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橘沫微疑鎖眉,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打到錦銘港城的座機找她......
沒在繼續剛纔的話題,靳橘沫牽着簡涼彤一同走了出去。
接過於惠華手裡的老式電話,靳橘沫坐在電話機旁的沙發上,示意簡涼彤坐下,纔對着電話道,“哪位?”
簡涼彤納悶的跟慕煙坐在一個沙發上,看着靳橘沫接起電話就皺了眉頭,與慕煙交換了個眼神兒,兩人起身朝靳橘沫走了過去,一左一右把靳橘沫夾在了中間,都把耳朵湊了過去髹。
靳橘沫看了兩人一眼,語氣淡淡,“傅小姐有什麼事麼?”
打這通電話的,正是容墨琛的特助,傅木藍。
“靳小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方便出來與我見一面麼?”傅木藍聲音低沉,嗓音嘶啞,氣血不足,像是病了。
靳橘沫垂了垂眼,“傅小姐有什麼話就在電話裡說吧。”
“這......電話裡我也說不清。”傅木藍猶猶豫豫的聲音傳來。
靳橘沫雙眼閃過詫異,這可不像她。
傅木藍給她的印象,冷若冰霜,典型的白領麗人,女強人,在任何事情上都能獨當一面,且不拖泥帶水。
“很抱歉傅小姐,我今天有朋友在,實在不方便出門。”
靳橘沫往後靠了靠,背部貼在柔.軟彈.性的沙發背上,一手撫動着肚子低聲說。
“靳小姐,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話想跟你說。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
今天不說,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說出來的勇氣。”傅木藍的聲音很不安,且激動,甚至還帶着細微的哽咽。
靳橘沫微微眯眼,沒說話。
“靳小姐,這件事是有關於您爺爺......”
“橘子,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啊?靳爺爺的事,難道另有隱情?”簡涼彤皺緊眉,看着靳橘沫掛斷通話後煞白的臉。
靳橘沫卷密的睫毛顫了顫,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對於惠華說,“於阿姨,叫張伯備車,我要出去。”
“太太......”於惠華想說什麼,可靳橘沫並不給她機會,人已經急忙朝門口走了去。
於惠華心裡咯噔一下,忙給司機打了電話。
掛了電話,於惠華實在放心不下着急忙慌出去的靳橘沫,立刻給容墨琛打電話,然而,對方提示已關機。
車上,靳橘沫、簡涼彤以及慕煙三人並坐在後車座。
簡涼彤握着靳橘沫冰涼的手,心情複雜。
倘若靳爺爺的死另有玄機,那麼這豪門裡的是非種種,就真的太可怕了!
慕煙臉色亦是惶恐驚悚,從小被家人慣養長大,給她看的都是世界的美好,就算她在學校遭受排擠,可在心裡上並不覺得有多嚴重,她初來乍到,融入不進去,不受歡迎,彼此陌生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大概是自己性格的問題。
在她的小世界裡,謀人性命那都是電視裡纔有的!
張伯將靳橘沫三人送到與傅木藍約定的地點,便在一側的停車區等他們。
傅木藍定的地點在步行街的咖啡館,上午,人還不是很多。
靳橘沫進去後,就讓簡涼彤和慕煙在其他桌等她,她則去了傅木藍所在的位置。
兩桌的位置離得不遠,視線內能看到。
傅木藍見靳橘沫朝她這邊走來,略顯誠惶誠恐的站了起來。
靳橘沫看着傅木藍,見她帶着口罩和墨鏡,穿休閒的運動服配寬鬆的長羽絨服,披肩的頭髮鬆散在肩頭兩邊,少了職場女性的幹練,多了些柔弱。
“靳小姐,你來了。”傅木藍戰戰兢兢的看着靳橘沫。
靳橘沫坐在她對面,黑潤的雙眼盯着她,“幾個月不見,傅小姐瘦了好多。”
傅木藍慢慢坐下,緩緩擡手將墨鏡和口罩取下放在桌上,擡頭看着靳橘沫。
傅木藍沒有化妝,素面朝天,一雙眼睛有些無神,眼簾下青黑一片,眼袋很重。
不僅如此,她的臉像是被人從兩邊臉頰分別削了幾刀,下巴尖得能戳死人。
靳橘沫眯緊眼,“傅小姐最近休息不好嗎?”
