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神與陰神最大的區別便在於,陰神雖然可以出竅,甚至奪舍,但卻見光便會魂飛破散,身死道消。
老夫子未見其人,便聞其聲,那聲音從九霄之上傳來,如同一把大錘一般,轟然的將那漫天血雲砸的粉碎。
天空穹頂之下,無邊無際的陰鬼厲鬼,同樣是見不得光的陰神。當那血雲破碎了一個大口之後,陽光肆無忌憚的衝破血雲,金色的餘暉灑下一道光芒。
濃雲盤踞在九霄天際之上,形成一個巨大的雲海漩渦。整個天空都好似被燒着了一般通紅無比。
“啊!!唔!!!哇!!!”
見不得光的漫天厲鬼,渾然之間好似是被踩着尾巴的貓一般,數萬厲鬼齊聲喊叫嘶鳴,那聲音猶如嬰兒夜啼,貓兒廝打發出的慘叫。數萬厲鬼齊鳴,那聲音刺耳無比,聽者渾身汗毛都幾乎炸了開來。
“夫子!匹夫!”
赫連燎原只是夜遊境的神通,修的陰神自然也是見不得光的。渾然天際洞開,血雲散開一條口子,那陽光肆無忌憚的灑下來,赫連燎原的陰神暴露於陽光之下,陡然之間血影便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宗師的氣度蕩然無存。
像是夾了尾巴的老鼠一般,化作一條紅色的光影,掠過長空,直奔血影而去,一邊逃跑,卻也一邊叫嚷謾罵。
“夫子匹夫,躲在血雲背後算什麼能耐?可敢下來與我一戰?”赫連燎原罵聲連連,迴應他的卻是那夫子老邁的滄桑聲音。
“成全你!”
簡單的一句話,卻聽得讓人血脈噴張。
只見那蒼穹之下,突然夫子騎着一隻青牛,右手持着一面大帆,踏雲而來。坐下青牛,紅着眼睛,踏風踢雨,明明是一頭蠻牛,卻猶如下山猛虎一般,一舉衝入了那血雲之中。
牛角尖銳,同時也至剛至陽。
“青牛角頂!”
“青牛踏蹄!”
老夫子連連兩聲斷喝過後,卻看到那青牛擡起頭來,發出哞哞的叫聲。而後那鼻環一顫,道道金光撲殺了出去,瞬間那漫天血雲便被那頭左衝右突,肆無忌憚的青牛撞的支離破碎。
“夫子匹夫,今日之仇我且記下,你可要多活幾日。同時,我赫連燎原也希望你記得,我赫連家族的家訓!”
赫連燎原的血影陰神暴露在陽光之下,不過片刻間,便已經虛弱了很多。方纔那血影陰神,宛如魔王一般,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可是如今,陰神暴露在了那太陽之下,莫說是一刻鐘,就是幾個眨眼的瞬間,便會灰飛煙滅,煙消雲散。
而如今赫連燎原卻也難以支撐陰神在陽光之下生存,就算再編織一片血雲遮擋陽光,時間卻也是不夠了。赫連燎原是聰明人,也是老江湖,知進退。
當下便要抽身離開,將那陰神迴歸肉身。
“這就想走?殺我書院士子,這筆賬你可要交代清楚!”
騎在青牛之上,夫子上下長袍獵獵,宛如神祗一般,手持大帆,高坐青牛之上,卻看到他大手一揮,長袖當中便飛出一條金色長繩。
“赫連燎原,你殺我
書院士子,總要給祖師爺一個交代吧!”老夫子白眉白髮,狂風吹得長眉白髮四處飄動,一派仙風道骨。那高深莫測的手段,卻讓人根本難以猜透老夫子的修爲究竟如何。
能把赫連燎原整治的如此狼狽,怎麼說也得是日遊境的高手吧!或者,難道是那整個大陸都鳳毛菱角的陸地神仙!?
明禮堂內的諸多士子,更願意相信前一種解釋。
陸地神仙,那是何等境界?
幾乎只差一步便可成仙,縱橫陸地,無人能敵,大陸之上鳳毛菱角,能稱作陸地神仙者屈指可數!莫說是那高高在上的七大宗門之中,能夠稱之爲陸地神仙的,也過一兩個人而已!
莫不是夫子真的是那不出世的陸地神仙!?
夫子出手倒是讓整個書院興奮異常,在場的諸多士子多有入院數載,卻見夫子的面也只是寥寥的。更不要說親眼見夫子出手了!
可是如今,夫子就在天上!
長袖之中,甩開一條金色大繩,猶如長鞭一般,甩在了那赫連燎原的血影之上!
砰!
一聲爆鳴,宛如驚雷一般,震撼天地!
轟隆隆!
彷彿大地都跟着一起顫抖了起來!
那赫連燎原的陰神已經暴露陽光之下,虛弱無比,被這金色大繩鞭撻了一下之後,影子一晃,立刻變得更加虛弱了起來!
