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離婚?爲什麼需要他離婚?
我詫異的回頭看着他。
之前,他緊蹙一張眉頭站在那裡,好像一個受了傷的人,身體上揹負着沉重的包袱。此時的他,卻好像一種輕鬆,臉上的愁容已經漸漸散去,眉頭上的痕跡也不見了,對我說,“你和她一樣都想叫我離婚嗎?”
我不知道他問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可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想法,從他帶我來到這裡開始我就開始自卑着自責着,甚至開始想到了肖奈之後一度的開始悲傷起來,胡亂的思維攪亂的我有些不知所措,腦袋一片嗡鳴之下我只想叫這個交易儘早的結束,我深吸一口氣,對他說,“你離婚不離婚跟我沒關係,我,我……”我支支吾吾了一陣,直接說,“我只要錢。”
從前在我看來錢真的是個好東西,可以購買一切,可以買男人,女人,可以買孩子和工作,甚至可以買來愛情。可從此時此刻起,我卻覺得錢不能收買我現在難以平復的心情,尤其不能買到我心底裡面從前未曾有過的悲憫。
所以我覺得說出我的只需要錢這樣的目的來竟然有些難以啓齒,所以我又故意加重了一句說,“我只需要錢,別的我不足要。”
他對我點點頭說,“我可以給你任何東西,除了婚姻。”
婚姻是什麼?在我腦子裡面只有那簡單的兩個稱呼。從電視上和媒體上我只知道婚姻是兩個人組件家庭的一種契約,可其實這種契約之間沒有任何信任,缺少忠誠,缺乏安全。
眼前這個裝成了一副很癡情的男人不正是這樣,他對他的老婆說着謊言,卻對我說着實話。難道這就是婚姻嗎?
那我寧願不需要。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如果你肯,留在這裡不要走了,我,我可以給你錢,你需要多少?”
明碼標價嗎?我不,那就失去了我來找他的目的了,我清楚的知道我的目的,錢是目的,拿到資料更是目的,我對他搖頭說,“我還沒有想好。”
他低頭,點燃了一根香菸,狠狠的吸了口氣,之後好像覺得有些不對,又將煙按在了菸灰缸裡面,擡頭遠遠的坐在沙發上瞧着我,跟着對我招了招手,“過來,不要走,過來。”
過去?他除了要我還能做什麼?我不要過去,我已經不想繼續做了,我很累,我身上還有傷,中午時候的那場驚魂未定還叫我有些心不在焉,導致我現在腦子裡面一片混亂,甚至開始不停地想起領班來,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一種深深的負罪感油然而生,跟着我有些煩躁對他說,“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我最後看了他一眼,摔門而去。
回去的路上,我慌不擇路的走了好長一段荒無人煙的路,最後看到停在我跟前的出租車我才知道這是荒郊野外了,我竟然走錯了反方向。
坐上車子,我將窗戶開的很大,呼呼的風吹在臉上有些疼。
可即便如此,我的思緒依舊混亂着,狐疑着他剛纔對我說的那番話,他可以給我任何東西,除了婚姻,是不是也可以給我那些資料?可我不敢保證,因爲我知道,如過那些資料那麼容易拿到,那個神秘人就不會找我了。
美人計嗎?
我想是吧!
在古代這就叫做美人計,可在這裡,我應該算是一個小三吧?
我不禁自嘲的笑了笑,透過眼前出過來的有些迷人眼的風仰頭看着湛藍的天空,瞧着外面飛速離去的風景,直奔家中。
有了此前的兩次肖奈突然出現的經驗,我擔心我一到家裡會在再次看到肖奈在這裡。
可想到他會來,我沒有了先前的緊張,竟然開始有些意思開心,似乎這個期盼着他會再一次出現在家裡。
每走上去一節臺階,我就會想到他出現之後的樣子,看到我的臉色,跟我說話的神情,我已經想好了我進去後要怎麼跟他講話,要怎麼對他說我今天去了哪裡,要怎麼解釋我膝蓋上的傷痕,要怎麼說我身上又多出來的吻痕?
我想好了,一切的謊言都想好了,站在門口拿着鑰匙要去開門時候更想如果我騙不過他就直接說出實情,帶着這份勇氣和一種小鹿亂撞的緊張開了房門。
我看着空蕩蕩的房間,臉上的笑容就好像冬日裡面被人敲碎的冰塊,瞬間碎裂成渣了。
我坐在空曠的房間,沒有了他的影子,我卻覺得有些失落起來。
最近是怎麼了?從前的我只知道跳舞掙錢買衣服,最近的事情多起來,糾纏的我有些腦袋疼,叫我這個本就懂得不多的腦袋覺得世間更加複雜了起來。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我有氣無力的將電話接起來,看了一下上面的號碼,不禁渾身都來了精神,“阿姨,我媽媽怎麼了?”
