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算啦，除了我之外，世界上還有更好的男人麼？”江帆不服氣地撇撇嘴，從兜裡摸出一根菸，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故作輕鬆地笑了笑：“範警官，當着真人不說假話。若是你覺得剛纔我冒犯了你，想對我打擊報復，不用拐彎抹角的，直接說出來就行。何必搞出一個惡意傷害罪扣在我的腦袋上呢？”
“混蛋！”範琳琳氣得肺子都快炸了，秀眉蹙成一彎弧線，蔥白的手指微微有些發抖，酥胸起伏不已，尖聲怒斥道：“江帆，你不要血口噴人，我範琳琳就算再小肚雞腸，也不可能假公濟私報復你，做人不能無恥到那種境界，那是卑鄙小人才做的事。”
“哼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範警官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大義凜然，可哪次不是藉着執行公務的名義對我打擊報復呢？”江帆明知道範琳琳不是那種人，偏偏嘴上說出來卻走了樣兒。不知爲何，每次與這位貌如天仙的女警察面對面時，腦海裡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暢快感，很想與其互相嘲諷對弈，似乎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心底舒暢。
“行，跟你這種卑劣小人我無話可說。”範琳琳大口喘着粗氣，臉頰上浮出一抹羞憤的暈紅，那情緒猶如洪水蓄流，已然達到臨界點，又像是點燃引線的炸藥，不消片刻便轟然一聲炸掉。
眼見着言語攻勢奏效，江帆深吸幾口煙，隨後掐滅手中的菸頭，悠閒地盤起二郎腿，眯縫着眼睛道：“既然範警官光明磊落不假私情，那麼請出示證據來，證明你剛纔說得話都是真的。”
“證據？要什麼證據？”範琳琳憤怒地咆哮着，瞪着一汪杏眼，指着江帆的鼻子冷冷道：“之前念在你還是條漢子的份上，我纔想第一時間通知你案情的進展，想不到你非但不領情，反而把髒水潑到我頭上。江帆，你還是個人麼？”
“原來範警官古道熱腸，是我曲解了一番美意。”江帆帶着一臉壞笑，不疾不徐地迴應着：“不過話說回來，你既然一片熱忱，打着爲我着想的旗號，爲什麼還要把惡意傷害的罪名扣在我頭上呢？作爲一名警察，你明知道謝安就是罪魁禍首，不但不指證，反而污損構陷與我，從這點來說，範警官難道就是一名合格的警察麼？”
“你……”範琳琳瞠口結舌，狠狠地咬着嘴脣，嬌豔欲滴的紅脣幾乎要浸出血來，光滑的臉蛋兒上因憤慨泛起片片暈紅，飽滿的酥胸上下起伏着，手指在桌面上不規律地抖動。或許是動了真氣，範琳琳眼眶裡含着點點淚花，美麗的杏眼迷離剪碎，讓人動容萬分。
美人垂淚，香消玉殞，點點寒光，迷人心神。
不得不說，這些年來，江帆閱女無數，不幸的是最見不得女人哭。這個基本上無弱點的鐵血戰士，在女人的眼淚面前變得脆弱不堪，甚至可以說毫無抵抗力。
看着範琳琳晶瑩剔透的淚花縈繞在眼眶中，江帆頓時有種莫名的愧疚之感，愈發覺得眼前的這位女警察並非大奸大惡之人，更不是善於耍手段的奸詐小人。相反，範琳琳身上倒是有一種難得一見的正氣，甚至可以說是傲骨，這種傲骨在現如今的社會中，實在極爲罕見。
細數數次接觸的過程中，雖彼此有過言辭交鋒甚至拳腳相向，但總體來說，範琳琳對自己也算是百般照顧，從未真正利用職權威脅過自己。想到這些，江帆忽然覺得眼前的女警察也蠻可愛的，不由嘴角輕輕一勾，露出淡淡的笑容：“好啦，別哭了，算我不識好歹行了吧。”
範琳琳也不說話，斜着眼睛狠狠地剜了江帆一眼，旋即扭過頭默不作聲。
“堂堂女警察，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你被我拒絕之後，情緒崩潰了才淚流滿面呢。”江帆輕輕一挑眉毛，順勢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緩緩遞過去：“快擦擦吧，這
