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兵馬收攏兵馬迴歸各自大營,古酆王朝吃了個悶虧,啞巴吃黃連只能有苦自己咽,自己人展開廝殺造成大軍隊形紊亂,被鍾靖帶領騎兵突襲大敗而回,這個消息不怎麼好聽就不傳播了,好在大靕那邊不知道爲了什麼也沒有大肆傳揚此事,邊疆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靜。古酆王朝那邊的朝堂之上因爲這件事情動盪了幾日,好幾位官員掉了腦袋,安林圖卻因禍得福,雖然形成了光桿兒將軍,可是搭上了權勢熏天的武王,跟着古仟昀回到了古酆王朝京城通仙城,一朝土雞躍上金梧桐,成爲了京城新貴。至於銅佔山和邵彪二人各自功過相抵,救下了世子不賞不罰,兩人的位置卻開始有些鬆動,地下有些人開始了運作想要將他二人頂出大營,兩人很是花費了些銀錢才保住地位。
黃昏時分,雄關城校場,不當值得將官們都到場迎接袍澤回家,場地中央有着道士在做法事牽引遊魂,讓在外死亡兒郎的魂靈能夠找到回家的路,不至於成爲孤魂野鬼,所有的屍體都沒帶回來,軍人馬革裹屍就地掩埋,跟生前的袍澤合葬一處不是很好?
“這一仗我們勝了,可是勝的窩囊,五百個戎族精銳就那麼死在了那裡,他們以爲自己死的有價值,可是他們回不來了,他們的妻兒老小怎麼辦?我鍾靖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可是這一次我看不起他們,不是看不起他們的不聽軍令,而是看不起他們死的毫無價值。南疆的戎族動亂估計在場的很多人都知道,他們爲了給大靕一個交代就這麼犯傻的前去赴死,告訴所有人他們戎族人忠誠猶在,這有什麼意義?”鍾靖罕見的面紅耳赤,實在是氣到了深處,自己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青衣斥候一下子死了五百人,能不心疼嗎?大靕朝堂那邊自己不是沒有話語權,況且陛下沒有降罪何必上趕着以死明志。
“你們都給我聽着,外面的一切跟大營無關,只要不是你們本身犯了錯,在這裡我鍾靖沒發話誰也動不了你們,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當然有志要做官的我管不了。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本不該打響,是非功過留待日後再說吧,你們只要知道他們對自己來說死的毫無價值,可是對以後的戰局來說卻有不可忽視的重大作用,他們每一個都是錚錚好男兒,是我邊軍的榜樣。”說完之後就離開校場趕回自己的府邸,京城來人帶來了皇帝的口信。
兩個吊兒郎當的王爺看着鍾靖大堂的裝飾一陣唏噓,這傢伙還是跟當年一樣不懂欣賞啊,好好的字畫一件沒有,淨是些拿不出手的斧鉞鉤叉,掛這些玩意兒幹什麼,你鍾靖好歹以前還是個讀書人。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您二位啊,怎麼着被陛下發配過來了?”鍾靖一進屋看見是那二位之後有些由衷的欣喜,多年不見了。
“啊哈,鍾大將軍,你這個有失禮儀了,快快,跪下見過兩位王爺,本王給你糖吃,哈哈哈哈。”吳靜海調笑道,自己這個王爺身份這幾天在京城可是賺足了“頭”,誰見了他不得行個禮啊。
“好了,大哥,都是自己人別玩兒了。鍾靖啊,你給我磕個頭吧,大哥那裡就不用了,你看咱倆關係這麼好,你叫我王爺,我叫你小靖咋樣,跪着說話多接地氣。”吳靜峰一席話讓鍾靖火氣兒蹭蹭地就上了頭,就要擡腳踹過去纔想起來這倆貨已經是高手了,只能悻悻地坐在椅子上不搭理他們倆。
