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夕陽塗得河面緋紅,像是着了火,是失火的天堂嗎?

晚風吹拂着他的發,遠遠地,他又聽到了那首令他畢生難忘的“晚來風”,他閉了閉眼睛,忽地,他聽見有人在他的耳邊輕輕的喊。

“三哥,三哥,你要幹什麼?”

他以爲自己到了陰間,又以爲是幻聽,一場夢。那聲音很熟悉——是宣燁,一定是宣燁。可他卻又害怕宣燁會在他睜開眼的瞬間消失,他不敢睜眼,只是抓住落在肩上的那隻手。

“四妹,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是我,三哥,是我,我們又相見了,可沒想到,是這樣相見,在這樣的狀態下,這情形。三哥,你怎能這樣,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這樣?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後。”宣燁急切地問。

“四妹,大嫂提起你,我一直不相信,沒想到果然是你,見到你,我太高興了!”宣廷仍舊閉着眼睛,抓住那隻手。

夕陽落進了河裡,天邊扯上一層薄薄的的紗帳,盧宣廷的臉上閃過一串晶瑩的東西。

“三哥,你怎麼了?像變了一個人,想當初,你不是這個樣子的,那時的你,多麼的有生氣,有想法。”

生活的艱辛改變了我。“

“你承受不了了嗎?”

“是的,我好累好累,真想能跳下去,舒舒服服地跳下去,一了百了,憂愁全無,好好的睡一覺,睡夠了,再重新來過。”

“現在還不晚,你我還年輕,不要那麼輕易地放棄,三哥,我就是你的例子。”

“我比不得你,你有劍夫,還有你的工作,而我呢?一無所有。鳳芝瘋了,念依走了,我的身邊什麼也沒有,我也沒有勇氣尋找新生了。”

“劍夫。。。。。。。”提起劍夫,宣燁的眼淚落了下來,“他。。。。。。。”

“他怎麼了?”

“他走了,是在強盜的槍口下走的,他躺在我的懷裡,流了很多的血,走時帶着微笑,拉着我的手,只是笑。。。。。。在最後的時候,還吐出了你的名字。”

“什麼!”又猶如一個驚雷炸響在宣廷的頭頂,“劍夫他。。。。。他說過要我去找他的,他不會不理我這個知己獨自離開的。”他的眼前又出現了劍夫的影子,那個曾經一度只求平平淡淡一生的人,而今也是無聲無息的悄然離去。”

“他的歸宿是對的,三哥,振作起來,不要糾纏在自己的世界裡,多看看外面,你會覺得還有很多事值得你去做。”

“四妹,你現在呢?”

“我。。。。。。三哥,有些事我不能告訴你,這是秘密,我有自己的工作,記住,我是陳雪。”

“我懂,四妹,我還能見到你嗎?”

“只要振作起來,三哥,我會來找你的,記住,替我保密,包括所有的人,好嗎?”

“好的,一定,你放心吧!”

宣燁又在夜色中匆匆而去,夜色淹沒了她的身影,也淹沒了河岸邊的盧宣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