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白天行望了過去。
他距離大廳也不是很遠,以他的目力自然很清晰的就能看見大廳內發生的事情。
大廳內,由於天氣陡然轉得酷寒難耐,很多普通的船客都選擇帶在客房之中,裹着厚厚的棉被,等着僕役送飯食,故此在大廳的人並不多。
一桌是氣宇軒昂的年輕公子,發扎青色玉簪,腰懸白色佩劍,看起來和白天行年紀相差不大,不過行爲舉止都很符合規矩,一看就是名門世家子弟。
他身旁坐着一位僕人打扮的老者,老態龍鍾,皺紋密佈,眼睛微微睜開,神光外露。
一桌是女子,素衣白衫,清雅飄飄,桌上豎放着一口青鞘長劍,表情隱隱顯出不安,眼光不斷在兩桌之間遊離。
她旁邊的一桌是一個男子,神情兇惡無比,雙手如蒲扇一般大,指骨關節處向外突出,白天行一看就知道此人手上功夫不弱。
還有一桌白天行看來應該是一對夫妻。
男的臉色蒼白,不停咳嗽,似乎患有不輕的病症,或是受過不輕的傷勢。女的容貌極其嬌美,皮膚光澤動人,飽滿欲滴,如同新鮮的果肉一般。
剩下最後兩桌,一桌似乎是個酒鬼,桌上倒是沒有什麼菜餚,倒是留了一大堆酒壺,臉色通紅,酒意醺醺。
靠門邊的是兩位公子打扮的年輕男子,一位佩劍,臉型狹長,一位帶着長刀,臉上表情總是很淡。
“可能會出問題,你去稟告船東,讓他派幾個侍衛過來。”
船員頭領眼睛掃過廳內場景,也發現氣氛有些不對。
以他多年行船的經驗自然知道江湖人士自然恩怨情仇衆多,說不定這些人就有這樣的幾個人。
以他們這些船員的三腳貓功夫,即使一擁而上,等會真的鬧起來也不是對方的對手,還會礙手礙腳。
於是所有船員慌忙起身,連忙離開。
白天行則是無動於衷,繼續優雅地吃着鍋裡的肉食,眼睛時刻關注着廳裡的動靜。
平時無事之時,在這個無甚娛樂的世界,他最喜歡的就是看戲了,尤其是這種以前電視劇裡面才能看到的江湖恩怨。
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還能如此近距離地觀看,這和隔着電視屏幕看又是一翻不同的風味。
當然看這種戲也有很大的風險,一般人還真看不起。
他耳朵微動,忽聞那兩個男子的對話。
“琅兄,沒想到幾年不見,你已是九紋高手了,也算是年輕一輩的高手了,可喜可賀,在下敬你一杯,先乾爲敬!”佩劍男子面帶笑容,舉着酒杯道。
那位被他稱爲琅兄的男子略顯自得地端起一杯酒,不過隨後又嘆了口氣道:
“勝賢弟,愚兄勸你一句,武道修行,多走走,多看看,行萬里路,經千般事,勝過你待在家中苦修數十年。”
“愚兄當年慘敗於胡七之手,無臉見人,於是遠走他鄉,雲遊磨礪。”
“這一走,愚兄才知道何爲天高地廣,何爲高手如雲,我在江湖之上吃苦不少,也收了諸多委屈,但更多的是收穫,僅僅六年就從當年六紋提升到現在的九紋,刀法更是大有進益,今非昔比,簡直脫胎換骨,今日還鄉,就是爲了抱答胡七當年給我的白般屈辱!”
他仰頭喝下手中的酒,信心十足。
勝公子哈哈一笑:“胡七他們還是在旭城居住,如今也不過勉強突破七紋,琅兄你如今衣錦還鄉,在下真是想要看看他們是何臉色!”
聽見兩人談話,白天行凝目看去,發現那位琅兄外貌大概二十歲到三十歲左右,體內精氣極其旺盛,他心中嘀咕道:
“這種年齡能夠達到如此程度應當是世家公子,或者是有天大的奇遇,旭城……”
旭城位於安州北,不算太大,在安州算是一箇中等城池,不過也比之前康定州的州郡康定郡要大上不少。
正好他近來無事,只想遊歷,可以去旭城看看,順便當一個圍觀羣衆。
琅兄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酒,輕輕搖晃着,看着酒杯晶瑩剔透的烈酒道:
“等此番事了,愚兄會再次外出遊歷,爭取有朝一日成就圓滿,隨後找機遇凝練神魂,踏入成魂之境,勝賢弟,你願意和愚兄一起踏遍這廣闊的大陸嗎?”
勝公子輕輕搖頭,面帶苦笑:“琅兄,你我年紀相仿,不過我依舊依靠丹藥加上外物踏入七紋,早已經絕了前進之心,現在卻是專心打理家族的產業。”
“也好,也好,遊歷在外,危機四伏,人心狡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拋屍野外,被野獸吞食,被邪道中人拿去糟蹋……”
琅兄似乎被勝公子勾起了些許回憶,說話的聲音略顯低沉。
在兩人的交談之中,大廳中央詭異的氣氛終於爆發了。
“啪啦!”
兇惡男子一巴掌拍垮了自己的桌子,猛地站起身來,走向素衣女子,咬牙切齒怒氣沖天道:“小婊子,你竟敢破壞我的好事,真是活膩了!”
他似乎早就已經探查好四周,發現沒有什麼高手在,終於不再顧慮,開始動手。
與此同時,那面色慘白不斷咳嗽的男子和他身邊嬌豔的女子也跟着起身,從另外一個方向漸漸接近似乎要封鎖素衣女子的逃路。
素衣女子雖然有些不安,但卻仍舊站起來,神色堅毅,拔出桌上的長劍指着兇惡男子道:
“血煞門作惡多端,害人無數,就是我不阻止你們作惡,也會有好漢出手!”
血煞門,和當年魔刀門齊名的血煞門?
白天行心中微微一動,他在魔刀門的典籍中倒是聽說過這個門派的名字,如果真的說起來,血煞門的兇名比起魔刀門還勝,比起一流世家都還要強大許多。
不過和魔刀門相似,由於門派中人太過囂張,得罪正派人士太多,被諸多正派人士聯合夷滅,僅剩殘餘勢力轉入暗中。
“還真是有意思,這些人竟然還和血煞門有關,按魔刀門典籍,似乎當年陽勝天還和血煞門門主有過一次交手,也不知勝負如何。”白天行摸着下巴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