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醫院五樓,兩名拘留所民警在手術室外守着,不時的低聲交談着什麼。當劉海和沈川走過來的時候,兩名民警熱情的打了聲招呼。
“大劉!”
“劉哥!”
“老韓,東子,怎麼回事啊!”劉海跟兩人握了握手,看起來雙方非常熟悉。
老韓苦笑一聲:“今天早上出的事,那個趙剛,年紀不大,性格倒是很暴躁。而且,不但手黑,嘴也狠。”
東子接着說道:“今天早上,趙剛蹲坑的時候沒有了廁紙,讓李俊國遞給他。李俊國沒搭理他,趙剛起身就對李俊國一陣拳打腳踢。兩人廝打的過程中,不知道什麼回事,李俊國的左手拇指被趙剛咬掉了,而且還被他扔進馬桶衝了。”
沈川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在他的預判中,以趙剛那個二貨的性格,只要李俊國稍微挑釁,他肯定會對李俊國大打出手,但絕對不會真的下死手。這個時候,李俊國只有自己尋找機會,弄斷自己的手指,嫁禍給趙剛。
沒想到,結果在意料之中,但過程卻出現了意外。看來趙剛是真的傻,因爲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知道,使用暴力重傷他人並致殘會有什麼後果。何況,自身還在拘留期間,肯定要嚴懲嚴辦。
手術室的門開了,李俊國被兩名護士推了出來。這個傢伙躺在擔架車上,兩眼無神的看着天花板,而他的臉已經腫成了豬頭,一點也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早上發生的事,對他來說簡直是恥辱。本來他對自己的身手一直都很有信心,覺得這事很簡單。跟目標人物打一架,然後找機會弄斷自己手指,嫁禍給對方就行了。
他也算是個狠人,決定做這個活之後,就沒在猶豫過,已經做好了斷指的準備。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走南闖北都沒有吃過大虧,卻在拘留所裡,被一個小崽子給暴揍了一頓,而且連還手的餘力都沒有,只能像個無賴似的,又是抓對方耳朵,又是摳對方嘴的,然後,他的手指就被咬掉了。這下子好了,不用自己想辦法弄了,免得下不去手。
李俊國被推進了病房,老韓、東子,還有沈川和劉海,把李俊國在擔架車上擡起來,放到病牀上。
醫生進來檢查了一下,跟老韓交代了幾句後就走了。那兩個小護士卻沒走,一個準備給李俊國換吊瓶,一個瞅着沈川,眼睛一眨不眨。
沈川被看得有點莫名其妙:“我說美女,你老是看我幹什麼?別跟我說,因爲我長得帥。”
“噗嗤!”小護士噗嗤一笑,聲音很好聽,“就是因爲你帥啊。”說着還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老劉,你聽到了嗎?”沈川拍拍劉海肩膀。
“聽到了,她說你長得帥。”劉海沒好氣的一翻白眼,對着小護士說道,“我說這位護士同志,你是啥眼神啊,他這模樣還帥?”
小護士很認真的點頭:“對啊,就是帥。”
劉海仰首望屋頂,“真是沒天理了。”
“哈哈……”沈川得意的一陣大笑,“我決定了。”
“你決定什麼?”小護士好奇的問道。
沈川說道:“改名字,就叫沈大帥。聽到沒有,老劉同志,以後不要叫我沈川了,要叫我沈大帥。”
劉海冷笑一聲:“沈大帥,我看沈大衰還差不多。”
“沈大衰!”小護士笑嘻嘻的叫了一聲。
沈川滿臉黑線:“美女,你不要跟這個二貨學,會學壞的。”
小護士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好像會說話一樣:“你不認識我了嗎?”
沈川一愣,搔了搔頭:“你戴着口罩,我怎麼知道你是誰啊。”
小護士把口罩摘了下來,露出一張精緻漂亮的臉蛋,有些陰暗的病房頓時明亮起來。
“怎麼樣,記得嗎?”
看到小護士的臉,沈川一瞬間就想起是誰了,但還是裝糊塗的說道:“不記得,我們真的見過?”
本來小護士一臉的期盼,見到沈川說不記得,小臉頓時變得很失望:“你好好想想,我們真的見過。”
沈川搖頭:“我真的不記得了。”
劉海見到小護士的臉一愣,他感覺有點熟悉,好一會纔想起來:“我記起來了,玻璃廠着火的時候,你就在現場。當時說還有人在廠子裡,我跟董局要進去救人,你也說要跟着進去。”
小護士笑了,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對對對,那就是我。”然後看向沈川,不滿的說道,“是你阻止了我們,說裡面沒人了,不然,我們真的出不來了。”
“啊……”沈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想起來了,你叫秦悅,是咱們醫院的急診科護士。”
“嘻!”小護士秦悅開心的笑了一聲,“你終於記起來了,真好。”
“我說你們能不能安靜一點,照顧一下我這個病人的感受。雖然我是犯罪嫌疑人,但犯罪嫌疑人也是有人權的。”
李俊國實在是忍受不了了,自己都城殘廢了,正傷春悲秋呢。你們可倒好,不但說話那麼大聲,居然還笑得那麼開心,這是一點也不把我當人看,絕對不能忍。
秦悅一吐舌頭,這時另一個小護士已經換好了藥,招呼秦悅一聲:“秦悅,走了!”
