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面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神色,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只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這麼說,除了陛下,就沒有一人能夠接近他,分享他的權勢了。”方魁說道。
老太監沒有答話,只是點了點頭。
“看來,陛下熱衷於權勢,還有修真界的法術,對三宮六院的妃嬪,完全視而不見,那羣活色生香的天下絕色,都是擺設,每夜獨守空閨,真是我見猶憐啊!”方魁自言自語的嘆道。
“有時候,人太聰明,不是什麼好事,再如何驚才絕豔,換來的也就是一把屠刀。”老太監冷冷的看了方魁一眼,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這麼不看好我方魁?魏公公?我今天就要告訴你,我方魁要成爲這個皇宮大內中,第二有權勢的人,讓陛下無比倚重我,視我爲左臂右膀,習慣有我爲他分憂的日子。”方魁信誓旦旦的說道。
“好高騖遠。”老太監如此評價道。
“陛下要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帝皇,我方魁要做史上最出色,也最好色的駙馬。”方魁很是得意的道。
老太監無言,漠然前行領路。
很顯然,在魏公公的心中,這個武功低微,說話也顛三倒四的駙馬,只怕活不了多久。
唐皇李玄,最受不了的便是庸才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除非是他故意佈下的棋子,惑人耳目。
走了不知道多久,方魁感覺那金鑾殿前的白玉石階就在不遠的前方,卻總是無法靠近。
“這莫非也是一種障眼術,若有敵襲,也無法靠近金鑾殿,甚至找不到正確的方向。”心中帶着迷惑,方魁回頭一看,發現除了那金光閃閃的金鑾殿在前方指引着前路,身後,兩側,都是霧靄一片,ru白色的雲氣在地面上升騰,朦朦朧朧,一切的景物都是霧裡看花,水裡望月。
“公公,這還要走多久?”方魁忍不住問道。
“好沒耐心,你這少年,很多外來晉見陛下的臣子,都要走上一日一夜。不過你即將入贅皇室,成爲駙馬,還要被冊封爲武林盟主,也算是陛下最近看好的青年才俊,再過一個時辰,便會到了。”老太監不緊不慢的答道。
“走個一天一夜?真是帝皇之威如天威,這還需要早朝嗎?我聽到的不是這麼回事啊!陛下很勤勉,每日清晨四點就早朝,批改奏摺。”方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現在聽到的和道聽途說的皇宮大內有着天壤之別。
“外面的消息,都是裡面放的,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你就跟着我慢慢的走着吧。”老太監哈哈笑道。
“宮門一入深似海,從此魁少是路人。”方魁仰天悲嘆,第一次生出對唐皇李玄的怨氣,感覺自己是隻老鼠,被貓玩弄着。
“路還很長,踏實走好每一步,才能走的更遠,回頭才發現,和你曾經並肩前行的人們,已經不知蹤影,被你丟下很遠,很遠。”老太監似乎也在回首往事,不勝唏噓的說道。
“魏公公,這偌大的紫禁城似乎
是一個巨大的法陣,你覺得呢?”方魁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當下便問道。
老太監原本有些佝僂的腰桿突然直了起來,眼中閃爍着懾人的光芒,彷彿要將方魁這個少年看透。
“的確是不會武功,體內的真氣也斑駁雜亂,很難想像你這等修爲,是怎麼看出紫禁城是一個法陣?”老太監詫異的反問道。
方魁嘿嘿笑道:“本魁少乃是不世出的天才,否則怎麼能抱得公主回。”
老太監冷笑道:“陛下所出的公主,足足有五十三人,其中大多尚未覓得駙馬,而靜和公主,是年紀最大的幾位公主之一了。”
方魁感覺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暗歎這老太監果然厲害,修爲深不可測,便是言辭也如此鋒銳,和刀槍劍戟一般,處處不離自己要害,隨口一番話,便能讓自己啞口無言。
“依照我看,不但這紫禁城,便是整個皇城,三重城,一起構成了一個龐大的法陣,陛下想必日後就是要以皇城爲中心,發號施令,進可攻,退可守,便是傳說中的修真界的山門精銳盡出,在這等龐大奧妙無邊的法陣面前,也要大敗而回。魏公公,我猜的對不對?”方魁一臉得意的道。
“對,也不對。”老太監淡淡的道。