兩人看沒啥效果,摸摸腦袋嘆了口氣,沒有外人在場啊,小鐘拉不下來臉,這樣不好,得找個機會在外人面前抖摟抖摟威風啊,好不容易回來混了個王爺不在他這裡得瑟一下,怎麼對得起在京城捱過的揍。那可是無比黑暗的一月啊,自己兩人被限制在跟吳靜霄一個位階,自己兩人還以爲能夠對付,結果兩人一起上都打不過,每天都是鼻青臉腫,好在弟弟念兄弟情分,沒有踹他二人的鳥,要不然下半輩子怎麼討老婆。
“兩位王爺,不知來鍾某這裡有何貴幹啊?”鍾靖斜着眼看着兩人,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嘿,你個小小三品武將也敢質疑我等二人的行事?不要仗着三弟寵着你,你就能在這裡無法無天,趕快過來見禮,這邊有皇帝的口信兒給你,麻利兒的。”吳靜峰也是斜眼看着這個傢伙,就是他小時候跟着三弟爲虎作倀老是拉偏架偷着揍自己。
鍾靖一聽真有皇帝口信兒,馬上起身整理了衣冠,跪下聽候旨意,口中喊道:“臣鍾靖承蒙天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咳咳,鍾靖聽令,朕特命胞兄吳靜海、吳靜峰二人帶隊前來相助,一切事宜由你全權而定。另戎族事宜已交由玄華去辦,軍中你做好安撫,大靕不會背棄約定,望你知悉。”吳靜峰很是滿意,雖然跪的是皇帝弟弟,可是這傢伙不也跪在了自己身前,很是高興啊。
鍾靖起身之後看到吳靜峰的小人得意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撂下一句話後就走了出去,“你們二人自己找地方住去,喝酒不行,找女人不行,被他逮到軍法從事。”
大靕北地邊疆的邊軍正式開始與高階修士協同作戰,而不再僅僅是修士隨軍保護重要人物,這樣大大的浪費了資源,接下來的幾個月到半年時間都將訓練雙方的合作意識,未來的戰爭不再是兵力和兵器的堆疊,更加看重一國修士的多寡,以及修士對這個國家有多認同,願不願意戰死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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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玄華和焦研易已經在大山裡轉悠了半個月了,一點兒戎族的影子也沒見到,最後不得不打道回府從長計議,朝裡來了明確的消息,因爲邊疆戎族的慷慨赴死就是有什麼懲罰也免了,告訴所有戎族人功勞一分不少,沿襲之前的約定。
“吳兄,戎義利那老傢伙非要京城的表態,不然一點兒信息也不透露,這麼大的地界兒除非是道境高手來了,誰能找到那一小羣戎族人?”焦研易這幾天在山裡轉悠得都想吐,他是才知道滿眼的綠色原來也能看得反胃。
“沒有辦法,京城那邊不會給出明文旨意,只能咱們慢慢地找,焦兄你振作點兒,咱們推算出來的地點只剩那麼幾個了。要不你再起個卦試試?”吳玄華有些不確定的鼓勵焦研易再算一卦,畢竟之前的卦象都挺準的。
焦研易心說感情你吳大殿下不知道每一次起卦都是有代價的?他們這一門都是走在鋼絲上,現在他這小身板兒可不敢胡亂操作,萬一出了問題就後悔莫及了,剛想回懟幾句就心神預警,往後退了一步,一隻羽箭就這麼直直地紮在了他剛在放腳的地方,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心裡也有些高興,看來是找對地方了。
焦研易暗中傳訊給四面的察事司高手向他們的位置靠攏,一邊放聲大喝道:“如果前方是戎族的話請出個聲兒,我們沒有惡意,就是來找祭司談一談,你們大長老的一意孤行已經受到了懲罰,京城來了消息鑑於邊關五百壯士的慷慨赴死,此事不再追究,還望你告知祭司,察事司主官吳玄華,吳大人要與她一敘。”
