娘也敢這樣啊。
“呵呵,因爲我的媒人是皇后娘娘啊。”蘇墨‘玉’現在根本就不把潘氏放在眼裡,現在她正沒有形象的半躺在軟榻上休息,天啊,累死她了,說了一大堆的阿諛奉承話,還要擺出一副笑臉增強真實‘性’。
寧兒笑着直點頭,她也是對蘇家的勢利眼很有體會了,看着哪些晃眼的衆多首飾,笑着問:“三小姐,這些怎麼辦?”
“你先拿回我們書苑,然後你就在哪裡等着收禮品吧。”蘇墨‘玉’已經讓寧兒提前準備好房間。
“嗯,好。”寧兒笑的很是燦爛,如果她早知道三小姐這麼能幹,她就不用瞎‘操’心了。
等到寧兒走後,蘇墨‘玉’慢慢的站起身,剛纔對潘氏說的那麼明白,諒她也不敢再剋扣哪些屬於她的東西了,所以她就慢悠悠的往蘇兆明的書房走去。
蘇兆明在聽到潘氏的訴說後,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醜丫頭會有這麼大的變化,打發潘氏離開後,他想了又想,最後決定去見見這個醜丫頭,可是沒想到他剛走出書房,就看到醜丫頭已經來了。
“既然來了,爲什麼不進來?”蘇兆明暗中打量着蘇墨‘玉’。
蘇墨‘玉’收回看風景的眼神,笑着說:“想必大娘已經告訴父親了吧,墨‘玉’是個孝順的‘女’兒,要給父親留出思考的時間,再說墨‘玉’也是第一次來這兒,景緻不錯,不知道老家的書院是不是與這裡一樣的好。”
蘇兆明眼微眯着,不動聲‘色’的說:“等我們回去的時候,你可以去書房看看。”
蘇墨‘玉’笑了,“父親的恩賜,墨‘玉’受不起,再說墨‘玉’也不敢興趣,就算是再好,能比得過皇宮的御‘花’園嗎?”
面對蘇墨‘玉’的嘲諷,蘇兆明幾乎壓不住內心的火氣,握緊了拳頭,不悅的說:“蘇墨‘玉’,注意你的態度,你的禮數就是這麼教導你對你的父親說話嗎?!”
“很抱歉,蘇墨‘玉’自幼在下人堆里長大,是個沒爹教沒娘管的野孩子,所以不懂禮數是何物,直到被所謂的家人爲了他們的利益送進了皇宮,這才知道了什麼是禮數,只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家人,更沒有了父親,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自己活下去。”蘇墨‘玉’挑釁的看着蘇兆明,渾身散發着寒意。
“你……”蘇兆明被蘇墨‘玉’的眼神給震住了,如果說蘇墨‘玉’對她的不公平待遇,他會理解,如果蘇墨‘玉’說恨他,他也能明白,爲什麼她眼中一片冰冷,而沒有恨意?
好像看出蘇兆明的困‘惑’,蘇墨‘玉’忽然一笑,“你放心,我不會恨你。”
“爲什麼?”蘇兆明不解的問。
“因爲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我的父親,就像你沒有把我當做你的‘女’兒一樣。”蘇墨‘玉’淡淡的說着,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蘇兆明不自然的躲避着蘇墨‘玉’的視線,調整一下有些撥‘亂’的心緒,這才煞有其事的說道:“你要知道我不只是你的父親,我更是蘇家的大家長,我要爲整個蘇家負責,不管你是否怨恨我,我覺得我這麼做沒有錯,而且不管你是否承認,蘇家就是生你養你的地方。”
蘇墨‘玉’嘴角上揚最佳的弧度,說:“爲此我纔要幫這大娘去招呼哪些貴‘婦’啊,我這也是在回報蘇府的養育之恩。”
“你不用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你明明是去要東西的……”蘇兆明一下子來了火氣。
蘇墨‘玉’也是大方的承認,“是啊,我是去要東西的,我的孃家人沒錢打發我出嫁,我就只有自己想辦法啊,再說我可是拖着‘病體’去的,怎麼說也要給我一些好處吧,再說那些貴‘婦’人都是自願給我的,父親的意思是說讓我還回去?”
