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鄭小婉不解地問道，雖然目光被壁畫所吸引，葉凡塵還是簡單地解釋道：“牆壁上的圖案必須用餘光才能看見，來的路上發現了不少，裡面記載着荒山老祖的生平事蹟。”
於是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畫中，不知過了多久，葉凡塵露出一個奇怪的神色。
這幅壁畫上同樣有一行題字，內容卻很長：居荒村數百載，遇瘟疫橫行，生靈塗炭。因生而死，仙亦難篡。養屍凝幻，逆天道之輪迴，構萬世之不滅。豈料，無量劫至。
畫中景象，恰恰是荒山老祖拈花一笑，就和祖君廟裡的神像一般無二。
“所有相，皆是虛妄。”葉凡塵不由自主喃喃自語。
荒山老祖一生坎坷，對天道的感悟必定遠超常人。看過了十幅壁畫後，葉凡塵更感到老祖嘴角的笑容有着世人不解的深意。但是題字中出現的無量劫，卻讓葉凡塵甚是在意。
有經雲：衆生須度無量劫。
據說天地一成一毀爲一劫，這裡出現的無量劫難道是此意？
然而按照上古時的記載，天地雖有末日，卻要在很久很久以後。故而荒山老祖所說的無量劫，不可能是指這個。
仙人與天地同壽，依然有所謂大限，卻極爲悠遠，萬載甚至十萬載或者更久......葉凡塵反覆思索，覺得無量劫所指應該就是大限。荒山老祖果真已死。
然而他成仙不過千年，按道理壽元不可能如此短暫。
那些憑空消失的壽元，去了哪裡？！
除此之外令葉凡塵震驚的，莫過養屍凝幻四個字。它輕易地解釋瞭如今大荒界的現狀，就連葉凡塵也想不到，冥屍確實是荒山老祖有意爲之。卻並非不能理解，這是老祖在孤獨了數百年後，所選擇的道路。
恐怕所有人都死在當時的那場瘟疫中。
葉凡塵幾乎能想象到，荒山老祖在屍橫遍野的村莊裡慨嘆的畫面。
而後村莊裡的人一個個復活，連同附近成爲死域的城市，逐漸形成一個冥屍的國度。
那些冥屍，想必就是最後陪伴在荒山老祖身邊的東西。
如此真相，讓人無言，唯有扼
腕。
葉凡塵越是注視壁畫，越能感覺到其中的悲涼，老者嘴角的微笑彷彿在訴說着什麼......“這一幅，必定就是最後的了。”
卻並沒有解釋全部的疑問。既然荒山老祖至死爲止一直以老者的形象出現，那些童子像又是怎麼回事？
葉凡塵越想越覺得疑點重重，也許大荒界早在老祖逝去就漸漸失去了控制。
方明月卻嘆息道：“荒山老祖其實也是個可憐人。”
她並沒有多說，被天道掌握，受困於命運，又豈止是荒山老祖一個人呢？
將種種線索放在一起考慮，葉凡塵自言自語道：“如果真的已經沒有了仙界......荒山老祖以後成仙的人又到了哪裡去呢？假使他們沒有回來，也沒有死去，會不會有人萌生出重建仙界的想法？”
顓頊曾說過的話，就是一種佐證。仙界也許真的毀滅過一次，連天地都會破碎，其實並不奇怪。
荒山老祖曾言：因生而死。是否也有因死而生的可能？
人間王朝也有興衰之變，仙界爲什麼就不可以呢？
葉凡塵覺得這種猜測相當可能成真，不覺露出釋然之色。
鄭小婉卻大惑不解，她未曾見到前面的壁畫，自然不明白葉凡塵和方明月的表情何以複雜。
“這壁畫有什麼深意嗎？”鄭小婉不由自主地問。
葉凡塵轉過頭，注視着少女，緩緩開口道：“先不提這些，你是怎麼來到祖君廟的？”
鄭小婉愣了一下後，將自己的經歷告訴葉凡塵。
方明月越聽就越覺得和她得知祖君廟的情況極爲類似，只是有些許不同。
在仙門弟子屠殺冥屍的時候，鄭小婉出於不忍上前阻止，意外發現了血水流成詭異的形狀。如一幅地圖。
只是鄭小婉來到祖君廟時，同行的還有很多修仙者。
他們搜索了很久也沒發現任何線索，正準備打道回府時，突然人羣裡傳來慘叫聲。
鄭小婉在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的情況下，忽然腳下一空掉進一條甬道中。
後面的事就更加簡單了，在探索許久後，她發現了這間石室，並遇到了葉凡
塵和方明月兩人。
葉凡塵不知不覺眉頭深鎖，祖君廟前的種種浮現腦海，那些屍體的死狀，就像被影刺所殺。
當時他就覺得像是一個陷阱，現在想來，就更可以確信。但是佈置一切的究竟是何人呢？
在大荒界中應該沒有人認識自己，爲何要刻意設局。
更可怕的是，他使出影刺之前，這些仙門弟子已經被殺了，難道暗中潛伏的人竟然能未卜先知？
葉凡塵的肩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玉手，回過頭時，方明月注視着他，輕輕地說：“我相信你。”
心中一陣感動，葉凡塵觀察着四周的景象，忽然開口道：“我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這種佈局了。我曾經看過一本叫《葬經》的書，裡面記載的冥室和冥道的情況就如同我們眼前所見。”
方明月背後一寒，忍不住脫口而出：“你說這裡是座墳墓？”
“恐怕是這樣的。”葉凡塵肯定地點了點頭。
包括鄭小婉在內，兩個女子的臉色都變得煞白。
“這裡是誰的墳墓？”鄭小婉忍不住問道。
葉凡塵注視着她恐懼的眼睛，用相對柔和的語氣說：“不難猜到的。”
“難道是荒山老祖！”方明月終於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接連不斷出現記載老祖生平的壁畫，恰恰證明了，此處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也就是祖君陵。
難怪顓頊慫恿自己來大荒界，絲毫不畏懼荒山老祖。想必他早就知道老祖是永遠都不可能出現的了。甚至他口中的寶物，就在這祖君陵中。顓頊這混蛋，竟然想要慫恿自己盜墓。更有甚者，是一座貨真價實的仙墓！
葉凡塵氣憤之下，下意識看到了荒山老祖的畫像。
一時間，他愣住，發現了一個之前始終沒注意到的關鍵。
急切地轉身，將發現告訴身旁的女子。
葉凡塵滿臉狂喜之色，聲音都不自覺地發顫：“我知道該怎麼出去了！”
可他一擡頭，站在眼前的竟是一個陌生的女子，低垂着頭，長長的秀髮遮擋住整張臉。
這女子不是鄭小婉，更不會是方明月。她，究竟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