吳玄華在那支羽箭射到地上之後就開始警覺地觀察着四周,看了半天也沒找到射箭之人的藏身之處,這個情況更加讓他堅定了一定得把這些人才拉到自己麾下的想法,這種天賦到了關鍵時刻就是最好的進攻手段,也會成爲制勝法寶。吳玄華悄悄碰了一下焦研易的胳膊,傳音道:“焦兄,你發現了沒有?我這邊只能捕捉到行動後的移動軌跡,可是人是真的找不到。”
“我只能看到大概方向,要是生死搏殺可以一試,現在這種情況還是不宜輕舉妄動,看來今天弄不好就得惡戰一場了,但願那個戎雀兒還有理智。”焦研易滿是擔憂,因爲神識中反饋回來的都是殺意。
等待了一個時辰後,一個女性嗓音響起:“吳大人,還請不要再來我族祖地,外界發生的事情與我們這一支不再有任何聯繫,我們也不會再出現在大山之外,還請尊重我們的決定。”
“戎雀兒,你身爲祭司將這一支族人帶到你們所謂的祖地不再出世,你覺得對戎族是好事?缺失了你們,你覺得外界的戎族人還有什麼價值?未來大靕還會不會遵守約定?”吳玄華聽到戎雀兒說話之後,放棄好言相勸的念頭,直接來一劑猛藥。
那邊戎雀兒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繼續說道:“吳大人,任你如何巧舌如簧,我們也不會再爲大靕出力,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不會再攪亂南疆,你們也不要興兵來犯,各自安好如何?”戎雀兒當然明白大靕王朝真正在意的是自己這一脈族人,各個都是用毒高手,天生的頂級獵人,這兩者缺一不可。
吳玄華聽出來了戎雀兒那邊也沒有底氣,畢竟一個小小的戎族連三天境都沒有,官府想要將他們剿滅也就是耗費一點人力物力罷了,打鐵需趁熱,緩和一下語氣說道:“戎雀兒姑娘,咱們開誠佈公地談一談如何?約定就是約定,任意一方撕毀的話都不好,我們大靕愛護自己的名聲,你們戎族就不在意?況且,你真的忍心讓這大山埋沒你那些天賦異稟的族人,他們在外界的價值有目共睹,而且在下還有更加長遠的計劃,不妨聽上一聽?”
“你如果有誠意的話獨自上前吧,我跟你談一談。”戎雀兒感知到了四周正在接近的修士,語氣也不再像以前那麼強硬,形勢比人弱,一味地要強萬一激怒大靕官方,迎來的將是滅頂之災。
兩人離開一段距離後,首次見到了對方的真容,戎雀兒長得比較嬌小,瓜子臉上五官精緻,雖然不是那種一見就爲之驚豔的絕美臉龐,可是卻有一種清新之意,身上的生之氣息比較濃郁,看來她這一代祭司選擇的是救死扶傷的生之道,而不是之前幾代祭司選擇的死亡之術,這樣的話把握就比較大了。
吳玄華指了指自己耳朵,示意接下來傳音相談,看到對方點點頭之後說道:“祭司是你們戎族之中最爲神秘的一脈,不是在下誇口,大靕密檔之上記載的東西要遠比你們現今流傳的修行之法要詳細得多,在下費這麼大的功夫找你可不是心血來潮,你這一支族人將在未來有着更大作用。”
戎雀兒聽完之後緊抿着嘴脣一言不發,樣子看起來惹人憐愛,她低垂着頭也傳音說道:“小女子當然知道你們大靕的密檔裡記載着我們好些失傳的秘術,可是你們不給我們有什麼辦法?可這些還不夠讓小女子賭上這一支族人的未來,小女子還需要更多,比如‘巫’”。說完之後忽然揚起頭看向了焦研易的方向,雙目之中綻放出了迷離的光彩。
吳玄華有些吃驚,焦研易的巫術氣息並沒有多麼強烈,沒想到被她察覺了,相比這個女人很適合修行巫術,否則不會對這個氣息如此敏感,頓了頓之後說道:“這件事情我不能代他答應,而且我也不確定他的巫術是不是你們需要的,大靕收藏的現階段已經足夠你們研究,不要貪多嚼不爛,簽訂協議還是?”