這怎麼行?還回去的話,那豈不是說他們蘇家看不起人家嘛,蘇兆明皺緊了眉頭,“算了,只准這一次,下不爲例。”
“那可不行,墨‘玉’要爲蘇家盡最後一份心力,而且墨‘玉’也要爲自己以後的生活做好打算。”
“我會讓你大娘給你準備一份嫁妝的。”蘇兆明退而求其次。
“我要與二姐,小妹的一模一樣。”蘇墨‘玉’微笑着,很是淡定的說:“我是無所謂,但是我不能讓天下人恥笑父親是個嫌貧愛富的人。”
“不可能!”蘇兆明氣的瞪大了眼睛,讓他準備三分一模一樣的嫁禮,那可是要劃分他蘇家一大半的家產啊,蘇紅蓮與蘇金月還能有回報,蘇墨‘玉’直接就是投進去多少,扔掉多少啊。
“呵呵……”早就猜到了蘇兆明不會這麼容易制服,所以蘇墨‘玉’不慌不忙的從袖口拿出了一份禮單,“這幾天墨‘玉’閒來無事,就默寫了這些年蘇府與朝中官員往來的名單,還有這一次蘇府收到各個官員送來的禮金。”
這就是她曾經做過下人的好處,很多下人因爲同情她的遭遇,也因爲喜歡她的爲人,所以她的小道消息還是滿靈通的。
“不知道這個名單送到公正嚴明的皇后娘娘面前會是什麼樣的後果,我記得皇后娘娘最不喜歡與官員走進的外戚。”蘇墨‘玉’漫不經心的看着蘇兆明的臉‘色’由驚變怒,再變兇,最後是狠。
“蘇墨‘玉’,別忘了你也是蘇家的一份子,蘇家完了,你也要陪葬。”沒想到他會看錯了眼,真應該在她出生時就溺死她!
“不,我不會死。”蘇墨‘玉’得意笑着,然後邪邪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在皇宮裡可是幾次都在瀕死的邊緣,但是我都沒死,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因爲我是蘇繡娘教出來的,我是蘇兆明‘逼’出來的,我是周皇后調教出來的,所以我總是有辦法活下來,如果你不相信,我們就試試。”
蘇墨‘玉’挑釁的看着蘇兆明,笑的很是燦爛。
“嘶……”蘇兆明一把奪了過來,然後撕成了碎片,惡狠狠地瞪着蘇墨‘玉’,“我答應你,一模一樣的嫁禮!”
“呵呵,這就對了,多謝父親。”蘇墨‘玉’說着行禮。
“哼!我可承受不起!”蘇兆明轉過身去,“你這樣的不孝‘女’,我寧可沒有生養!”
“既然父親這麼不喜歡墨‘玉’,那麼墨‘玉’就順從父親的心思好了。”說着蘇墨‘玉’又拿出一封書信擺在蘇兆明面前。
蘇兆明一看,愣住了,“你要與我斷絕父‘女’關係?”
“父親,你有必要這麼吃驚嗎?墨‘玉’這不是完成你的心願嗎?”蘇墨‘玉’很是無辜的望着他。
“你有什麼目的?”蘇兆明眯起了眼睛。
“呵呵,我只想過天平日子。”蘇墨‘玉’微笑着,她可不想有一天因爲蘇家的貪慕虛榮而害了她,再說外人看到的是蘇家‘女’兒都嫁入皇族,迎來了極大地榮耀,在她看來那就是一個非生即死的牢籠,而且無論趙天宇還是趙天奕登上皇位,都會引起蘇府的動‘蕩’,她不想受此連累,要知道株連九族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只是這些顧慮不能說。
看到蘇兆明已經起疑,蘇墨‘玉’繼續說道:“墨‘玉’出嫁後,要隨同自己的夫君雲遊江湖,不再管這裡的是非,與這裡的榮寵無關,自然墨‘玉’在皇宮裡惹下的禍事也與蘇府無關。或許,父親有興趣知道大皇子想要娶我做偏房,二皇子想要納我爲正妃的事?”