“此話怎講,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什麼叫做對也不對。”方魁一頭霧水,追問道。
“對是因爲你猜中了一部分,不對也是因爲你只猜中了一部分。正如一個故事,你猜中了開頭,卻沒能猜中結尾,僅此而已。”老太監似乎也來了點興趣,看方魁的眼神不想起初那般貌似尊重,實則輕蔑,多少帶了點驚異之色。
方魁一皺眉,沉吟不語,尾隨着魏公公繼續前行。
半晌之後,方魁一拍手,哈哈笑道:“我明白了,我懂了,我已然看破了這個法陣。”
“這麼一會工夫你就恍然大悟,看出了這法陣的奧妙?”老太監有些不以爲然,感覺方魁這個少年又在胡吹大氣。
“陛下佈下的這一法陣,不知完工沒?但紫禁城、大唐城與皇城這三重城,應該完工。依照我的推斷,陛下志向無比遠大,將整個大唐朝的疆域都視爲這法陣的一部分,慢慢擴展,緩緩滲透,天下,便是陛下的法陣,紫禁城,不過是法陣的陣眼罷了。只是天下被陛下納入他所掌控的法陣之中,似乎這天下萬物,又有些可悲,任你如何驚才絕豔,或神勇無敵,充其量也就是這法陣所化棋盤上的一枚棋子。棋子雖有兵卒將相之分,但本質都一般無二,棋子,始終,還是棋子,不能跳出這個棋盤,終究還是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方魁一聲長嘆,口若懸河,心中所想表達出來,酣暢淋漓,話音一落的瞬間,感覺自己的心境修爲似乎已然突破了極限,那造化鬼斧境的束縛已然被解除,到了一個玄之又玄的入微境。
老太監瞠目結舌,愣了好半晌,才道:“小子,還真小看了你,對這個天下認識的如此透徹,難怪陛下似乎很欣賞你的做法,直接綁了公主,要做
駙馬,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比其他的俗人通過什麼寒窗苦讀,高中狀元走那仕途之路,要聰明太多。”
“哦,陛下很欣賞我嗎?”方魁也有些意外。
“沒錯,陛下偶爾提起你,說你的這一做法,等於是直指本心,很是難得。”老太監微笑道。
“看來待會父皇看駙馬,會越看越順眼。”方魁嘿嘿笑道。
“別太得意忘形了,我再告誡你一句,有缺點的陛下,始終還是陛下,完美的棋子,也終究只是一顆棋子,哪怕你權勢熏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找到自己的道,纔是唯一的出路。”老太監望向方魁的眼神多了一絲憐意,顯然興了愛才之念。
這等良才璞玉,若一番雕鑿,必成驚世之器具。
方魁何等聰慧,聽出了魏公公言辭中的關愛之意,和其中的深邃道理,當下便單膝跪拜,作揖感謝。
“起來吧,他ri你若有所成,跳出三界外,也是你自己的福分,與這天下萬物,都沒有關係,也無需憐憫,否則必再回這三界,承受那輪迴之苦。”老太監那渾濁的眼眸倏的變得猶若一泓清泉般的透徹明亮,落在方魁身上的目光似乎看到了未來一副瑰麗之景。
一輪紅日,樹影西斜,天地緋紅,血色黃昏!
“公公,你還知道什麼是三界,我都懵懂不知,你一定有一個無比輝煌燦爛的崢嶸歲月。”方魁定了定神,嗅到了眼前這老太監身上蘊藏的龐大氣息,似乎帶着毀滅xing。
“走吧,我這麼一個行將就木的公公,還能有什麼過去,金鑾殿,快到了。”之後,老太監再不言語,甚至正眼都不瞧方魁一下。
方魁也知趣的沒有吭聲,憑着直覺便猜到,越靠近這金鑾殿,那位唐皇李玄的靈覺只怕能夠感應到身周的一切,包括自己與這位神秘莫測的魏公公的言行。
這魏公公都如此忌諱唐皇李玄,難道說這唐皇真是一絕世高手?
方魁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感覺自己就是一尾活蹦亂跳的大肥魚,到了那金鑾殿就等於上了砧板,唐皇李玄爲刀俎,自己爲魚肉,任其宰割。
“到了,陛下只怕已經等候多時了,下次傳喚方公子,若有緣,會再見。”丟下這句話,老太監飄然而去,竟沒有陪方魁一同上那白玉臺階,進入金鑾殿。
“這魏公公只怕在皇宮內也是身份超然,一個招呼都不和唐皇李玄打,就這麼跑了,真是有夠性格。”方魁一邊踏步上着臺階,一邊思忖着。
“來者可是南疆百萬大山土著少年方魁?”一個宏大的聲音從上方那臺階盡頭傳來,如滾滾而來的洪流,震得方魁一陣站立不穩,險些摔倒。
“媽的,一見面就來個下馬威,你是唐皇,你了不起,等我魁少百忍成金後,看我也訓斥你一把。”方魁不敢在心中生出任何殺戮的念頭,因爲金瞳曾經告訴過他,心中的殺意,哪怕再淡,也會散發而出,被聖級以上的高手察覺,所以低階存在刺殺高階存在,從來沒有發生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