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休要跑了野豬皮!”
“野豬皮的豬子豬孫也不能留!”
“小子,說話注意點,當今皇家可是姓朱!”
“這擔心什麼?如今聖天子臨朝,聖天子自然不會以文字獄處罰百姓,我說話也是無心的,聖天子又豈會在意?不過我說話的時候確實沒注意到這一點,是我的過錯了。”
“……”
喊殺聲連天,硝煙瀰漫、寒風刺骨,在這種情況之下,後金軍隊已經被駭破了膽,慌張逃竄,而真正的後金勇士則是拔刀相向,主動與明軍搏殺!
不過在搏殺之時,也會發生零星的槍響聲,衝鋒的哨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明軍從四面八方而來,將這些後金軍隊的抵抗之心徹底摧毀。
而此時,努爾哈赤已經被自己的親衛及兒子代善、黃臺吉帶領,一路想要朝着薄弱之處突圍,但無論是如何,都殺不出去,只能又退了回去。
努爾哈赤雖然被簡單的止了血,但依舊是失血過多,臉色有些慘白,正在大喘氣,看上去好像要不行了。
“代善、黃臺吉,你們兩個過來。”
努爾哈赤望着周圍不斷涌上來的明軍,不由露出了一抹自嘲的慘笑,接着便虛弱的開口說着。
而代善與黃臺吉立馬湊到了努爾哈赤面前,黃臺吉更是滿臉都是淚痕。
“你們兩個一定要逃出去,誰逃出去了,誰就是我大金的大汗!如果都沒逃出去,一定要讓莽古爾泰當大汗,明軍勢大,我大金……不能再起內訌了。”
努爾哈赤虛弱的開口,同時又道:“待會兒,本汗會帶着親兵,朝南迎擊,屆時明軍的注意力定然全然被本汗吸引,你們趁機北逃,一定要逃走……關外這片土地,最終還是會屬於我們大金的,明軍猖狂不了多少年了。”
“逃出去之後,一定要重用漢人。漢人雖然看起來軟弱,但其中蘊藏着的能量不容小覷,先前是我小瞧了漢人,歷朝歷代,胡人入主中原後漢化,也是有原因的……”
努爾哈赤的聲音越來越小,但聲音卻格外堅定:“你們出去之後,一定要學習明國,將明國的技術全學過來,未來,我愛新覺羅家的子弟,也要當皇帝!”
聲音堅定,信念十足。
代善聞言,卻當即點了點頭,認真道:“父汗放心,等我突圍出去之後,一定貫徹您的想法,將一切落實,追封您爲大金的太祖高皇帝!”
而黃臺吉則是已經哭成了淚人,對着努爾哈赤道:“父汗您走吧,我穿着您的甲冑,去南方吸引明軍!我願意替您去死,大金不能沒有您啊!”
代善:?
不是哥們,都這種情況了,你還擱這兒演上了是吧?
哥們跟你心連心,你跟哥們耍心眼是吧?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要跟我搞什麼奪嫡?行行行,汗位給你,我走行吧。
代善是真無語了。
瞎子都能看出來,就這情況,明軍又不是傻子,自己都不一定能突圍呢,還擱這兒上演父慈子孝。
代善不是不愛父汗,只是相對來說,他還是覺得自己逃出來性價比更高一些,自己才能帶領大金走向更加輝煌的明天。
似乎在生命的最後,努爾哈赤倒是仁慈了許多,深深地嘆了口氣後,開口道:“好了,我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逃出去也沒用,你們快走吧。”
“記住,一定要振興大金!”
而黃臺吉還在依依不捨。
一旁的代善也無語了,只能小聲對黃臺吉道:“該走了,再不走天要黑了,明軍要殺上來了。”
聽到代善的這句話,黃臺吉才戛然而止,立馬帶着自己的親兵,朝着北方突圍。
不過在他的懷中,還不知覺間,多了一份努爾哈赤寫的傳位於黃臺吉的血書,這是代善沒有注意到的。
見代善、黃臺吉率部離去之後,努爾哈赤才強忍暈眩,深吸一口氣,遙遙望向南方那迎風飄揚的龍纛,緊接着便放聲高呼:
“大金的勇士們,隨我踏平明軍,斬殺明朝的皇帝!”
……
在朱厚熜的視線裡,原本潰敗的後金軍隊不知發生了什麼情況,忽然爆發出極大的士氣,不顧一切的朝着自己這邊拼殺而來。
一瞬間,朱厚熜便領悟了很多。
俞大猷的目光投向朱厚熜,朱厚熜微微頷首後,俞大猷立馬精神百倍,緊接着便率領伏波營精銳,同樣集結起來,如一把利刃一般,朝着後金軍隊衝殺而去。
很快,那支忽然爆發出巨大士氣的後金軍隊便如潮水一般,同伏波營的精銳相遇。
針尖對麥芒之下,只一瞬間,那後金軍隊便被衝散,俞大猷衝陣在前,只憑一杆嘉靖五號的刺刀,便斬斷了先鋒的後金士卒,捅死無數金兵!