蘇兆明盯着蘇墨‘玉’,過了一會兒,拿着決意書,直接簽字蓋章,“這件事只能我們兩個知道。”
蘇墨‘玉’微笑着收好,微笑着說:“父親放心,這是我們二人的保命符,不到最後關頭,我們誰都不會拿出來的。”
蘇兆明看着蘇墨‘玉’,低低的說道:“你真的適合進宮,如果你再生的好些,說不準你真的會有大作爲。”
“紅顏多薄命,墨‘玉’慶幸有一張平凡的臉。”蘇墨‘玉’好心情的解釋道。
蘇兆明揹負着雙手,看着蘇墨‘玉’慢慢的往外走,原本的盛怒已經在逐漸的降溫,今天的蘇墨‘玉’已經給了他太多的震撼,沒想到他最看不起的醜丫頭,竟然是最出‘色’的一個,更沒想到的是這個醜丫頭城府這麼深,不用說別的,她能隱忍這麼久,這份耐力與恆心,就是他也做不到。
忽然蘇墨‘玉’又轉過頭,甜美的笑道:“父親,墨‘玉’忘了告訴你,墨‘玉’有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你就算是撕碎了禮單,墨‘玉’只要還活着,那就能寫出無數份,所以,父親,你不會與‘女’兒魚死網破的對不對?”
蘇兆明牙齒咯咯的作響,沒有說話,沒想到他活了一輩子,什麼都是一帆風順,無論是在商場還是在家裡,他都是唯我獨尊,偏偏會栽倒這個醜丫頭手裡。
現在的蘇墨‘玉’在蘇兆明眼裡,不再是自己‘女’兒,更不是哪個唯唯諾諾的醜丫頭,而是一個有着威脅的對手,一個深藏不漏的對手,這讓蘇兆明心驚,也讓他害怕,所以他纔會同意斷絕父‘女’關係,因爲他要把這份危險踢得遠遠的,最好再也不要看見她。
蘇墨‘玉’這也只能算是一個警告,其實她也不想用這種方法整治蘇家,首先這份罪證太輕,不足以把蘇家連根拔起,其次她想要看蘇兆明帶着蘇府掙扎痛苦的模樣,再次,她要出嫁了,她可不想因此延遲她的婚期,畢竟她太想離開這個地方了,更不用說她對她以後的生活還充滿了期待。
忽然蘇兆明想到了蘇墨‘玉’說她是蘇繡娘教出來的,他知道蘇繡娘一直不甘心成爲蘇府擴充勢力的工具,但是他也知道蘇繡娘是蘇家‘女’兒中條件最好的一個,所以他不顧蘇繡孃的意願,強行把她給推了出去,事實證明,他作對了,蘇府爲此與皇家攀上了緣分,也爲了蘇青嵐之後的人生路打好了基礎,當然,蘇繡孃的死是個意外,不過這也不是他願意的,而且蘇繡娘是自己要爲這個醜丫頭死的,這也不能怪他,再說蘇繡娘做了皇妃,這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歸宿了,他覺得他已經很對得起蘇繡娘了,誰想到她竟然安排了這麼一手。
蘇兆明眯着眼睛看着蘇墨‘玉’的背影,恍惚間像是看到了蘇繡孃的影子,低低的說道:“繡娘,難道說這就是你對我的最大反擊嗎?”
院子裡忽然颳起了一陣風,吹動着樹葉發出嘩嘩的輕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