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頭也不回地就進了老夫人的屋子,壓根兒就沒打算繼續看陸氏表演悲情戲幕,陸氏的委屈僵硬在臉上,又想發怒,又想哭,顯得有些滑稽。
喜鵲倒是恭敬地笑了一下,道:“陸姨娘是打算從哪裡開始打掃?或者……現在離開也可以!”
陸氏瞪了喜鵲一眼,道:“何時輪到你在我面前說話了?丫頭就是丫頭,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說着也氣呼呼地迎了出去,果然看到白世祖和陸兆安結伴而來,兩人還說的十分投機的樣子。
陸氏乖巧地迎了上去,給二人見過禮,才道:“侯爺,二哥,你們來看母親了?”
陸兆安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有淚痕,才詫異地問道:“怎麼還哭了?”
陸氏故作驚慌地擦了擦眼淚,才強顏歡笑地道:“沒什麼,沒什麼,二哥就不要問了,都是我不好!”
“還真有人欺負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陸兆安不悅地問道,又故意看了一眼白世祖,似乎在等待白世祖發話。
白世祖也蹙了眉頭,卻沒有說話,對於陸氏他到底還是有些彆扭的,尤其是最近瑩秋那件事,更是讓白世祖對陸氏心存了不滿。
陸氏委屈地扁了嘴,道:“也沒什麼了不得的,我一個做妾室的,哪裡就那麼嬌貴了,受些委屈還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更何況……郡主身份如此高貴,就算是給我委屈受,那也是我的福分!”
陸兆安一聽就板起了臉,看着白世祖,不陰不陽地道:“侯爺的家教也真是獨樹一幟,女兒身份再貴重,也不能不敬長輩吧?雖然凝香現在是您的妾,但也是她的姨母,更是對她有養育之恩,侯爺難道就這麼對我妹妹的?”
白世祖尷尬地咳嗽了一下,道:“應該不會的,想必是有什麼誤會在吧?”
他可不是要幫白木槿說話,而是當面被人指責自己家教不好,這到底不是什麼有面子的事兒。
陸氏一聽就瞪大了眼睛,眼淚汪汪的,像是震驚,又像是傷心,卻故作堅強地道:“侯爺說的對,都是妾的不是,不該要插手母親的事兒,幫她整理房間,反而惹來麻煩,讓郡主不高興!”
“你幫母親收拾屋子,和她什麼相干?女兒爲母親做點兒事兒,還不是理所應當嗎?我倒要去問問郡主,究竟緣何如此霸道,連我陸家的事兒她也能隨意做主了!”陸兆安氣勢洶洶地就要衝進院子裡去。
陸氏趕緊拉住了,道:“二哥,您就別這樣了,郡主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樣去,定會自討沒趣的,她是郡主,就連侯爺都要禮讓,您又能如何呢?”
說着也可憐巴巴地看着白世祖,希望能夠得到他的一點點安慰,白世祖望着陸氏這副樣子,到底是心軟了。
加之陸氏的話隱射白木槿不把他放在眼裡,在陸兆安面前,不證明一下爲人父的尊嚴和權威,那不就徹底沒面子了嗎?
白世祖哼了一聲,道:“哪有父親禮讓女兒的道理,她別說是郡主,就是公主,也是本侯的女兒!”
陸兆安挑了挑眉故意譏諷道:“侯爺可別把話說的太滿,郡主雖然是您的女兒,可是就連常駐咱們陸府,似乎也只是知會了您一聲,說到底也沒把您太放在眼裡!”
白世祖被刺激到了,感覺自己的尊嚴瞬間就掃地了,然後氣沖沖地走進了陸老夫人的院子,看到院子裡的人都各忙各的,壓根兒沒人理會幾人,更增添了他的怒氣。
白世祖冷哼一聲,直奔陸老夫人屋子而去,猛地推開門,連正在給陸老夫人擦臉的陸菲媛都被他唬了一跳。
白木槿只是微微蹙眉,問道:“父親來了?”
白世祖沒好氣地道:“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嘴上喊得倒是親熱,可是有沒有把長輩放在眼裡!”
白木槿看了一眼陸菲媛,道:“表姐,您先照看着,我隨父親出去說!”
陸菲媛點點頭,但仍舊用擔心的眼神看着白木槿,她可是親眼看過白世祖怎麼對白木槿的,生怕她又吃了虧。
白木槿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才轉而對白世祖道:“父親若是有話要與我說,還是尋別的地方吧,別打擾了外婆!”
“哼,你的眼裡就只有外婆,大概白家對你來說纔是外人吧?”白世祖冷漠地說。
白木槿沒有打算在這裡和他計較,仍舊心平氣和地道:“父親,相信您也知道,外婆如今昏迷不醒,最需要的就是清靜!”