朱常洛在一旁觀戰,感覺尤爲夢幻。
有點像是在看三國演義。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他本來以爲《三國演義》裡寫的什麼鬥將之流,都是藝術加工,但看到俞大猷衝陣的猛將範兒之後,立馬就感覺《三國演義》是紀實文學了。
丁真。
而不過幾炷香的時間,原本爆發出強大士氣的後金軍隊再度一鬨而散,恢復了先前被明軍圍殺的情況。
而俞大猷則是帶着數十名伏波營將官,快步朝着朱厚熜走來。
在俞大猷手掌之中,還拽着一個人,缺了一個胳膊。
來到朱厚熜、朱常洛面前,俞大猷隨手將努爾哈赤扔在地上,接着便尊敬的拱手道:“參見陛下,賊酋努爾哈赤已擒!請陛下恕末將甲冑在身,未能行全禮。”“伏波侯免禮,不必如此。”
朱厚熜笑道,接着便看向了這個渾身是血的老頭,接着便道:“這就是賊首努爾哈赤?看起來有點不太正常啊,有點不太符合朕的內心對他的印象。”
沒錯,在朱厚熜看來,努爾哈赤應該是個彪形大漢,身高八尺,形如野人。
但現在,看上去倒是有些儒雅風範,有點不太像是印象中的酋長。
只不過對於現在來說,無論是彪悍酋長還是儒雅隨和的中年書生。
都無所謂了。
因爲註定已經成爲了自己的監下囚。
“給他止血、治傷。”
朱厚熜揮了揮手,立馬就有醫療組來,爲努爾哈赤開始止血。
而努爾哈赤見此情況,不由冷哼一聲,對着朱厚熜道:“明賊!不必與我狺狺狂吠,本汗與明有八大罪,你就算救了本汗,本汗也不會與明賊同流合污,本汗寧死不降!”
努爾哈赤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而聽到努爾哈赤的話語,朱厚熜直接就樂了。
招降你?
想太多了吧。
朕要是招降你,對得起死在薩爾滸的將士們?!
“你怕是誤會了。”
朱厚熜對着努爾哈赤和善的開口說着,露出了溫暖如玉的微笑:“朕給你治療,沒別的意思。”
聽到朱厚熜這麼說,努爾哈赤爲之一愣。
不打算招降本汗?
那幹什麼,難道要放本汗回去?
想到這裡,努爾哈赤的內心一下子就複雜了起來,他覺得大明的皇帝有點像是傻子,不會以爲自己就此以後會心悅臣服,對大明忠心耿耿吧?
那他可真是太天真了。
而接着,朱厚熜並沒有和努爾哈赤聊天,反而對一旁的俞大猷道:“伏波侯,去附近找找有沒有野豬,尋一個野豬,殺了取皮。”
俞大猷聞言,倒是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陛下忽然要野豬皮幹什麼,但陛下的命令就是絕對的指令,他當即拱手,領命而去。
而努爾哈赤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過他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太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兒的地方。
而朱厚熜這時又回過頭來,對着努爾哈赤道:“聽說,你的名字在滿洲話裡,是野豬皮的意思。”
“滿洲話?”
聽到了朱厚熜的話語,努爾哈赤懵了。
啊?
啥是滿洲?
滿洲這個詞彙,是黃臺吉改的,把女真改成滿洲,又把大金改成大清。
在努爾哈赤這裡,他壓根聽不懂。
不過他自然能理解朱厚熜的意思,只道是朱厚熜嘴瓢了,將建州說成了滿洲,當即冷哼一聲,道:“是女真語!”
“都一個意思。”
朱厚熜滿不在乎的開口說着:“既然是野豬皮的意思,那麼朕便讓你名副其實。”
名副其實?
努爾哈赤不明所以,不過就在此時,俞大猷策馬而來,隨手將一隻估摸着三四百斤的野豬給丟了下來,對着朱厚熜下拜道:“請陛下恕罪,因戰況波及,末將未能找到什麼大野豬,只找到這隻小豬,請陛下恕罪。”
“無妨,夠了。”
朱厚熜笑了笑,接着便命令士卒將皮給剝了下來,然後隨手將野豬肉賞賜給了那幾個將士,接着便道:“來人,將努爾哈赤的皮剝下來,把這野豬皮給他縫上!”
野豬皮是吧?
朕叫你真的變成野豬皮!
聽到朱厚熜的話語,努爾哈赤嘴脣微微顫動,他倒是知道朱厚熜爲什麼要救助自己了,不過他還是仰天長嘯道:“無妨,殺了本汗,大金還是會崛起!”
“你是指望黃臺吉和代善?”
朱厚熜又笑道:“你看那是誰?”
一語言畢,朱厚熜指向了不遠處,大明將士登時將兩個遍體鱗傷的後金貴族拉了上來。
正是代善和黃臺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