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定江邊,方皓澤目光深沉。
因爲神力灌注雙眼,黑夜遮不住視線。在他面前,這一片江水浩蕩,水面起伏不定,水面之下更有無盡的暗流,正有力地衝擊着河岸。
“定江水神喪心病狂,這江水上漲的度太快了。”只站了幾個呼吸時間,就判斷出定江水情。
他低頭沉思了一下,隨即握緊手中的神器。
此時,經過幾個月的時間,那神器碧落已經被神格玉盤同化了。它上一任主人,定江水神的烙印早就被洗去。
碧落被方皓澤握在手裡,十分安靜,只是不斷與天地間的水氣交換力量。
在方皓澤的眼中,碧落周圍隱隱有一大團霧氣般的水性能量,一張一縮的,猶如呼吸,十分神奇。
這是方皓澤第一次使用碧落,而且他即將要操作碧落做一件大事,所以此時,他心裡也很有點緊張。
呼了一口氣,他猛地將碧落往水面一扔。
雙頭叉模樣的神器,在方皓澤的手裡本就是平常大小,但是到了水面上,卻陡然放大,幾乎要橫跨水面。
但更加奇怪的是,即便陣仗如此巨大,方皓澤和那一柄神器,都不被在場的普通人所見。
此處營地是治水的前沿,怕不是有上萬人,大家該睡的睡,該巡夜的巡夜,誰都不知道近在咫尺的身邊,正是生一件天大的事情。
周圍的一切對方皓澤來說,都不重要了,他的精神已經附着在神器上,開始操縱起碧落來。
這是方皓澤第一次操縱比自己神力等級還要高的神器,當碧落被拋出的那一刻,他只覺得自己隨着神器一起飛到水面上。
一呼一吸之間,無盡的水性力量包裹着自己,彷彿在母體中蜷縮時的安靜祥和。
這感覺如此令人沉醉,方皓澤幾乎要隨着神器迴歸天地,想要追求那份極致的寧靜。
就在這時,神格玉盤猛然地心中一震,他才突然警醒,心裡生出後怕:“差點被五階的力量沉迷了,要不是神格玉盤,我這精神就從此納入這方天地的原力中,從此失去自我。”
幸好最後被神格玉盤拯救,方皓澤心裡暗暗慶幸。隨即才穩定了精神,操縱起神器碧落。
在他的控制下,那變得無比巨大的神器,先是在定江上輕輕揮動了兩下,好像試探一樣。
隨後,江水就在碧落的揮動之間,輕輕地搖晃了起來,很有規律,動作和頻率都與碧落揮動的狀態一樣。
碧落才入水,這段江水不遠處的天臨峽中,江底的水神神國中立刻就有了反應。
神國大殿中高坐的水神猛然站起來:“我感覺到碧落的力量,可是怎麼沒有我的烙印?難道那外來神祇,將碧落收服了,這怎麼可能?”
水神面上一片驚愕,隨後又變臉般化成憤怒:“全體水使,給我沿江查起來,到底神器在誰的手中。”
千萬只巨大的水神使者從天臨峽魚貫而出,水底瞬間出現一條條大魚。
這一幕,還在江邊操作碧落的方皓澤自然不知道,他剛剛纔試用了一下神器,初次用來還不是很費力。
“很好,不是很難,但重點還在後面。”方皓澤自言了一句,隨後又指揮碧落更大幅度地揮動起來。
這一下,定江裡的江水波濤洶涌,水浪一陣接着一陣。
方皓澤只感覺精神一陣疲憊,神器碧落操縱起來,更重似千鈞一般。
隨着水浪的波動,江邊巡守的民工們第一時間就現了異狀。大家紛紛奔走相告:“上游來水啦,趕快泄洪。”
這是比較樂觀的,因定江最近水患嚴重,沿江設置了許多泄洪的圩子,這樣江水破堤的時候江水就能歸攏。
當然,也有比較悲觀的,隨着水浪出現的那一刻,就大聲呼叫:“堤壩要垮了,趕快逃命吧。”
這一片江邊萬把治水的民工和朝廷官員們,幾乎要將營地鬧翻了天。
方皓澤當然對外界的一切聲音充耳不聞,他此時已經全神貫注在神器碧落上。一邊揮動着,製造水浪,一邊又要小心不讓神器帶動的水浪過高過大。
終於,江水在他的控制下,小範圍地突破了江岸,水浪越過岸邊,直衝進營地之中。
白花花的江水,在黑夜的保護下,彷彿是一片濃墨,給岸邊繪出了一片黑暗的風景,一時間也不知道淹沒了多少帳篷。
“救命”的聲音此起披伏,但人人無暇他顧。
很快,萬把人的營地在這一會的時間就付諸流水,原地只剩下一片殘骸。好在,雖然大家叫得兇,水勢看似來得猛烈,但很快就有人現,這只是一片大浪,而不是什麼潰堤。
大家站在水中,欣喜地看到,原來江水第一波雖然鋪天蓋地,但澆了下來後,不過只到自己的大腿。
而距離衆人不遠的定江邊,肉眼凡胎難見的神器碧落,正被方皓澤控制者,緩緩變小落到江面上,最終又恢復了正常的大小,飛回他的手中。
“真是好險。”才收了神器,方皓澤忍不住說了一句。
水火無情,是最難掌控的存在。哪怕他有神器在手,方纔揮動神器攪動江水的時候,也差點將堤壩衝破。
最後生生地收束了力量,纔將水浪攔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越過江岸,潑灑了出去。
滿意地看着江水衝破治水營地後,方皓澤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最大的帳篷。
因爲神力結界的關係,大皇子居住的帳篷完好無損,裡面的燭光甚至都沒有被水淹滅。
此時,方皓澤一個閃身,從江邊上就消失了,下一刻就又出現在大皇子的帳篷中。他雙手一揮,一道神力從手中釋放出來,裹挾住帳篷中的幾具屍體。
視線中,包括大皇子在內的幾具屍體就被方皓澤移到了江水中。趁着營地被大水淹沒,將幾具屍體泡在水裡,用神力推動着一直扔到了定江之中。
做完了這一切,方皓澤又調動神力,在大皇子的帳篷地面刻寫了幾行大字,這才怡然消失在這一段定江水邊。
這正是,奔行千里殺人,更攪動一江禍水,竟事了拂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