白世祖越聽就越覺得生氣,怒道:“我臥病在牀的時候,你來看過我幾次?還說你不是白眼狼,你捫心自問,對我這個父親,還有白家的人,你有幾分真心?”
白木槿的眼神也變冷了,道:“父親,您是執意要在外婆的屋子裡鬧嗎?對長輩最起碼的尊重,難道還要女兒提醒您?”
白世祖怒紅了眼睛,心裡的滋味別提有多酸了,自己的女兒,卻不幫着家裡,反而害得他被降爵,丟了官位,卻一心撲在了外祖家,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世祖憤怒道:“你也知道你是我的女兒,有女兒用這種態度對父親說話的嗎?還需要你來教訓我?你算什麼東西,翅膀硬了就能反過來欺負自己的長輩,孝道人倫都不顧了,還有什麼臉面跟我說尊重長輩?”
白木槿眼神微眯,道:“父親……您要是繼續在這裡鬧,就別怪女兒不給您面子了,這裡是外婆的屋子,她老人家正在靜養,您還需要我提醒你多少次?”
白世祖看着白木槿陡然森冷的氣息,沒由來的就覺得心底發怵,但是卻不願意表露出來,反而冷哼一聲,道:“我可不是怕你,而是給岳母大人面子,咱們今兒就出去好好掰扯掰扯,你到底是如何爲人子女,孝敬長輩的!”
說完就倏地轉身走出屋子,陸菲媛對白木槿搖搖頭,低聲道:“小心點兒,別再吃虧了!”
白木槿朝她調皮地眨了兩下眼睛,道:“放心,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吃虧!”
陸菲媛這才放下心來,對她擺擺手,讓她放心離開。白木槿才緊跟着白世祖出去了,一來到院子裡就看到陸氏兄妹竊竊地說着什麼,一見到白世祖和白木槿,就閉了嘴,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白木槿。
白世祖哼了一聲,道:“郡主是打算要在哪裡說話?”
“那就要看父親是因何事而來了!”白木槿淡淡地回了一句。
白世祖神情一滯,道:“我自然是爲了看望老夫人的病而來,這是做女婿的本分,這纔是孝道!”
白木槿挑起左邊眉角,露出一絲輕嘲,道:“父親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您剛剛進了外婆的屋子,可壓根兒沒正眼看過外婆一眼,倒是一進來就責備我不孝順!”
白世祖怒目而視,道:“那也是你做的太過分,你說你來陸家住下來,可曾經過我的同意,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
“我派了人回去稟告父親了,難道父親不知道嗎?”白木槿反問道。
白世祖冷哼一聲,道:“那不叫稟告,那叫通知,你已經做了決定,只不過是讓我知道一下結果而已,這叫尊重嗎?”
“那我若親自回去徵詢父親的同意,父親難道會反對我來照顧外婆,盡孝嗎?”白木槿又問道。
白世祖訕訕地道:“當然不會!”
“我也知道父親不是不孝之人,自然會同意我的決定,那麼派人回去和父親說一聲,和我親自回去徵詢意見,有何不同?”白木槿好整以暇地看着白世祖。
白世祖的臉色微僵,看起來好像白木槿說的頭頭是道,但是他心裡怎麼就覺得那麼不痛快呢?
陸氏見白世祖被問住了,才淡笑着道:“郡主,您這話聽似有理,其實不然。雖然說結果一樣,但是怎麼做,卻大不相同,您若是親自回去徵詢侯爺的意見,纔算表示您對父親的最起碼的尊重,但是您先斬後奏,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白木槿冷眼看着陸氏,道:“什麼時候主子說話,姨娘可以隨意插嘴了?看來陸姨娘是一直也不習慣自己的新身份,還以正室夫人自居嗎?”
陸氏心裡有氣,委屈地看着白世祖,道:“侯爺……妾也是爲了侯爺着想,纔會……侯爺,您可不要誤會妾啊!”
白世祖自然不會怪幫他說話的陸氏了,反而瞪着白木槿道:“她是你的姨母,這是在陸家,難道你不該給予長輩最基本的尊重嗎?再說,就算是姨娘,那也是我的妾室,你不敬她就是不敬我!”
白木槿冷笑一聲,道:“父親的道理,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先不論我的郡主身份,單論我是侯府嫡出大小姐,她一個姨娘,跟我說話不用敬語,肆意插嘴,父親不先問責於陸姨娘,反倒覺得是本宮對她不敬,敢問父親,置老祖宗的規矩於何地?”
白世祖一向都知道白木槿伶牙俐齒,他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但這是白木槿第一次當着外人的面,完全不給自己面子,那就是他最不能忍耐的了。
白世祖怒紅着臉,道:“你……你敢這樣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