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再見親母

不等後面的大門關上,我便急急的向裡衝。

“母親——”我高呼着母親,聲音裡滿含着焦急,子昭的人一路上舉着火把,將層層遞進,將殿內照的燈火通明。

從外面看這第三個殿與前兩個殿沒有太大的區別,越往裡走越發現裡面還有乾坤,先不論寬度,光是縱深就足夠有整個祭祀的殿牆那般長,還有那溫度,越往裡走氣溫出奇的低。

“巧兒——慢些——”子昭緊緊跟隨,小聲告誡。

我現在整個心裡裝的都是母親,期盼母親的心情是那樣的懇切,我那聽的進去他的話語……不理會子昭的呼喚,我依舊一路向裡奔馳。

轉過一個隱蔽的石門,再往裡走,入口發現一個巨大的鐵籠,往裡再進,密集厚重,一個又一個巨大的鐵籠出現在眼前。看到如此衆多的鐵籠,我的心不禁冷了下來,母親如今就生活在這寒冷的——鐵籠裡麼?

“母親——”我焦急一遍又一遍呼喚着,期盼聽到母親的點滴迴應。

“是阿巧——麼?”良久——纔有一絲微弱的聲響傳了起來——聲音嘶啞,但聽在我的耳朵裡卻是如同聖音天籟。

我緊繃懸着焦急的心頓時落了下半點,至少——至少母親還活着!

“母親——”我加快奔馳的速度,轉了個彎就又另一個巨大的鐵籠——堪稱此地鐵籠之最。籠裡一個披頭散髮的黑衣人佇立,夾着一根鐵欄,張開雙臂,望着我呼喚的方向,用力的伸開。

“母親——”看到母親形如枯槁,依舊卷子之心,我的心如同錐心般痛的撕裂,猛得衝到母親的面前,握住母親伸向我的那雙乾枯的手臂,緊緊抱住,淚水頓時順頰而下。

“母親——對不起,是巧兒無能是,巧兒無能!讓母親受苦了——”隔着鐵籠,抱住那消瘦的可憐的胳膊,我的心如刀割,哭着說道。

身後的腳步聲跟進,我知道是子昭追了過來。

“巧兒——,事不宜遲,快做準備。”聽到子昭焦急的交代,我點點頭。一個侍衛巧妙的打開了門鎖,我果斷的走進鐵籠。

“母親——”打橫抱起母親就向外走,這一路奔波絲毫沒有影響我的力氣。母親虛脫的倚在我的懷裡,雙臂圈着母親的身子,越發感覺母親兩年來身體已經出奇的瘦弱,心裡不由得又疼的打顫。

子昭的人馬緊隨身後齊齊撤退,如此多的人一起行動,除了火把燃燒後的爆裂聲,其他的竟然沒有太大聲響,每撤退一步火把就熄滅一支,待到門口,整個火把已經完全熄滅——大門隨即打開,外面微弱的光線反而顯得有些亮堂了。

“火速掩護撤退——”子昭果斷的命令,衆人的肢體齊齊相應,依然無聲。

子昭的手下如此訓練有素,他究竟是何等的身份,他怎會擁有如此強力的侍衛羣?而他又如何能夠進出這個封父最大的兕候府內如同無人之境?此時我已經無暇顧及,滿心滿身只有一個念頭——將母親救出兕府。

越過大樹,出得無門之牆,儘管我臂力異於常人,畢竟我現在年齡尚幼,抱住母親漸漸感覺有些吃力。

鑽出灌木叢,七拐八拐就來到了距離西院不遠的牆門處,一輛巨大的豪華馬車停在道路的隱蔽口。

雖然起先沒有言明,在看到子昭一路的安排,我已經完全理解到子昭的意思。小心的扶着母親登到車上,整理好褥子,將母親安置在軟塌裡臥着,撫摸着母親骨瘦如柴的雙臂,我臉上早就乾涸的淚水又再次淌下。

