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大理寺公堂
“威……武……”
公堂兩側的衙門捕快發出整齊劃一的上堂聲,聲音低沉威肅,讓人不自覺地受其感染,對公堂上嚴肅威謹的氛圍有了一層體認。
隨後,作爲三司主管,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包括京兆尹在內的三位大人陸續走入公堂。官職最高的刑部尚書坐鎮正中位置,大理寺卿與京兆尹則分坐左右兩側。
本以爲該來的人都已經到了,不想,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太后娘娘駕到!”
隨着公堂外內侍的一聲傳報,剛剛坐下的三位大人不約而同的露出訝然之色,刑部尚書卓凡更是忙不迭從座位上站起,一路小跑地就迎了出去。
見此,許霆輕蔑之色不加掩飾,眼看着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已殷勤地一前一後迎了出去,他卻仍好整以暇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曾有一腳的挪動。老神在在的模樣看得公堂衆人不禁一陣瞠目結舌。
把手搭在刑部尚書卓凡的胳膊上,顏雲歌一路走來,兩側之人紛紛跪地行叩拜之禮。她面露微笑,悠然說道:“都起來吧!今日,你們只當哀家是個‘旁觀者’,大可不必理會。”說罷,側首看向左手邊低首弓腰、最大程度上表明對她中心的卓凡,輕言道:“今日公審,卓大人當秉公執法,切莫因被審之人是我姐姐就徇私舞弊。那樣,哀家真是無顏面對天下之人了。”
“是,下臣謹遵懿旨!”
接下來,大理寺卿張大人忙叫人搬來了可靠坐的太師椅。又爲了讓有孕在身的太后娘娘能坐得舒服些,更是在太師椅上鋪了一層軟墊。除此外,茶水小點更是必不可少,儼然當這兒是‘戲園子’一樣。
許霆鼻息間哼出一聲冷嗤,實在看不下去,索性把臉偏向旁側,眼不見心不煩。
本以爲這下子終於可以開審了,卻就在這時……
一個本守在公堂外的衛兵匆匆跑了進來,衝着爲首的三位大人抱拳說道:“啓稟大人,定王殿下來了。”
“什麼?”
剛坐下的卓凡再一次站起。可以想見,公堂內又將是一場‘兵荒馬亂’。而顏雲歌在聽聞‘定王來了’時,容色微微一變,眼神裡頃刻劃過一絲陰鷙,轉瞬即逝。
稍晚時,宇文拓博被安排在顏雲歌下首落座。
“沒想到一個小小公審,居然連定王大駕都驚動了。看來,我姐姐的面子真是不小呢。”顏雲歌率先開口,語風犀利,不難聽出其中的譏諷味道。
“彼此彼此!”
宇文拓博僅用四個字,就讓顏雲歌閉上了嘴。心知不宜在這裡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她暫時壓下心頭的怏怏不滿,專注在了三司斷案上。
“來啊,帶人犯!”
隨着卓凡一聲令下,很快,一身雪白囚服的顏緋雪就被帶上了公堂。
顏雲歌本以爲會看到一個蓬頭垢面、萎靡不振的人,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嘲笑。然而,當雪白囚服加身的女子出現在公堂之上,雖頭髮僅用一根細稻草扣成的‘結’束成簡單馬尾,雖脂粉未施,卻仍難掩她清麗脫俗的氣質。不似一般犯人被押到這公堂上,或由於恐懼或基於不安,總要大喊幾聲‘冤枉’亦或‘求情’,緋雪表情沉靜,不言不語,一度令堂上的三司大人都有些錯愕意外。
“顏緋雪,你可知罪?”
卓凡率先發問。話聲方落,緋雪即不溫不火地答道:“緋雪不知何罪之有?”
“還敢狡辯?你因記恨娢玥公主大鬧你的婚典現場,一時不忿,就狠心將她殺死。這乃宮女伊丹親眼所見,莫非你還想抵賴不成?”
擡起清盈美目,緋雪淡淡注視着發難的卓凡,嘴角緩緩上揚,竟帶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盈盈淺笑。
“大人這番話,倒好像親眼所見似的,莫不是已主觀認定了我乃殺害公主的兇手?作爲審案之人,難道大人不該秉承‘公平公正’的態度,客觀做出正確的評斷嗎?還是說,大人受了誰的蠱惑,故意要將此罪名強扣在我身上?”
“胡說八道!”
嘴上斥着,卓凡的臉色卻變了幾變,疑似被戳穿的心虛演變成一道晦暗之光極快地從眼中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