傅木藍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一件事一直壓.在我心上,我睡不好,吃不好,連工作上也頻頻出錯,所以容總裁讓我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再去。”
靳橘沫神情波瀾不驚,叫來服務員,“給我一杯橙汁,要熱的。傅小姐喝什麼?”
傅木藍輕輕搖頭,“我喝不下。”
“那就再來杯溫水,給傅小姐。”靳橘沫輕飄飄的看着傅木藍,緩緩說。
服務員走後。
靳橘沫纔不緊不慢的問,“什麼事這麼嚴重?”
傅木藍臉上閃過慌亂,放在桌上的一雙手都在顫.抖。
靳橘沫看了眼她的手,輕啓脣,“傅小姐沒事吧?”
“我,我有罪......”
傅木藍猛地擡頭,雙眼頃刻間猩紅如血顫.抖的盯着靳橘沫,上半身朝靳橘沫傾了傾,喉嚨裡都在顫慄。
靳橘沫放在腿上的一隻手微握了握,語氣沒什麼變化,“傅小姐有什麼罪?”
“靳小姐,你要原諒我,你千萬要原諒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沒想到這樣會害死你爺爺,我真的沒想到會出人命。我好後悔,我好後悔啊!”
傅木藍說道最後,情緒崩潰的抱住頭,眼淚不止。
“......”靳橘沫臉頰僵住,指尖死死摳進掌心,嘴脣發白,“你做了什麼?”
“整夜整夜,我都睡不着,只要閉上眼睛,就有人來掐我的脖子,找我索命。我害怕,我好害怕......”傅木藍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瘋了似的捂住臉。
靳橘沫輕張着嘴,想說話,可卻像是有人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瞪大眼,半響說不出一個字。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會這麼嚴重,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嘭——
“你到底做了什麼?”
靳橘沫一手摳住桌沿,一手狠狠砸在桌上,雙眼像是被人刺了幾刀,血一下子飈涌了出來,她梗着脖子,白皙的脖子漲紅,根根青筋都鼓了出來,從喉嚨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裹着鮮血,嘶啞尖利。
“......”傅木藍像是被靳橘沫嚇住了,臉色慘白,瞪大眼驚恐的看着靳橘沫。
店裡爲數不多的客人,也紛紛朝她看了過來。
要不是簡涼彤死死抓住慕煙的手,慕煙早就衝了過來。
靳橘沫張着脣,又緩緩閉上,蜷起的每根骨節都在顫.抖,盯着傅木藍,“說清楚,你給我說清楚!”
傅木藍睫毛狠顫,眼淚不停的滾落,嗓音哽動,“起初,總裁突然公佈年底前和你完婚,我暗慕總裁多年,聽到這個消息,我很傷心,也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我恨你,同時也深深的羨慕你。我,我沒打算做什麼,因爲我知道,總裁下的決定,不是任何人能夠改變的。可是,可是唐阮小姐突然找到我......”
傅木藍後悔莫及的閉上眼,“她跟我說,容夫人對你不滿意,甚至厭惡至極,正找私人偵探暗中調查你。只要能讓容夫人拿到你不堪的真憑實據,容夫人勢必更加堅定不會讓你嫁進容家的心念。到時,再由容夫人拿着這些證據給容老先生過目,容老先生見了,也絕不會再接受你。若是容老先生反對,那麼你就絕不可能進容家的門。而我,就有了機會。
我信以爲真,就同意和她合作。我們知道容夫人正在調查你,就找到了夜茴酒吧的總經理趙興威和容夫人找的那位私人偵探,一起演了齣戲。透過私人偵探告訴容夫人,你當初進夜茴就是靠這位總經理,便暗示容夫人在找這位總經理覈實情況時錄音作爲證據。我們早就跟夜茴的經理私下溝通好,見到容夫人時,他要說什麼......”