“丫頭,過來看看吧,醫生說有些不妙,正在搶救呢,病危通知書都下了,你過來看看。”
我到了醫院,慌張的推開房門,看着牀上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她從前的風采不在,就算現在年紀不大,可她早已經被病痛的折磨成了一堆枯草。
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油盡燈枯,或許就是她現在這個樣子。
她眼窩深陷,之前從未洗乾淨過的臉上現在已經擦的很乾淨了,白的有些嚇人,好像一張刺眼的白紙。
她雙眼緊閉,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若非因爲呼吸機上傳來的聲音我以爲她已經去了另一邊。
此時,醫生走進來,拿着本子,一面低頭看着裡面的病例一面對我說,“她現在不能開刀,太虛弱了,不吃東西不行啊,沒有營養,開刀了怕是都不能走下手術檯,至少現在還能吃東西就吃一些,多給她買些補品也行,至少身上要有足夠多的脂肪才能下刀子。還有……誰是病人家屬,籤個字吧,她的情況太不穩定了,出了事情再叫你們過來怕是來不及。”
出了事情來不及找我簽字嗎?
我不敢相信我的媽媽已經成了這副樣子,之前我還能冷血的看着她對我大吼大叫,對我咒罵,可那是因爲她活着,可現在她就要離開我了嗎?
我的親人,我唯一親人啊!
我的淚水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吃驚的看着醫生遞給我的本子,上面的字模糊着,被我的淚水的打溼了,一片水痕,醫生依舊在我跟前說着什麼,我已經聽不進去了,只能看到他一雙眼睛有些擔憂的看着我。阿姨過來推我,我只能聽到他們賞析
開合的嘴巴,可我只能聽到腦子裡面的嗡鳴。
半晌,我纔回過神來,低頭瞧着被阿姨塞到了手裡的筆,瞧着那個簽字的地方,有些顫抖的寫下了我歪歪扭扭的名字。
醫生有交代了一些什麼離開,我依舊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最後看到阿姨要離開,我才着急的問她,“阿姨去哪裡,你不來陪我媽媽了嗎?我,我要怎麼做?”
阿姨走到我跟前,輕輕的拍着我的手背說,“你媽媽現在這樣你就是陪着不睡覺她也不知道,沒聽醫生說嗎,要去給你媽媽做點吃的送來,我知道你也是不會做,我回去給她做點飯送過來,等她睡醒了你們一起吃,我給你帶一份,你先別走。哎,你這膝蓋怎麼了,是不是來的時候太急了?”
我愣了愣,有些木納的搖頭說,“沒,沒有,那我在這裡等阿姨。不過我晚上要去上班,我必須要去的。”
我缺錢,我更加想要見到肖奈,好像我能夠在他身上招待一種無形的力量一樣對我吸引着。
阿姨連連點頭,一面嘀咕着一面往外面走,“嘖嘖,從前還不想要呢,這孩子多好啊,要不是你女兒,現在你就是死在大街上了都沒人管你,老姐妹我也只能給你一些吃的,現在好了,哎,哎,人啊,不能事事做絕……”
聽着阿姨的嘀咕聲遠去,這個病房裡面也安靜了下來,我回頭看着病牀上依舊熟睡的她,默默的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低頭瞧着她。
看的仔細了,似乎也能看的出我與她有幾分相像,不過我有一顆大鼻子,用從前招我進工作室的那個大叔話來說,就因爲我大鼻子給我增添了幾分妖孽的味道。
從前我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自從在工作室工作之後,再加上我與莊嚴之間的幾次,叫我知道了很多,女人啊,就算是要出賣自己的身體也要充分利用,卻不能像我媽媽這樣,老了病了,自己連給自己看病的錢都沒有。
這是我長大以來第一次跟媽媽相處的時間最久的一次,她睡了很久才醒過來,看着我,眨巴着那雙沒有神采的雙眼瞧着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看上去叫人有些難受。
到了快要晚上六點多的時候,我開始着急起來,阿姨還不來,我馬上要去上班了,正想辦法出去買東西的時候阿姨就提着飯盒進來了,很焦急的樣子,將飯盒放下對我說,“你喂她吃下去吧,我做了一些好消化的東西,你也吃一點,我要去看看你姨夫了,他好像在工地跟人打起來了,真是事多,我明天再來啊,叫你媽媽別但心。”
我楞楞的點頭,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追上去阿姨的腳步就想到給她一些錢,於是將我錢包裡面全部的工資拿了出來,她低頭看着我,最後狠狠的推了我一把,“丫頭,你媽媽活着比什麼都強,我和你姨夫還有雙手可以賺,哎我先走了。”
我站在醫院的走廊上,瞧着她快步離開,最後消失不見了影子。面前來往的人羣,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幾分擔憂和有仇,這裡是生產悲歡和離合的地方,這裡也是最見證人心的關鍵地方。
眼前,我就發現了一個好人,那個從前就在照顧我母親的阿姨。
記憶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