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我們要談的內容有關係麼?”面對讓人頭疼的問題,江帆並不着急回答,出聲反問了一句。
“有很重大的關係。”範琳琳淡然迴應着,臉上的表情絲毫看不出異樣。事實上,她的內心卻慌亂如麻,一隻小鹿亂撞,一顆柔心波動不已。
“不好意思,這個問題真的不能回答你。”江帆思忖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拒絕回答。
“爲什麼?怕傷害我麼?”範琳琳秀眉一挑,眉宇中帶着幾分憂傷,心頭沒來由地抽搐一下,彷彿猶如萬根利刺戳入心扉,殷紅的鮮血順着悸動不已的心臟緩緩流淌着,在血液裡四處涌動,鼓譟着每一分淡青色的血管。
“呵呵,不曾深愛,何來傷害?”不知不覺間,江帆竟像是一位哲人,道出了一句古道柔腸的至理名言,兩個人若是不相愛,哪裡來的傷害呢?隨後他抿嘴笑了笑,輕聲嘆道:“其實也不是不能回答,而是沒有答案。”
“沒有答案?爲什麼?”對於江帆的回答,範琳琳愈發茫然,好奇心促使她窮追不捨。
“因爲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江帆無奈地苦笑一聲,表情異常平靜,不疾不徐地道:“說老實話,我真的很難確定是否真正喜歡一個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什麼纔是愛。愛是什麼,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還是輾轉反側的思念?是至死不渝的忠貞還是纏綿悱惻的激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一個發人深省的疑惑,一個關於愛情的深奧探究,一個永遠也找不到正確答案的問題。
帶着這樣的不解,範琳琳認真咀嚼着,好半天也沒有說話,迷離的杏眼含嗔帶怨,飽含着各種複雜莫名的情愫,又喜又憂。喜的是江帆沒有愛上別的女人,說明自己還有機會;憂的是江帆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說明他不懂得也不會去愛。
“其實愛很簡單,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保護一個讓你動心的女人。”範琳琳緩緩擡起頭,眼神清澈地望着對面的男人,眼波流轉間,似有千言萬語。
“就這麼簡單麼?”反問的同時,江帆也在思考着,到底對秦梓涵的感覺是不是如此。坦白講,如果說愛是付出的話,他願意爲秦梓涵付出,但若期限是一輩子的話,他不知道會不會堅持下去,因爲一輩子太長,誰也不敢保證中途會發生什麼事情,更不敢保證曾經信誓旦旦的承諾會堅守一輩子。
“愛是責任,愛是付出,愛是包容,愛是承諾,愛是世界上一切有形無形的化身。如果真正愛上一個人的話,所有的言語都會顯得蒼白無力,因爲愛是最神聖的東西,可以幻化成任何一種有形的形式和方法。”範琳琳雙手託着腮,緩緩閉上眼睛,神情陶醉又癡迷。
“你在念歌詞還是散文啊?”不得不說,江帆真的是一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偏偏在關鍵時刻打斷他人的情緒。
“不懂算了,反正跟你這種文盲說了也白說。”範琳琳睜開眼睛,惡狠狠地剜了江帆一眼,鼻孔裡冷哼一聲,拿着刀叉狠狠地切了一塊牛肉放在嘴裡,扭過頭索性不再說話。
“不說也可以,反正沒人要聽情了愛了的。”江帆扁扁嘴,輕輕一挑眉毛,略帶玩味地道:“不過範警官,您好歹把正經事說一說吧,不能話到嘴邊咽回去呀!”
“什麼正經事?你也沒回答我的問題呀!”範琳琳嘴裡嚼
着牛肉,一副不理不睬的神情。
“喂喂喂,別不講理好不好,我回答了。”火爆女警察再一次耍無賴,江帆連忙反駁着,生怕永遠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他心裡焦急着興國集團的未來,畢竟這關乎着成百上千人的身家性命,兒女私情與之比起來,實在是微乎其微不值一提。
“你的回答我不滿意。”範琳琳冷哼一聲,撇着嘴巴繼續悠閒地切着牛排,慢條斯理地放在嘴裡嚼着,輕描淡寫的神情,彷彿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確實如此,對於她這種女人來講,愛情大過天,身家性命都不足以跟愛情媲美,一旦在愛情裡迷失了,很難再對任何事情產生興趣。
“怎麼回答你能滿意?”江帆也不思索,直接出聲發問。
“滿意不滿意不是我能決定的。”
這兩句話聽起來很繞口,像是在說相聲一般,但確確實實都是發自內心的疑問。感情世界裡,男人和女人都剝去身上的虛僞坦誠相見,誰也不會假惺惺地僞裝自己。
“好吧,我承認有點喜歡秦梓涵,但不確定那是不是愛。”繞了一個大圈,江帆終於吐露出真情實感。直到現在,他必須確認,對秦梓涵的感覺肯定是喜歡。
“嗯,我相信這是實話。”範琳琳點點頭,臉上出現一絲波動,旋即又恢復平靜,一雙眼睛波動如水,微微笑道:“現在告訴你那條重要的信息。”
“請講。”看着範琳琳吞吞吐吐,江帆急的滿頭大汗,臉上的肌肉糾結在一起。
“別急嘛,很多事情不能急於一時。”範琳琳眼神敏銳,早就察覺到江帆焦急的神色,所以故意放慢語速,想要拖延一下時間。畢竟是女人,時刻存在着打擊報復的心理,更何況自己心儀的男人當着自己的面承認喜歡另一個女人,哪個女人能夠寬容大度地接受呢?