傅木藍將她們交代給趙興威的話都跟靳橘沫說了一遍。
“我原以爲容夫人拿着錄音和合成的視頻會直接去找容老先生,何曾想,容夫人卻帶去給了你爺爺,導致你爺爺病重。從那時起,我就後悔了。
那天,我去找唐阮小姐,我到的時候,她正在打電話,看到我後就立刻掛了。我當時就覺得疑惑不解,但也沒在意。我去找她的目的,就是告訴她我後悔了,不想再做這樣的事,可她卻告訴我,已經晚了。”
傅木藍捂嘴哭了起來,“就在當天晚上,靳老先生到底還是走了......之前我打聽過,靳老先生已經搶救過來,人也醒了,只要堅持復健,恢復也只是指日可待。我還諮詢了這方面的專家,同樣得到的也是這個答案。
我起了疑心。所以去找唐阮小姐對峙,她雖沒有承認,可也沒有否認。而靳老先生離世的那幾天,我曾無意中聽到總裁讓雷弈城雷先生在找什麼人,隱約聽到是總裁讓雷先生找的夜晚給靳老先生守夜保護的兩個人。我就確定了,靳老先生的死絕非偶然,而是人爲。”
靳橘沫雙眼充血,睜大眼直直盯着傅木藍,好似眼皮輕輕一動,就會流出兩條血淚來,“人爲?呵......人爲......呵......”
靳橘沫一手撐了撐額頭,強忍住淚,看着傅木藍,“所以,容先生知道這一切,對嗎?”
傅木藍咬住下脣,“唐阮小姐是總裁大哥的妻子,又是名門。而且,唐阮小姐在總裁心目中的位置......總裁就算知道還能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對她怎麼樣麼。”
靳橘沫閉上眼,脖子上的青筋好似要崩開般,嘶啞說,“傅小姐,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怕我追究你的責任?”
“怕。可是我不得不說。我受夠了,這些天我受夠了良心上的折磨,哪怕會因此坐牢我都心甘情願。我只求良心上能得到安寧。”傅木藍紅着眼,真誠的看着靳橘沫。
靳橘沫僵硬的扭動脖子,掌心裡已經有血沫溢了出來,咬了咬牙,道,“你走吧。”
“靳小姐,我不強求你原諒我,我只希望你能給我機會讓我彌補你。”
“我不要彌補,我想要你們都去死。”靳橘沫盯着她,那雙清明的眼眸裡全是徹骨的仇恨和嗜血。
儘管她聲音嘶啞,可傅木藍絕對有理由相信,這確實是她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傅木藍已經離開,靳橘沫還坐在那個位置,眼眸裡過馬關花全是靳建城的模樣,他對她笑,他..寵..溺的看着她的每一個眼神兒,他知道她懷孕後的喜悅,他憧憬孩子出生後奶聲奶氣叫他繞於他膝下的天倫之樂。
她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疼愛保護,她得到她人生中最幸福快樂的那段時光。
而靳建城得到了什麼......
他得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得到了死於非命的下場......
這些,都是因爲她,都是因爲她!
“哈哈......哈哈哈......”靳橘沫仰着頭,眼前一片模糊,覺得她真是不該活着啊,心疼,疼得她想死掉,爲什麼死的不是她,爲什麼她們害死的不是她......
“哈哈......”
“簡姐姐,嗚嗚......”慕煙手足無措,哭得嗓子眼都啞了,可看到靳橘沫癡癲的模樣,卻不敢靠近。
咖啡館裡,一些人紛紛拿着手機在拍。
簡涼彤咬緊嘴脣,無聲的落淚。
她不知道傅木藍跟她說了什麼,但靳橘沫現在的情況,已經告訴她,事情的殘酷,真相的殘酷!
簡涼彤和慕煙將靳橘沫送回錦銘港城,靳橘沫說她累了,兩人又將她扶到二樓主臥休息。
她躺在牀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呼吸綿長。
簡涼彤和慕煙還是有些不放心,一直待到靳橘沫醒來,看着她喝了於惠華熬的營養湯又睡下,到晚上九點多仍在睡。
“兩位小姐今晚不如就留在這裡休息吧。”
於惠華一直聯繫不上容墨琛,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靳老先生過世後,容正豐也不肯再接她電話,本是他叮囑她要日日向他彙報靳橘沫的情況的,可......
所以於惠華也不敢給容正豐打,這下見靳橘沫出去後回來情緒明顯不對,擔心簡涼彤和慕煙離開後出什麼事她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所以就想留她們下來有個照應。
就算她不說,簡涼彤也是這麼打算的。
所以一聽於惠華這麼說就點點頭,看着慕煙,“小煙,等下讓司機送你回去,你可以麼?”
“我也想留下來。”慕煙小聲道。
“小煙......”