秦悅點點頭,對着沈川說道:“沈大哥,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爲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沈川笑着說道:“我什麼都沒有,就是有時間。”
秦悅高興的說道:“我下午四點半下班,你來找我。”
沈川說道:“晚上啊,晚上不行,中午吧。”然後拍拍老劉肩膀,“還有他,這可是你的戰友,中午一起吃個飯吧。”
“好!”秦悅開心的像個小孩子,“中午十一點,醫院對面那家川菜館不錯,我們就在那裡吃。”
“沒問題!”沈川答應下來,秦悅拉着另一個小護士,心滿意足的走了。
劉海對老韓和東子使了個眼色,兩人點點頭,走出病房,並把門關上。
沈川在兜裡拿出煙剛要點,劉海說道:“你有點公德心行不行,這裡是醫院。”
沈川乾笑一聲,把煙放回煙盒:“不要意思,不好意思,老劉,不愧是警察,覺悟就是高。”
“這跟我是不是警察有啥關係。”跟沈川在一起,劉海是真的感覺累得慌,是心累。
李俊國依然看着天花板,眼神直勾勾的,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感覺怎麼樣?”劉海問道。
李俊國眼皮都沒動一下,只有嘴在上下開合:“身體上的傷害不算什麼,心靈的傷害纔是致命的。”
“哈!”沈川笑了一聲,“心靈還受傷了,那個趙剛爆你菊花了?讓你這麼生無可戀的。”
“菊花?”李俊國不明白**花是什麼意思,“不,他把我臉給爆了,你看看我臉,尤其是嘴,都腫的吃不了東西了。”
“啊?”沈川愣了一下,然後一陣哈哈爆笑。
劉海看着沈川,他就感覺到,沈川說什麼菊花,肯定不是什麼好話。現在見到沈川的樣子,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現在他也相當好奇,菊花還有什麼另一種解釋嗎?
聽着沈川那肆無忌憚的笑聲,讓李俊國本已脆弱的心啪一聲碎了,這是在嘲笑他的無能嗎?他想哭,可擠了半天眼睛,卻沒有一滴眼淚流出來。這一定是傷心過度,所以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劉海忍住心裡的好奇,“說說吧,怎麼回事,我還以爲得等幾天纔能有機會呢。”
李俊國心如死灰的說道:“我不說行嗎?”
“那怎麼行啊!”沈川伸手輕輕撫摸着李俊國猶如豬頭一樣的臉,“我們還不知道過程呢,乖,說說,讓我們聽聽。”
李俊國嘆口氣:“我現在身體殘疾,心靈受創,你們還想在我傷口上撒鹽嗎?”
“你不覺得,撒點鹽好嗎?”沈川說道,“不但可以消毒,還可以讓你在劇痛中學會堅強。”
“我艹!”李俊國心裡罵了一聲,你他媽的還是人嗎?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
劉海冷聲說道:“這不就是我們要的結果嗎?你他媽的現在卻要死不活的,有啥想法,說說。”
聽出劉海語氣不對,李俊國的心一抖,把事情說了一遍:“就是這樣,我以前對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可沒想到,這次,一個小崽子讓我吃了這麼大的虧,把我打成這逼樣。”
劉海說道:“好好養傷吧,好了你就可以走了。到時,剩下的錢就給你。”
李俊國心裡一喜,緊接着問道:“爲了進拘留所,我把幾年前的傷害案都交代了,這沒什麼事?”
劉海說道:“你交代的那個傷害案,昨晚我打電話,跟當地警方聯繫了一下,查了查,根本就沒查到。估計是傷得不重,對方沒有報案。”
李俊國長長吐了口氣,“說實話,當時那個王八蛋被我打的渾身是血,我以爲傷勢會很嚴重,所以跑路了。這麼多年,這件事就像一塊巨石壓在我心上,有時候想起來,讓我喘不過氣來。”
沈川好奇的問道:“你爲什麼要打那個人?”
李俊國說道:“那個傢伙在大街上毆打一個老太太,而且下手相當狠。本來我也不想多管閒事,可聽到周圍的人議論,那個老太太居然是那個傢伙的親生母親。這就不能忍了,所以我動手把那個傢伙揍了。也許我說這話你不信,以後遇到這樣的事兒,我依然會管。”
“我信!”劉海點頭,“我們走了,你好好休息養傷吧。”
沈川和劉海出了病房,跟拘留所兩名民警打了個招呼,“老韓,東子,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再通知我。”
老韓和東子點點頭:“走吧,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
沈川和劉海出了醫院,上了那輛破面包車。
“去哪?”劉海問道。
沈川說道:“去國威五金店,我要跟趙國威和趙勇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