“夫子好手段!”
一派士子看的血脈噴張,看夫子打那赫連燎原,兼職就像是爺爺打孫子一般,輕描淡寫的一鞭子甩過去,赫連燎原連連後退。再也難以支撐,化作一道紅光,遁入最後一篇血雲之中。
那血雲立刻飛走,眨眼的功夫,便猶如喪家之犬一般,遁走到了書萬里之外。
“夫子匹夫,今日之仇我便記下來了!一月之後,宗門大比,我倒要看你還能笑道幾時?不要忘記,我赫連家族家訓——有債必償!到時候我赫連燎原再來的時候,誰敢幫那聶秋和這老不死的夫子,便是和我赫連燎原作對,倒是休怪我殺人無情!”
赫連燎原放下一句狠話,那血雲瞬間便消失在了天邊雲端,不見了蹤影。蒼穹之下,只留下那陣陣驚雷。
血債血償!
這便是那赫連家族的古老家訓,繼承千萬年的家訓!
說的便是赫連家族牢記任何人的好處,同時也牢記所有的仇恨!有債必償,有仇必報,有恩必還!
諸多士子聽聞赫連燎原放下來的那一句狠話,頓時渾身直冒白毛汗。
那血雲越遁越遠,陡然之間便消失不見。
老夫子騎着青牛落在明禮堂前,從那青牛之上走下來,夫子拍了那青牛屁股一下,青牛便長鳴一聲,踏入風中,遁入雲海深處,靈氣十足。
“衆人安撫手上士子,撫卹被人殘殺的士子,這筆仇便記在那赫連燎原的頭上。他說有仇必報,可不光是隻有他們赫連家族!”夫子一句話,無人敢說一個不字。
“老夫子,這老賊如何處置?”費長房劍指那旭聖子。
此時此刻,旭聖子早已嚇破了膽,跪在夫子腳邊,一個勁兒
的祈求饒恕,痛哭流涕,頭磕在地上,砰砰直響。
“此等逆賊,不用書院刑規,還怎麼向那死去的士子交代?”老夫子大手一揮,便已經決定了着旭聖子的命運。
“夫子饒命啊,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一切並非我本意,都是那赫連燎原讓我做的啊!”旭聖子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求饒。
夫子卻無動於衷的看了他一眼,道:“赫連燎原是你爹啊?什麼都聽他的?不好好懲治你一番,我還怎麼當這書院的老夫子,還怎麼面對祖師爺?
旭聖子被人帶了下去,老夫子再次恢復了他那老態龍鍾的樣子,眯起眼睛看向聶秋,道:“你隨我來!”
聶秋怔了一下,手起大劍,便跟着夫子一道進入了書院後山香堂。
......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十方山頂,仙霧縈繞,飄渺神山當中,金鐘鳴響。
十方山深處一座無名峰,十幾名白衣修士,盤膝而坐。看上去是老生入定一般,好似睡着。
可是十幾個人膝蓋上放着佩劍,警戒四周。
中央一座大殿之內,一箇中年男人,一身黑色長袍,像是睡着了一般,閉着眼睛,盤膝而坐,腳邊一方香爐中央,一根薰香燃燒的青煙嫋嫋。
突然那那男人睜開了眼睛,表情順價猙獰痛苦!
“噗!”的一聲,那男人口吐鮮血,棱角分明的臉上陡然之間,像是精血被抽乾了一般,毫無血色,肩膀因爲痛苦而顫抖了起來。面部五官抽搐着,幾乎全部擠在了一起,那樣子痛苦萬分!
而後又是連連吐出了幾口黑血,那中年男人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幾歲一般,一頭黑髮,瞬間變白!
“阿大,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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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睜開眼睛,艱難的說出來了一句話。
緊跟着殿外護衛的兩個年輕人,立刻坐了起來,跑入到了大殿中央。
“師傅!你這是...怎麼了?!”
名爲阿大的年輕侍從,端來一杯參茶。卻被那中年男人一掌拍開,他怒不可遏的道:“快,去尋藥房給我抓來丹藥服用!”
“師傅,你日遊三千里,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名爲阿二的急切的說道。
“你們休要廢話,明日起爲師便要閉關半年療傷調理。”
阿大阿二不敢有過多廢話,當即便要去準備。
“阿三!”
名爲阿三的是一個近兩米的高大男人,同樣一身道袍,卻沒有阿大和阿二那般飄逸仙氣,倒更像是一個巨人一般,站在了那男人的面前。
“師傅!有何吩咐?”
阿三一張黑臉,毫無表情,機械一般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從即日起你便準備宗門比斗的事情!”
“可是,師傅,宗門比鬥還有半年的時間呢!”
“我讓你準備便準備,半年之後白芷峰所有人隨我下山!”
“這次去哪裡師傅?”
那中年男人睜開眼睛,看着峰頂之下的慢慢雲海,眼神中透着一股厲色,陰冷殺意瀰漫開來,道:“北郡,朔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