“吳大人,小女子非常確定,那位大人的身上有我們戎族興盛的源頭,只要他能夠同意我們一族修煉,我們這一族認他爲主又如何。”戎雀兒一席話讓吳玄華大爲驚訝,這前後的態度轉得太快了吧。
他招了招手叫來了焦研易,將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讓他自己拿主意。戎雀兒則是目不轉睛地盯着焦研易,生怕他拒絕,那麼戎族崛起的機會就會失去,她一開始並沒有在意,可是等到她身上的一件器物開始發出翁鳴之後她才遠遠跟隨這兩人,發現聖器指向焦研易之後,她動過搶人的想法,一想到大靕高人無數,又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實在不宜節外生枝,只能現身出來談判。
“咦,小丫頭你身上有巫器?可否拿來讓在下看看。”焦研易一聲輕咦,語氣轉爲溫和。
“你纔是小丫頭,那是我族聖器,豈能隨意讓外人觀看,你能感到它的存在就說明小女子所料不錯,你有巫法傳承,那你可否讓小女子一看究竟?”戎雀兒聽到焦研易稱呼她爲小丫頭,神色不善地反脣相譏。
“呵,有何不可,不過你要先簽訂協議才行,成了自家人什麼都好說不是?”焦研易一步一步引誘眼前的小姑娘,一看就是未經人事,自己兩人爲什麼敢深入這裡,原因就是大靕密檔上清晰記錄戎族人是上古巫族遺存,天地大變之後正通巫族慢慢凋零,他們這一支苟延殘喘繼承了一部分巫法,可在漫長的歲月裡慢慢失傳大部分傳承。
戎雀兒一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兩人,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自己是有意向簽訂協約,畢竟這對戎族百利而無一害,可是總感覺有一種要籤賣身契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感到很難受,只能說道:“我們的祖地要保留,這是小女子的底線,另外大長老叛變跟我們無關,我們不應該受到懲罰。再就是這位大人的巫法我們也有機會修行,就這幾點,你們要是答應了戎雀兒就與你們簽訂協約,否則的話魚死網破罷了。”
吳玄華和焦研易相視一笑,大事已成,剩下的就簡單得多了,戎族的天賦加上巫法秘術能夠造就出來什麼怪物,他們兩個很是期待呢,未來的大千城進攻深淵可是不在乎什麼有傷天和,慘絕人寰什麼的,能怎樣最大的殺傷對方就使用什麼。兩個世界不共戴天,只有一方破滅才能罷休,這個說法是那幾位親自求證得出,具體的來源除他們之外沒有人清楚細節。
兩日之後,戎雀兒帶領之前藏於大山的戎族祭司一脈跟隨吳玄華和焦研易回返京城,三方邊境重歸寧靜,他們需要回京述職,也需要將戎雀兒她們妥善安置,巫法畢竟還是個禁忌,大多數的秘術都看起來有傷天和,普通人見了還是有些許恐懼,所以只能找尋一處秘密之所開始研究。關於巫術的事情他倆早就報備了學宮,在獲得支持的答覆之後才進山尋找,否則的話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違逆學宮的禁令,當然要求就是不得出現於大千世界,只能用於深淵種族的戰爭,這是底線不能碰觸。
回京路上一片祥和,也歸功於吳奇的一路護送,學宮生怕有人再來刺殺,來時冬雪紛飛,回時春暖花開,草長鶯飛,可這好心情被一封密信所打破,讓吳玄華再次眉頭緊皺,信上說的事情很是棘手,吳靜霄和白大師之前的秘密行動揪出了一些隱藏很深的奸細,現如今有些位高權重,他需要回去之後儘快將六部清洗一遍,以免到時候戰事起來出了重大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