“簡姐姐,你別勸我了。靳姐姐現在這樣,你讓我怎麼放心?”慕煙紅了眼,擔憂的看着靳橘沫。
簡涼彤有些感動,伸手摸了摸慕煙的頭,“那好吧。不過你待會兒要打電話跟家裡人說一聲,免得他們擔心,嗯?”
“嗯嗯。”慕煙忙點頭。
於惠華見兩人都同意留下來,鬆了口氣,“那我去給兩位小姐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麻煩您了。”簡涼彤道。
於惠華搖搖頭,走了出去。
晚上十點多,靳橘沫醒了一次,一睜眼,就見簡涼彤和慕煙站在牀前,關切的看着她。
靳橘沫眨了眨眼,擰眉,撐着笨重的身體便要坐起來。
簡涼彤和慕煙忙上前將她扶坐了起來。
“橘子,你想要什麼,我給你拿,要喝水,還是餓了??
簡涼彤坐在牀邊,握着她的手低問。
靳橘沫虛白的嘴角扯了扯,聲音虛弱喑啞,“現在幾點了?”
慕煙快速看了眼牆上的時鐘,說,“十點二十了。”
靳橘沫輕擰了下眉心,“這麼晚了啊。”看着簡涼彤和慕煙,催促,“那你們怎麼還不回去?快回去吧。”
“我和小煙已經決定今晚不走了,留下來陪你。”簡涼彤說。
靳橘沫看向慕煙。
慕煙忙點頭。
靳橘沫虛無的笑了笑,“你們這是幹什麼?還怕我自尋短見......”
“呸呸呸。趕緊給我呸了!”
簡涼彤捂住靳橘沫的嘴,眼圈發紅瞪着靳橘沫,“不許說這樣的話。”
靳橘沫黑漆漆的雙眼盯着簡涼彤,一隻蒼白消瘦的手握住她放在她嘴上的手,取下,“別擔心我,我不會做傻事的。你們這樣,反而讓我壓力很大。”
靳橘沫將簡涼彤的手放在肚子上,“你現在應該最明白我的心情,就算我什麼都不管不顧了,也不能不管這兩個小傢伙。”
簡涼彤眼睛閃了閃,“我和小煙只是想留下來陪陪你。”
“算了吧。”
靳橘沫笑,“你家霍大明星能忍受你夜不歸宿?還有你,小煙,肖南卿霸道蠻橫又狠,你要是不回去,他能饒得了你?”
“我纔不怕他呢!”慕煙撅嘴道。
“真的不怕?”
“......不,不怕。”
慕煙本來是有底氣的,可她一再追問,底氣就嘩啦啦的往腳底板下滑。
靳橘沫嘆息,伸出一隻手給慕煙。
慕煙握住。
靳橘沫看着兩人,“聽話,都各回各家。我跟你們保證,我絕不會有一丁點事,都放心好嗎?”
“可......”
簡涼彤堅持的話還沒說完,兜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眉心便皺了起來,看了眼靳橘沫,走到一邊接聽,“小哥哥。”
靳橘沫含笑看着簡涼彤,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猜得沒錯,霍邵筠是絕對不會同意簡涼彤借宿在錦銘港城的。
所以簡涼彤掛完電話,鬱郁的轉身看向她時,靳橘沫瞭解的笑道,“還回去吧。”
簡涼彤抿脣,“那我明天再來找你?”
“嗯。”靳橘沫輕輕點頭。
“小煙,等會兒霍邵筠會來接我,我們一起走吧。先送你回去。”簡涼彤看着慕煙說。
“可我不想走。”慕煙拉緊靳橘沫的手,不願意走。
靳橘沫捏了捏她的手,“聽話小煙,明天再跟你簡姐姐一塊兒來。”
慕煙皺緊秀氣的眉毛,這纔不甘不願的點點頭。
簡涼彤和慕煙離開時已經十一點。
靳橘沫嘴角殘餘的弧度也瞬間不見蹤影,冷靜的下牀,赤腳走到陽臺,拿起懶人椅上的筆記本打開,打開百度頁面,“刑事訴訟”幾個字在她指尖下彈躍而出。
保存相關頁面,靳橘沫闔上電腦,回到房間,眼角不經意掃到牆上的始終,已經凌晨......
