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晚霞入金,灑在碧波萬頃的長江上,景色美不勝收。
然而,長江入海口處的江面上突然出現了不速來客,一支掛着星條旗的艦隊正逆江而上,向吳淞口駛來。
吳淞口,原來叫黃浦口,自吳淞江河道淤塞後,黃浦江成了主河道,於是黃浦口便成了現在的吳淞口,扼守長江側翼和黃浦江之要塞,歷來爲兵家必爭之地,也是上海之門戶。
自李衛國佔據寶山縣之後,便意識到這裡是上海之門戶,也是列強艦隊從海上進入上海的必經水道,必須重點防禦。
原本清軍就在吳淞口設有要塞防禦工事,有東、西兩座炮臺,火炮三十門。1840年中英戰爭中,陳化成在此抵抗英國艦隊,多次打退英國艦隊的進攻,但最後淪陷也暴露了大量大問題。
李衛國從陳化成的舊部中提拔了一批將領,其中有一人名叫林耀,曾經是上海總兵彭文遠的部下,小刀會進攻上海時彭文遠陣亡,林耀率領七百餘精銳突圍,投靠了李衛國。
林耀是一員悍將,有勇有謀,加入李家軍後表現突出,治軍有方,深得李衛國器重,於是李衛國命他率五千守軍鎮守吳淞口炮臺,同時也針對當時的防禦漏洞,在南石塘構築南炮臺和北炮臺,在獅子林一線構築反斜面炮臺,防止敵人從背後包抄主炮臺。
整個吳淞口要塞增加各種口徑火炮68門,包括12門64磅重型要塞火炮,射程直接覆蓋長江南岸和整個黃浦江面,原來的磚石結構炮臺防禦工事,盡數被李衛國換成了鐵筋混凝土結構,增設步兵支援碉堡和暗堡,保護要塞炮臺安全,確保要塞炮臺成爲扼守上海西大門的鐵門栓。
“是美國艦隊!速速向將軍報告!”
吳淞口東炮臺眺望樓上,一名李家軍士兵通過望遠鏡發現了這支艦隊,他認得美國人的星條旗。迅速示警。
急促的警號聲被吹響,整個東炮臺的守軍迅速從各處隱蔽的地下防炮洞內衝了出來,炮兵們迅速進入各自負責的炮位,打開掩體大門。將藏在裡面的大炮推了出來,進入戰鬥位置。同時打開彈藥庫,取出炮彈和發射藥,只要炮兵指揮官一聲令下,立即就可以投入戰鬥。
同樣。從兵營中一隊隊李家軍士兵集結完畢,迅速開出,沿着步兵棧道迅速進入各自負責守衛的碉堡、暗堡,一切井然有序。
前後不到五分鐘時間,不論是步兵還是炮兵全部進入戰鬥崗位,等待上峰的命令。東西南北四座要塞炮臺陸續完成調動,進入戰備狀態。
吳淞口要塞指揮官林耀迅速登上東炮臺最高處,通過望遠鏡眺望江面,只見七艘美國戰艦緩緩向吳淞口駛來。
“射擊警告!打旗語問他們要幹什麼?”
命令下達,一發空炮響起。嘯叫聲劃破天空。
最前面的美國戰艦薩斯喀那號蒸汽明輪護衛艦(USSSusquehanna)上,美國亞洲(東印度)艦隊提督馬修-佩裡()和美國新任駐華公使麥蓮(RobertMclane)頓時聽到了吳淞口要塞傳來的炮聲,二人大吃一驚,急忙來到前甲板上。
佩裡從望遠鏡中看到了李家軍打出的旗語,頓時不解的問道:“公使先生,你不是說清國人都不懂得交流嗎?他們怎會打出國際海軍通用的旗語?”
麥蓮接過望遠鏡一看,果然發現炮臺山上的滬軍士兵正在向他們打旗語,於是回答道:“我也是第一次來亞洲,之前都是馬沙力跟我說的。佩裡提督你也不必緊張,依照《美清望廈條約》規定。我國軍艦有權利進出通商口岸。”
佩裡點點頭,當即命人打旗語回覆對方,表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炮臺山上,林耀很快得知美國海軍艦隊的意圖。但他不甘心就這樣放美國艦隊進去,他總有一個不好的感覺,感覺這次美國海軍的到來不懷好意。
林耀看向身邊的指導員李翔,擔憂的問道:“李參謀,你說去年咱們打死了七八個美國軍人,如今他們帶着艦隊來了。不會要報復咱們吧?”