“呃……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會強求,很多事情也不能強求,強扭的瓜不甜。對不對?”江帆依葫蘆畫瓢,像模像樣地學着。
“好吧,被你打敗了。”範琳琳無奈地嘆了口氣,緩緩搖頭道:“其實我調查出的信息有一個共同點,分析對比發現,興國集團與物流公司合作最密切的時候是在三年前,那時候的資金流動最爲頻繁,或許你們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三年前?”江帆緩緩閉上眼睛,忽然睜開,眼中增添一絲明亮,驚異道:“三年前秦梓涵還沒有接手興國集團,她爸爸身患重病臥牀不起,那時負責日常政務的是王凱,莫非一切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極有可能。”範琳琳眯縫着眼睛,極爲專業地分析着:“從資本流通的角度講,任何一次大規模的流動,都需要密切的往來和交流,不然很難發生資本流通的現象。你可以徹底調查王凱那個人了,需要提醒的一點是,不要打草驚蛇,因爲之前的都是猜測,在一切證據並未確鑿之前,所有的猜測都不能成爲依據。”
“放心吧,王凱已經被公司炒魷魚了,秘密調查他不會有什麼問題。”江帆咧嘴一笑,如釋重負般吃起了意大利麪,表情甚是開心。
開心不會傳染,範琳琳此時並不開心,說出了調查結果之後,接下來要解決的便是個人問題了,舉着叉子提聲問道:“江帆,很想聽你一句心裡話。”
“請講。”江帆答應得很痛快,心
裡卻糾結極了,他非常清楚,即將要面對的,絕對是一個棘手又頭疼的問題。
“你對我是什麼樣的感覺呢?有沒有一點喜歡?”直接豪爽的女警察,問出的問題也絲毫不拖泥帶水,跟自身的性格如出一轍。
天底下的女人一個樣,不管是任何地位任何職業任何身份,一旦遇到喜歡的男人,都會情不自禁地表達自我。換句話說,遇到喜歡的男人,女人也會有迷失的時候,哪怕會磕得頭破血流,也要追求到目標。
“你是一個聰明能幹的女警察,做事果斷幹練,作風嚴謹對待事情認真,我本人很欣賞也很喜歡。”江帆客觀地做出了評價,很難判斷出是否夾雜了個人感情在裡面。
“不知道你口中的欣賞和喜歡,是哪種程度的呢?”毫無疑問,這是範琳琳今天爲止,最想問的一句話。
“翻江倒海的程度,徹夜難眠的程度。失去你的話,我可能整天會戴着黑眼圈,甚至連覺都睡不好。”江帆強忍着笑意,終於還是說完了這句話。
“滾!有點正經的好不好,我很嚴肅地問你呢。”範琳琳撇撇嘴巴,小嘴撅起一道美麗的弧線,眼神中含怨帶嗔的模樣,一副小女生矯揉造作的表情溢於言表。
“呃……非要回答麼?”
“非要回答。”
“其實還是說不好。”江帆皺皺眉頭,腦海裡開始回憶着與範琳琳過往的接觸,緩緩說道:“說實話,對你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還記得我們當初在一次車禍事故中相識,然後不斷髮生磕磕絆絆,見面就鬥嘴,還有幾次大打出手。直到後來,也記不清楚是哪一天,我忽然覺得你其實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除了脾氣有點火爆。”
通過江帆的敘述,範琳琳也陷入回憶中,腦海裡不停地閃現着過往的片段,記憶猶如一段膠片一般,不停地漸次播放着。在記憶的長河中,流淌過的一點一滴都記憶猶新曆歷在目,一個玩世不恭的男人緩緩浮出身影,含着壞笑的嘴角,輕佻無度的模樣,勇於肩負責任的氣魄,敢於擔當的勇氣,似乎一切也是從壞印象到好感,最後再到喜歡。
感情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從打打鬧鬧到同處一個屋檐下,或許只有切身實際的兩個人才有最真實的體會吧。
“呵呵,很客觀。”範琳琳略帶讚許地點點頭,柔聲道:“如果喜歡也分層次的話,我和梓涵姐,你更喜歡哪一個呢?”
毋庸置疑,這是非常痛苦的抉擇,甚至可能涉及到未來幸福的抉擇。江帆深吸一口氣,痛苦地皺着眉毛,撓撓頭道:“各有各的優點,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必須要選一個。”範琳琳的口氣異常堅決,眼神更是犀利鋒芒。
“呃……”江帆擡頭望着餐廳的一個角落,忽然大聲驚呼道:“那不是婉婷姐麼?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哪呢?在哪呢?”範琳琳站起身來,順着江帆指的方向瞧了過去,臉上浮出欣喜的表情,在定睛一瞧,角落裡坐着一個女人不假,但跟穆婉婷一點都不相似,甚至毫無任何瓜葛。
這傢伙說什麼鬼話,耍人玩呢?範琳琳頓時怒不可遏,火氣涌上心頭,待到回過身來的時候,哪裡還找得到江帆的身影。她氣得直跺腳,大聲怒吼着:“該死的混蛋,下次最好不要讓我抓到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