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芳的事前前後後花了陸星河八天時間,在此期間,徐靖時常拿來電子合同請他過目,帝都很多會議、應酬都推到十二月進行。
他的心態卻不錯,覺得既然來了就當做度假,處理完葉曉芳的後事,他又跟我在顧家祖宅住了三四天,白天我帶他經過每一條我小時候經過的道路,告訴他哪個山溝是我常去割豬草的地方,哪顆桃樹是我嘴饞時偷偷光顧的地方,哪塊地是我種玉米的地方,哪塊地是我種紅薯土豆的地方。
說到土豆,我又帶他去村口的大槐樹下,告訴他,這是我第一次跟張元青相見的地方。
陸星河饒有興致地環顧四周,似乎幻想當時我遇到張元青的場面,甚至還故意逗我,問我當時是不是這樣或者那樣跟張元青套近乎的。
他賣力地逗樂我,我卻陷入跟張元青初始的美好以及後期發展成這樣的痛苦中,嘴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對他道:“爸爸,我剛見到張元青時,他又小又矮,剛被豹哥丟棄,儼然一副小乞丐模樣。我當他乞討的,他當我傻逼。”
陸星河聽完我的措辭,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挽着他,在田間小路上漫步,又把張元青的家務事給他講了講,希望他更加了解張元青的艱辛跟危險。
所有厲害的人,都像唐僧取經一樣,必須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方能取得成功。
聽了我的敘述後,陸星河長長嘆了一口氣,擡起頭看了夕陽籠罩下的宋家灣正色道:“其實,張天豹對張元青着實不錯,他害死顧向南夫婦且吞併他們財產的事,裴佩估計都知道,以裴佩的手段跟裴家的勢力,自然會拿這事要挾張天豹,裴佩最大的理想就是做張天豹的正室,所以不斷對張元青的弟弟以及張元青的母親下手,張天豹理虧又有把柄在裴佩手上,只得任裴佩任性妄爲。”
“同時不得不想個法子,把張元青保住,所以假裝生張元青的氣,派下屬把他丟進宋家溝,而顧家祖宅就在宋家溝,張天豹希望張元青對顧家多少有些瞭解,以備將來顧家發現端倪後張元青能有所戒備。沒想到顧向南死了後,顧向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張元青並沒在宋家溝獲取顧家信息,反而遇到了你。”
“或許,你們是上天賜予的緣分。只是前期坎坷了些,後期如何,還得看你們的造化。”
一陣寒風送來,金黃色的河面上波光粼粼,灰色的蘆葦隨着微風一起搖擺,風景十分愜意,我小時候怎麼沒有發現宋家灣的美麗呢。
聽完陸星河的闡述,我微微嘆息一聲,人只要活着,就沒有容易的時候,但有些人功成名就,有些人卻碌碌無爲,所以心態很重要。
我不能再矯情下去了,人總得現實些,我今後,一定要少想點張元青,多爲自己負責,爲寶寶營造良好的成長環境。
“爸爸,倘若我跟張元青成不了,我也不想隨隨便便嫁給別人,希望你別催我,更別對我失望。”我挽住陸星河的胳膊,夕陽的餘暉在湖面上跳舞,我的心從來沒有這樣平靜鎮定過。
“好。”陸星河低頭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而一笑,“我跟葉曉芳都不高,你也不是很高,希望兩個小傢伙,身高隨張元青。”
“哈哈,原來張元青在你眼裡並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他的個頭很高。”我掩嘴笑了起來。
宋家溝之行很快結束,在大家的簇擁下,我給葉曉芳燒了一把紙,鄭重地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然後離開了。
回到容市後,先回別墅洗了個澡休息一下,準備乘坐第二天下午四點的飛機回帝都。
睡醒後,我躺在牀上發呆,肚子突然劇烈動了一下,不曉得哪個小壞蛋踹了我一腳,我輕輕拍着肚皮跟他們互動,他們更加興奮,似乎不願被我緊緻的肚皮禁錮,在我肚子裡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我拿出汪晴晴給我買的奢侈精油,在肚子上摸了摸,又輕輕按摩一小會兒,汪晴晴說這樣可以預防妊娠紋,我懷的是雙胞胎,假如不注意的話,到時候肚皮就像西瓜皮,夏天不敢穿泳衣。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當然不喜歡肚皮“開花”啊。
忙完這些,屋外傳來三哥的輕喚聲,“平安,你醒了嗎?”
