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剛要動，胖子攔住了他的動作，從身後的一堆文件中，找到那個被撕掉一部分的病歷遞給周海。
扯下手套，周海接過病歷認真翻看起來，最早的一份是1993年6月12日，楊獨秀因手部硫酸燒傷和腿部外傷入院，這份病歷非常厚。
周海仔細看了一遍，楊獨秀經歷了八次手術，算是將手保下來，手部覆蓋用的皮膚都是取自左腿股內側，整個住院手術的過程，斷斷續續持續了一年時間。
至於膽囊手術，並非這個時候做的，翻到後面，發現膽囊微創手術室在2012年1月做的，看到這裡周海微微蹙眉。
將病歷放下，再度換了一副手套，抓起紗布沾着酒精，清理乾淨屍體腹部的皮膚，此時月牙瘢痕看的更加清晰。
這幾個傷痕癒合的幾乎可以忽略掉，只是與周圍的皮膚顏色上稍微能分辨出來，甚至針孔都找不到。
這樣的傷疤，不像兩年多能夠達到的癒合狀態，尤其是與手部殘存位置的傷疤進行比較，這裡癒合的有些太好了。
瘋子見周海如此反覆比對，猜到他發現了什麼，瞪圓了眼睛追問道：“頭兒，你覺得有什麼不對？”
周海指着那幾個月牙傷疤，看向胖子。
“這裡拍照！”
隨即擡眼看了一眼瘋子，“這裡癒合的太好了，好到幾乎無法分辨，即便非瘢痕體質，達到這樣的效果也需要時間，而他只是術後不到三年的時間。
似乎......”
胖子拍完照，湊過來看看。
“海子，你的意思是病歷與他實際不符，難道是病歷造假？”
周海搖搖頭。
“病歷上顯示的時間，是在省中醫院撤出合作之前，這裡的手術醫生，後面有標註，這些不可能造假。
畢竟作爲院內職工都是走的醫保，這些都有據可查，我懷疑的不是這一點。
我在想，如若這個人不是楊獨秀呢？”
周海這句話讓周圍幾個人都怔住了，尤其是胖子，他一臉驚愕地看着周海，畢竟他也是見過楊獨秀的，並且還跟他去查找過檔案，周海的猜想讓他都難以認同。
“不可能吧，我看了他的身高臉上面容，還有手上的傷，這些怎麼可能找到一個如此相似的替身？
這個想法太過大膽了，我寧願相信他的病歷記錄時間上有問題，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周海將死者肝臟翻轉過來，找到殘留接扎的膽總管頭部位置。
“另外你們看這裡，能夠明顯看到這裡有一個分叉，進行剝離封堵的時候，也是進行了兩道接扎，可病歷上並沒有註明。”
瘋子怔了怔，趕緊扯下手套接過胖子手中的病歷，反倒手術記錄的位置，果然沒有發現這樣的記錄。
胖子看着有些着急，因爲對這樣的專業知識他並不懂得，看看周海又看看瘋子。
“哎呀，你們倒是說話啊，這到底啥意思？”
瘋子看完病歷，又看看周海手中的肝臟，果然如周海所說，這與手術記錄稍微有些出入。
“海子的意思是，死者是雙膽囊，在手術中需要將兩根小管接扎，這樣的病例偶有發生，不過手術記錄中都會有記載。
畢竟這是一種畸形，這樣的摘除術後，膽總管的結石複發率更高，畢竟醫生要規避可能發生的風險。
明顯這與死者實際不符，如若在算上傷口的癒合程度，我支持頭兒的判斷。”
周海擡眸看了一眼時間，隨即搜索小樑的身影，不過他並未在解剖室內。
“小樑呢？
我們送檢有多久了？”
胖子擡頭看看錶，“第一次送檢差不多有兩個小時了，報告還需要多等一會兒。”
“你去找曾大姐，讓她將死者的DNA與我們上次拿回來那根頭髮的DNA進行比對，一切等比對結果吧。”
胖子知道事態嚴重，趕緊上樓，周海放下死者的肝臟，將其腫瘤的位置切片。
這纔開始重新觀察死者胃內的食糜，剛剛只是收集起來，並未認真觀察，如今仔細聞了聞，似乎能聞到一絲酒味兒。
“瘋子，你聞到酒味兒了嗎？”
瘋子點點頭，“剛剛沒注意，現在仔細分辨一下，酒味兒似乎還挺大。”
找到一些塊狀物，稍微沖洗一下，收集到培養皿上，抓起放大鏡仔細觀察，看着纖維的紋理這是肉類，而且塊兒很大，足有指甲蓋大小。
上面似乎有齒痕，顯然並未咀嚼碎就吞下了，再夾起另一塊分辨，還是如此，這塊兒肉上面能夠看到一些白色肥油的部分。
“這是豬肉，看着纖維的粗細應該是大塊兒的五花肉中比較瘦的部分，你看纖維非常粗，似乎吃的很急，並未仔細咀嚼過。”
門口一陣響動，胖子和小樑回來了。
“已經告訴曾大姐了，她的機器有些問題，剛剛開始做，估計要三個小時後才能出結果。”
周海點點頭，“胖子，你記得小戰他們說，楊獨秀中午吃的什麼？”
胖子回憶了一下。
“小戰說，楊獨秀去水房打水回來吃的，並不知道吃的什麼。
怎麼了？”
周海將培養皿遞給胖子，“你看看，這是什麼肉？”
胖子臉上帶着疑惑，接過培養皿，用放大鏡看看，似乎有些不確定，轉身走到顯微鏡前，夾起一塊兒放到載玻片上，這纔開始觀察。
這個倍數下，肌肉纖維極爲清晰。
“牛肉的肌纖維一般又粗又長，而豬肉的肌纖維則是又細又短，加上這些明顯的肥膘，可以斷定這是豬肉，並且是兩年以上的老母豬，比較白肉比較肥，瘦肉比較柴。
不過你們找這個幹嗎？”
周海沒說話思索着什麼，瘋子低聲說道：“不是研究啥，就是看看死者的胃內容物，看來還是你對這些有研究啊！”
胖子一臉嫌棄，瞥了瘋子一眼。
“下次讓我查的時候，能不能先告訴我這是死者的胃內容物？”
瘋子白他一眼。
“你傻沒辦法，這裡是解剖室，你當我給你交一份外賣紅燒肉蓋澆飯，和着讓你先研究一下？”
胖子擡手，制止了瘋子的話。
“哥哥我錯了，剛剛吃了士力架，你這麼一說我的胃裡，真的非常不舒服，咱別互相傷害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