參謀,顧名思義,是李衛國模仿現代軍隊參謀制度,又結合當前實際環境而設立的軍事制度,爲進一步提高李家軍戰鬥力,同時加強對李家軍官兵們的控制,使他們永遠只向李衛國一人效忠而建立的軍隊思想政治系統。
該系統的參謀人員全部來自中華神盾局的成員,他們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戰略訓練、情報訓練、間諜反間諜訓練等,是李衛國親自帶出來的兵,對李衛國的忠誠度極高,由他們擔任軍隊各級參謀員,既能夠幫助軍隊提高戰鬥力,又能夠保證軍隊內的思想高度統一,防止敵人潛伏進軍隊。
當然,參謀並非軍事主官,只對軍事主官提供參謀和建議,作爲李衛國安插在軍隊的直接眼線,除非軍事主官有叛變可能,否則他們沒有權利干涉軍事主官的軍事指揮權,這也是李衛國給中華神盾局上的一個緊箍咒,防止出現類似明朝錦衣衛、東廠那樣的組織最後失控,成爲國家毒瘤。
李翔來自中華神盾局二期學員畢業生,因爲一期生的那一百名學員全部被李衛國派出去執行潛伏任務了,所以二期學員就成了中華神盾局的頂樑柱。李翔是二期學員中的佼佼者,因爲出自李家宗族,當年沒有參與謀奪李衛國一家家產,所以後來李衛國發跡,在李父的說情下,李衛國啓用了一批李家宗族子弟,當中就包括李翔,他比李衛國年齡大五歲,卻比李衛國小一輩,上過私塾,所以在神盾局中一大堆不識字的同學當中,他學習進步的非常快,得到李衛國的器重,被派到吳淞口要塞這樣的關鍵位置擔任要塞參謀長。
此時聽到林耀問他,李翔微微一笑,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清美望廈條約十二年有效期已經到了,按照條約規定,雙方將協商續約的新條款,林將軍若不樂意放他們進去,完全可以用這個理由擋住他們。”
林耀頓時眼前一亮,又問道:“洋人向來蠻橫,如今美國人把艦隊都開來了,估計不會同意,若是打起來該當如何?”
這個年代的人都害怕跟洋人開戰,不是他們不敢跟洋人拼殺,是因爲朝廷的一個不得擅起涉洋爭端的法令,不管是你是打贏了還是打輸了,都跟林則徐一個下場。
李翔畢竟被李衛國洗腦過,不像林耀那樣對洋人緊張,他於是笑道:“只要林將軍有本事打勝仗,李大人那邊自然會高興,重賞你的功勞。但我要提醒你,咱們的李大人可是一個從不肯吃虧的主兒,你要是打敗仗了,給李大人丟臉了,那我可得提醒你,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林耀頓時笑道,當即吩咐傳令兵回旗語給美國人,條約期限已過,不準美國艦隊駛入黃浦江。
薩斯喀那號上,佩裡和麥蓮得到李家軍的回覆後,也是大吃一驚,前者頓時大怒,後者則陷入思考。
佩裡怒道:“這些清國人記吃不記打,看來有必要教訓他們一下了!”
麥蓮擔憂道:“我這次之所以讓你帶着艦隊過來,也只是嚇唬一下清國人,我們要爲死在李衛國手中的美國軍人報仇,但不是要跟清國人開戰。”
佩裡冷哼一聲,道:“清國人連我們美國在哪都不知道,他們的船根本到達不了美國,就算開戰,也只能是我們打他們,他們根本打不着我們,你怕什麼?”
麥蓮還是猶豫道:“你是個軍人不懂政治,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必須先得跟英法兩國公使見面,落實一些問題之後,才能採取行動。”
佩裡聽不進去,拍着麥蓮的肩膀道:“你放心,我只是教訓一下清國人,就像我在日本教訓一下日本人一樣,只有讓他們見識到我們美國艦隊的厲害,才能讓他們好好坐下來說話,我這也是爲了你好,我先給清國人一個下馬威,讓他們害怕我們,這樣你再去跟他們談判,他們也不敢怠慢你,談事情也就事半功倍了。”
“這個——”麥蓮有些心動,佩裡的話也有道理,他頓時猶豫了。
“好了,就這麼定了!”佩裡當即替麥蓮做出了決定,他自從打開了日本的大門之後,傲氣十足,根本不把所謂的天朝上國放在眼裡,在他看來,上次只是稍微那麼一嚇唬清政府,就逼得清政府簽署瞭望廈條約,如今望廈條約到期,正好他再來一次武力威逼,這樣就可以續約了。
佩裡一想到再次立功,頓時興奮了起來。
“打旗語告訴清國人,如果不讓我們過去,我們就武力通過!”
炮臺山上,林耀知道美國海軍要強行武力通過吳淞口時,心中也是被激起了血性。
“當年陳化成老將軍就在這裡痛打英國艦隊,如今我林耀也絕不是孬種!”
林耀頓時下令道:“傳我命令,準備戰鬥,決不讓美國鬼子的船過吳淞口!”
戰鬥號角聲吹響,吳淞口要塞上的李家軍官兵們頓時興奮起來,裝填炮彈,準備跟美國海軍一戰。
與此同時,佩裡見吳淞口要塞進入戰鬥狀態,他也不甘示弱。
“傳我命令,升戰鬥旗,準備戰鬥!”
頃刻間,黃浦江上殺氣瀰漫,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