聽得出來,她很激動,我下牀給她開門,問:“發生了什麼?”
三哥拽着我的手,也不怕我手上的油膩弄髒了她的衣服,“快跟我下樓,樓下有驚喜。”
雖然走得急,她卻穩穩地扶着我,剛走到樓梯口,我就看到在客廳活蹦亂跳的Penny,原來是顧南風回來了!
我捧着肚子,迅速跟三哥往下走,三哥見我走得飛快,趕緊叫我悠着點。
下樓後,我看到沙發上跟陸星河聊天的顧南風,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後我雖然咧嘴微笑,可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出來。
“南風……”我撲進他懷裡,哭道:“這段時間發生很多事,我特別難過。”
他輕輕拍着我的脊背,低聲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回來了,就不走了,我會陪着你,從頭到尾陪着你。”
“平安,你別難過,我也會陪着你。”Penny跳到我面前,幫我擦淚。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撲進Penny的男朋友懷裡訴苦,多少有些不合適,趕緊從顧南風懷裡出來,給她解釋道:“南風是我哥哥。”
“我知道啊,你是他妹妹,我以後就是……”她嬌羞地看了顧南風一眼,對我道:“或許是你嫂子呢。”
我被她可愛的模樣逗樂,擦了擦眼淚,衝她撒嬌,“既然是嫂子,有沒有見面禮啊。”
penny眯着眼衝我笑,我這才發現她也長了一對可愛的梨渦,跟顧南風一樣都是有酒窩的美人兒。
她立即打開身側的行李箱,我以爲她要送我衣服,當她打開箱子,我就震驚了,大號行李箱裡,全是知名孕婦護膚品,以及某奢侈品精油,然後又拿出一隻裝飾華貴的錦盒。
“箱子裡的護膚品是你的,我媽媽說孕婦一定要注重保養,免得將來老得快,精油是用來阻止妊娠紋的,小心以後穿不了露臍裝。”她歡快地給我解釋,烏亮的大眼滿是歡愉,從她的表情神態中可以看出,她當我是家人。
她應該愛慘了顧南風吧,纔會把顧南風的前女友當做家人。
“喏,這是我親手給寶寶做的。”Penny打開錦盒,裡面是兩對樣式繁複色澤光亮的黃金手鐲,專門給年幼的寶寶帶。
“我媽媽在紐約有家金飾店,專門賣中國風裝飾品,我閒暇時就跟店裡的師傅學手藝,用了兩月給寶寶做的純手工手鐲。希望你們喜歡。”
“謝謝你。”我仔細欣賞這兩對做工精細的手鐲,然後把錦盒交給三哥,問她,“你學業完成了嗎,就偷偷跑回來?”
Penny懊惱地嘆了口氣,“我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啊,前段時間我轉專業了,從美術專業轉成語言專業,專門學中文,今年一年都可以在國內‘遊學’。”
我被她的話逗樂,吃完晚飯,顧南風安頓Penny去三樓客房休息,然後又到我屋裡跟三哥、和尚見面。
他們三個有些日子沒見了,顧南風的身份雖然有所變化,但他們的友誼完全不變,三人在一起一點都不拘謹。
我們相互聊了聊自己的經歷,晚上七八點時,三哥準備扶我去後花園散步,顧南風對她道:“我陪她去吧,你們回去休息。”
我知道他有話想跟我說,在花園裡散步時,起初他並未在我面前提起張元青的事,只是說將來教育孩子時要注意什麼,他在美國專門買了些育兒書仔細研究過。
最後,他問我,“若,你跟張元青的緣分走到盡頭了,未來的生活你將如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