跟你平時潑辣的性格完全不符，不過這樣子倒是挺招人喜歡的。”
話說得嚴重些，實際上範琳琳不過是因爲一時氣憤難耐，眼眶裡含着淚花而已，眼淚並未掉下來。聽着江帆非常誠懇地道歉，範琳琳感覺心情稍稍舒緩，緩緩扭過頭來，輕聲駁斥着：“你才哭哭啼啼呢，我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人，看到髒東西難免會迷眼睛，明白麼？”
“噢，原來如此啊。”江帆將紙巾在空中一甩，擺出一副老鴇的媚態，尖聲細語道：“範警官真是一條漢子。”
“滾！”範琳琳冷冷瞪着眼睛，小腿順着桌子下面蹬出去，狠狠踢在江帆的膝蓋上，隨後板着一張冷若寒霜的臉，正色道：“油嘴滑舌的臭流氓，要是法律不管，我早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喂狗了。”
“哎呦，好疼啊。”江帆捂着膝蓋吃痛不已，滿臉痛苦地反駁着：“別玷污狗的名聲，你以爲狗什麼都吃呀，我的舌頭臭味熏天，狗聞到都得繞着走。從這點來說，我也算是一個身處困境之人，若是範警官不嫌棄的話，幫我處理一下如何？俗話說得好，有事找警察麼。”說罷，厚顏無恥地探出舌頭，靈活地在範琳琳眼前吐了幾下。
“江帆，你小子真想後半生蹲監獄是吧，公然調戲人民警察，好大的膽子。”本來前面的話聽得萬般得意，誰料江帆突然話鋒一轉，使得範琳琳橫眉立目，圓睜杏眼，一道冰冷的寒光幽幽襲來。
“人民警察愛人民，你是警察，我是人民……”話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不知何時，江帆整個人猛地向後仰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雙雪亮的皮鞋從桌子下面露出來，範琳琳臉上浮現一抹得意，緩緩站起身，冷眼瞧着坐在地上的江帆，冷哼一聲道：“再要胡言亂語，這就是下場，知道麼？”
“沒亂說話呀，我說得都是實話。”江帆一臉委屈地坐在地上，索性耍起無賴來：“警察不愛人民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在人民身上踐踏一腳，然後還要投以鄙視的目光呢。不行不行，我要上訴。”
“對待你這種下三濫的臭流氓，鄙視都是輕的，殺了都不解恨。”直到這時，範琳琳憤怒的情緒才得以釋然，臉頰浮出淡淡的酒窩，杏眼輕輕一翻，沉聲道：“若是想去投訴的話，儘快去吧，我沒時間跟你理論，還有一堆正經事要做呢。”
不得不說，江帆故意擺出委曲求全的模樣逗範琳琳開心，也算是變相表達內心的愧疚之情吧，看着俏麗的女警察情緒緩和，這纔將心中的不解娓娓道來：“範警官誤會了，我沒想投訴你，剛纔說上訴的意思，是說你對我太溫柔了。”
“噢？還有這種要求？”範琳琳秀眉一挑，臉上浮出一抹神秘的微笑，高高擡起小腿，慢條斯理地道：“那好，我今天滿足你就是了。”
“等等！”江帆一骨碌身爬起來，滿臉嬉笑着：“範警官爲人謙和，人品正直不阿，歷來懲惡揚善，從來不濫用私權，在警隊裡口碑甚佳，當然不會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您說是不是？”
“甚有道理，在我眼裡，你正是無惡不作的流氓，所以懲戒你，也算是爲民除害。”範琳琳順着話茬說下去，內心感覺無邊的暢快和釋然。不得不說，與江帆接觸的數次中，她從未在語言交鋒中佔據過上風，今天難得一次佔據上風，自然美得不行。
“說得好，真是大快人心。”江帆眯縫着眼睛，眼裡露出難以捉摸的神情，隨手拍拍屁股上的土，表情嚴肅道：“範警官不愧是警隊中的楷模，人民的保護傘。不過話說回來，我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也不會做危害社會的事情，也算得上的安分守己。俗話說，兩權相爭取其重，兩害相爭取其輕，與謝安比起來，我還差得遠呢，範警官是不是先要除掉謝安那樣的壞蛋