自從她住進錦銘港城後,某人從未這麼晚還沒有回來而一個電話也沒有。
靳橘沫安靜的垂下纖密的睫毛,好一會兒,她走到牀頭,拿起牀頭桌上的手機,打開最近通話記錄,某人的名字,赫然就在第一個。
眼波輕動,細白的指腹緩緩落下,撥了出去。
第一次,提示關機。
第二次靳橘沫隔了十分鐘左右才撥出,這一次打通了,可響了兩聲,就被掛斷了。
靳橘沫也不知道怎麼了,如果換做平時,她大概不會再打了。
可今天,她再次撥了出去。
這一次,直到快要結尾,才被接了起來。
靳橘沫提了口氣,正要開口,對方的聲音卻先一步透過手機電動波傳來。
“靳小姐。”
這道聲音響起,幾乎立刻在靳橘沫腦中勾勒出了聲音主人的模樣。
靳橘沫指尖捏緊手機,傅木藍的話在她耳邊如魔咒般殘忍的重複。
牙齦因爲用力磨咬而發出茲茲的聲響,靳橘沫背脊繃直,雙瞳灼紅。
“靳小姐,是你嗎?”唐阮細柔的聲音再次拂來。
靳橘沫重重咬住下脣,雙眼直直盯着落地玻璃窗上印着的自己,“是......”
“等,等等,嗯......墨琛,別,啊......”
女人嬌怯氣喘的嗓音就彷彿貼在她耳邊鑽進她的耳朵裡般。
靳橘沫臉色煞白,死死看着玻璃窗自己的,奇怪於那張臉上露出的不可置信和痛苦。
痛苦?
她爲什麼要痛苦?
她一早就知道那個男人深愛,唯一深愛的另有其人。
他如今不過是跟他心愛的人在一起,做什麼,她都不應該介意,在意,不是嗎?
她又不喜歡他,她一點也不喜歡他,她......
靳橘沫咬住手背,眼中的淚一滴滴砸在手背上。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還在騙自己,她還在騙自己!
靳橘沫,你輸了,你輸了這顆心不是嗎?
不然,爲什麼這麼痛?
耳邊女人的低吟聲驟然消止,只剩下手機的忙音迴盪在耳邊。
靳橘沫就這麼握着手機,保持這個姿勢,很久,很久。
靳橘沫一晚沒睡,而容墨琛也一直沒有回來。
第二天,靳橘沫沒有驚動於惠華等人,用手機打車軟件叫車,目的明確,律師事務所。
律師事務所九點上班,靳橘沫七點多就到了,在事務所門口直接等到了九點。
在事務所一番周折,見到律師,已經十點。
“不好意思,怎麼稱呼您?“律師用公式化的語氣道。
“姓靳。”
“你好靳小姐,小劉已經把您的基本情況告訴我了,您是要起訴對麼?”律師扶了扶銀邊眼睛,雙手交握,問。
靳橘沫眯眼,“是的。”
律師看了眼她的肚子,眼底有絲疑惑,“靳小姐的先生沒有陪您來?”
靳橘沫微捏了捏手指,“這跟我要上訴有什麼關係嗎?”
“......哦,沒,沒什麼關係。”
律師略尷尬,提氣,“那麼,好。靳小姐,麻煩您再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一遍,已經您爲什麼認定您爺爺的死是有人蓄意位置,另外,有沒有證據?”
靳橘沫縮了縮眉,沉凝後道,“醫院有監控視頻,以及,人證。這些夠麼?”
“這就是說人證物證都有了?”
“可以這麼說。”靳橘沫道。
律師抿抿脣,“那靳小姐打這場官司的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讓害死我爺爺的兇手伏法!”靳橘沫皺眉,冷聲道。
“......靳小姐別介意,我也是按照流程在辦。這樣吧靳小姐,這個案子,我接......“
律師的話還沒說完,他辦公室的房門便被人驀地從外推開。
律師和靳橘沫同時一愣,看了過去。
靳橘沫的視線落在出現在門口的男人身上時,雙眼微微一冷,抿緊脣看着他。
律師在看到男人時,眼廓驟然縮緊,猛地站了起來,驚愕,“你,你是容總裁?”
容墨琛最近曝光的頻率有點高,被人認出來也很正常。
容墨琛沒看他,黑眸幽深盯着靳橘沫,“怎麼一聲不吭就跑了出來,於姨和其他人都很擔心你。”
靳橘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向律師,“我們繼續談。”
“......”律師爲難的看了眼容墨琛,心裡卻對兩人的關係偷偷琢磨了起來,暗自揣測,眼前這位靳小姐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未來的容氏總裁夫人......