剛剛抱住母親疾走,累的滿頭汗水也緩緩的流下,混入眼睛和着眼淚再度一起淌了開來……

子昭進來後命令馬車啓動。

想到母親的狀況,我壓抑着悲痛的心情,仍然止不住那眼淚的奔馳。聽到我的異動,母親出聲命令道:“別哭——巧兒——我們子方的女兒沒有弱者——”。母親一向嚴歷,就是此地時刻,她也不忘卻對我的教育。

“知道了——母親——我會注意——你放心吧——”握緊母親的手,我鄭重的承諾道。

“嗯——”母親虛弱的應道,身子有些發軟的向後倚着,呼吸也平穩了許多,只是手依舊緊緊的握住我的,絲毫不鬆開。

“公子?——”駕車的姬天呼道。我輕挑車簾,從簾縫裡向外看,簾外一片光明。中央一座老虎椅上,正是那清俊貴氣的兕候,他——回來了,旁邊立着的是亞興——一臉焦急,看情形,兕候能在此地截留,亞興他是功不可沒。

我正欲出言,子昭噤聲示意,我依言按耐着靜待不語。

“貴人深夜到此,我本意是讓我府細心的照顧一番,如今怎的不打招呼就要離去?——”兕候的聲音依舊清雅,不帶一絲情緒。

“自然有事情要處理——從何處來回何處去——兕候別來無恙吧——”子昭跳下馬車,神態自若的朝兕候走去。

“貴人一別就是八年——,這八年來我無一不在尋找貴人,想要報答貴人當日之恩,如今貴人登門,我就是得罪也要留下貴人盤橫數日,已盡我綿綿之力答謝貴人呢。”兕候站起身,朝子昭方向望去,如同仙人般姿態優雅、侃侃而談。

“只要我的馬車安然離府,這銅牌我當即奉還——。”子昭掏出一個青銅的牌子,遞給一個隨身的侍人,侍人轉交上去,待兕候思慮定奪。

“你想清楚了——?這個銅牌還有其他更重要的力量,你就此——放棄?”兕候思慮半晌,也不接銅牌,只是用充滿戲弄的語調說道:“何況,你即使出了我的府門,也不可能走出我的封父,而你白白的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不會後悔麼?”

“永不後悔——!”子昭斬釘截鐵的回道。

“好——”兕候半帶着賞識的眼神看着子昭,毅然接過侍人遞來銅牌道:“放行——!”

“伯父——”一聽到兕候說出“放行”兩個字,立在一旁的亞興急了,當場嚷開。

“興兒,他們出不了封父,不必急在一時——”兕候耐心的拍了拍亞興,安慰道,亞興眼睛死死的盯着馬車,似乎想要通過眼神的犀利將馬車看穿,以至於成功截留。

“貴人,出了這個府門,我們再無聯繫,到時候莫怪我兕候不講當日恩情。”安慰好亞興,兕候清冷的聲音猛地透了過來,震得人的耳膜鼓鼓的響。

馬車內,母親的身子有些異動,我知道她已經被驚醒了。

“好——”子昭一口答應,雲淡風清。

馬車徐徐的開出兕府,無人阻攔。

馬車內我斂下眸子,腦海裡思慮着剛剛的一幕幕:

母親緣何在這深重兕府之內囚禁?

母親和兕候是何種關係,他們的年齡相差如此之大,兕候會是那個傳說中的父親麼?

還有子昭,他是如何精準的查明我母親具體的囚禁之所?

小小年紀怎會和兕候有恩義糾葛?他究竟是何人?

那個交給兕候的神秘銅牌,早在一年前我就見識過它的威力,從兕候和亞興的反應,不難看出他們已經知道我和母親就在車內,可僅僅就憑子昭交回的銅牌,就讓兕候放行,它——究竟是何物?怎會讓囚禁母親兩年的兕候,輕易甘願的放行?

這一切實在都太過詭異……太多太多的疑惑都得不到解釋,側身看向穩穩的坐在我身邊的子昭,對於他的身份開始重新細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