呢？”
這番話讓範琳琳遲疑片刻，小腿在空中滯留半響之後緩緩落地，臉上露出難色，思忖半響之後，幽幽長嘆一口氣，緩緩說道：“江帆，難道你還一直堅持認爲幕後黑手是謝安麼？”
江帆目光灼灼地看着範琳琳，眼神裡萬般堅定，重重地點點頭，沉聲道：“是的，你們的調查結果讓我覺得太過突然，倒不是質疑警察的辦事能力，而是覺得你們似乎忽略了一些細節問題。譬如：謝安當晚有不在場的證據，但不足以表明他並沒有參與此事，或者他有可能通過第三方間接地僱兇殺人，這些可能性不能排除吧。”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觸犯了法律，我們是絕對不容姑息的。”出於警察的本能，使得範琳琳腦海裡別無旁騖，全部充斥着案情，緊緊抿着嘴脣，似乎陷入一種沉思，在房間裡慢慢踱步，好半天才盯着江帆的眼睛，一臉嚴肅地說道：“你的提議很好，可能是我們做得判斷太早，回頭我再跟刑警隊那邊聯繫一下，看看是否有遺漏的信息。”
“多謝範警官了，剛纔我一時焦急，說的話有些冒犯之處。範警官大人大量，應該不會跟我一般見識吧。”既然範琳琳點頭答應幫忙，江帆自然心情愉悅，因此嘴上便信馬由繮地胡謅起來。當然，目的是爲了哄範琳琳開心，這是非常必要的，畢竟以後還要常打交道。
“嗯，念在你焦急的心情上，這件事就算了吧，反正壓根你也不算是一個正常人。”方纔的障礙消除殆盡，範琳琳不自覺地開心起來，即便如此，臉上卻絲毫不顯露出來，板着臉道：“不過咱可說好了，下不爲例，否則加倍懲罰。”
“好，加倍懲罰。”江帆嘴上唸叨着，心裡卻不由暗笑，心道：天下女人一個樣，說幾句阿諛奉承的讚揚話，表現出來的模樣就有天差地別，看來以後還得多奉承一些才行。
“噢對了，你的車完全報廢了，行駛執照已經註銷了。”提起肇事的案情來，範琳琳將處理的結果隨口說出來。
“啊？行駛執照都註銷了？那我以後再買車的話，豈不是還要再註冊一個新的行駛執照？”江帆擺出一副苦瓜臉，幽幽長嘆一口氣，搖頭道：“真倒黴，明明是被別人謀殺陷害，結果還是要自己掏腰包負責任，世間真是不公平啊。範警官你可得給我做主，要那些兇手賠給我。”
“你是蠢豬啊，當時在場的兇手都被你殺光了，死人怎麼賠給你啊，自己認倒黴吧。”範琳琳冷聲斥責，但心裡卻泛起一絲同情。
“哎呀，我辛辛苦苦攢了好幾年的積蓄，貸款買了一輛車，容易麼？”爲了博得同情，江帆開始施展苦肉計，事實上，漫說一輛破車，以他的身家，再買一百輛豪車開着玩也是綽綽有餘。
“真煩人，大男人絮絮叨叨的，整個一個小怨婦。”範琳琳輕輕一瞥江帆，從抽屜裡拿出一把鑰匙，隨手丟過去，冷聲道：“剛沒收的一輛非法車，借給你先開幾天。不過醜話說在前面，不要到處張揚，被警察逮住可別說是我借給你的。”
“放心吧，我保證守口如瓶，堅決不交代實情。”想不到還有意外收穫，看來今天不虛此行啊，江帆得意地搖晃着手裡的鑰匙，眼神裡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謝範警官了，公司還有事情，我先告辭了，改天請你吃飯。”說罷，眨眼間消失在範琳琳的辦公室。
“小氣鬼，幫你辦了這麼多事情，請吃飯還要改天，哼！”範琳琳極爲不滿地坐在椅子上，心中沒來由地充斥着一股怨氣，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這股怨氣頗像是春心萌動的小女孩，對着自己心儀的男孩撒嬌時的嗔態。
不知不覺，兩個形同水火的陌路人，已經默默地產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彼此之間那條無形的紐帶正在緩緩地拉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