律師偷瞥了眼靳橘沫的肚子,瞬間覺得自己可能無意發現了一個招致滅口的天大消息!
哪還敢繼續談,果斷的閃人了。
見那律師竟然離開了,靳橘沫拽緊雙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就要追出去。
容墨琛輕抿了薄脣,往裡垮了一步,直接帶上了房門,反鎖。
靳橘沫憤懣瞪着他,卻笑,“容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容墨琛朝她走去,傲人的身姿像一顆大樹籠罩而來,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好玩麼?讓所有人爲你擔心,好玩?!”
他陰鷙冰寒的嗓音從頭頂灑下,靳橘沫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冷冷的仰頭看着他,“讓所有人擔心又怎麼樣,我不關係,也不在乎。”
“靳橘沫!”容墨琛低吼,驀地拽住靳橘沫的細腕,卻立刻被她更大力的擲開,“別碰我!”
靳橘沫甩開他,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烏沉的雙眼瞬間殷紅,帶着濃濃的排斥盯着他,“你沒資格教訓我!這世上唯一能教訓我的已經死了,死了!”
容墨琛冷鐫的臉龐劃過短暫的驚愕,隨後又恢復冷冰冰的模樣,薄脣繃緊,“所以,其他人的關心你也不在乎了對嗎?”
“其他人?你嗎?”靳橘沫低低的問。
“我在不在乎你,你自己沒有感覺?”容墨琛深深看着靳橘沫。
靳橘沫猛地別開眼,“別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就好像,你是真的關心我。”
“不是好像。”容墨琛上前,雙手強硬的握住靳橘沫又欲掙扎的肩頭,黑眸灼灼的盯着她,“小沫,我跟你說過,你還有我。”
“還有你?”靳橘沫喉嚨哽顫,雙眼被晶瑩的水光暈得發亮,“那我問你,你昨晚爲什麼沒有回來?你跟誰在一起?”
容墨琛微怔,“小沫......”
“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能不能請你,不要再讓我心存幻想好嗎?”
靳橘沫弓了弓腰,第一次因爲他,淚如雨下,哽咽的幾乎聽不到她本來的聲音,“你愛她,可你爲什麼總是做出一些讓我以爲你是喜歡我的舉動讓我誤會,我沒有那麼理智,我沒辦法隨時保持清醒......我輸了,我輸得什麼都沒了。”
容墨琛瞳仁縮緊,一向處事泰然,精明通達的男人頭一次眼中有茫然,或者,不敢相信,“小沫......”
“別這麼叫我。”
靳橘沫情緒明顯失控,腦子裡一抽一抽的疼,挑戰着她理智的下限。
擡起紅腫的雙眼,靳橘沫看着容墨琛,緩緩擡起手,撫上他的臉,輕輕的摩挲,盯着他俊美非凡的眉眼,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滾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容墨琛聲線低啞。
“唐阮害死了我爺爺。”
“......”容墨琛長眉攏緊,盯着靳橘沫。
“你知道的是不是?”靳橘沫喉嚨裡似是被人插了幾把鋒利無比的刀,她每說一個字,喉嚨就會痛上萬分。
容墨琛抿緊脣,“小沫......”
“你告訴我,是,不是?”靳橘沫固執的問。
容墨琛看着她的視線夾雜着複雜和濃濃的疼惜不忍,卻並不說話。
靳橘沫別開眼,笑起來,眼淚卻掉得更厲害,低低道,“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認了。”
轉頭望着他,“你知道了,那你打算怎麼辦?”
她眼中的血絲摻着晶瑩的淚珠,鋪滿了她的眼球,容墨琛堅.硬的喉結滾動,低頭重重吻住她的眉心。
靳橘沫沒有避開,只是一雙眼直直盯着容墨琛。
容墨琛停頓了片刻,退開薄脣,黑眸深凝着靳橘沫,聲線低沉,“她懷孕了。”
靳橘沫眼眶的淚滾了下來,“所以呢?”
容墨琛斂眉,“小沫,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給你爺爺一個交代,但,不是現在。給我點時間好麼?”
靳橘沫看着他,沒有再說話,眼裡的情緒漸漸平復,變得冷靜甚至寡淡,“如果我不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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