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消磨了好半天時間,我們除了偶爾交談一兩句,便各自默默地往湖裡投着小石子,想着各自的煩心事。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但是,這種沉默和當年的沉默是不同的。當年的沉默,是心照不宣、無需言語的沉默;而現在的沉默,卻是相對無言、令人尷尬的沉默。
後來,君昊說他有事要辦,還要趕回公司,我們就回去了。
走進小區大門的時候,剛好和一個人擦肩而過。那是個中年男人,身材依舊維持得很好,穿着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心口猛地一悸,這個背影好眼熟,好像是……他。
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裡?突然間想起上次也是在小區門口,那輛揚起一地塵土的加長款轎車……這些,真的都只是巧合嗎?
君昊的話讓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林……叔叔?”他有些不相信地低語道,“我是不是看錯了?”
“什麼林叔叔?”我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噢,沒有,可能是我看錯了。”他收回落在遠處那個男人背影上的視線,“那,我先走了,明天公司見。”
我猶豫了一陣,還是叫住了他:“你的手……好些了嗎?”
他揚了揚受傷的右手,上面還纏着紗布——但比之前厚重的“木乃伊”式包法已經清爽了許多。
“沒事,一點皮外傷,很快就好了。”他露出了今天見面以來最爲燦爛的笑容,兩顆小虎牙在陽光下閃着光。
“哦,那就好。那……再見。”我朝他揮了揮爪子。
剛想閃人,卻被買菜回來的老媽撞了個正着。
君昊倒很鎮定自若,笑着道:“阿姨好~”
老媽也是笑容滿面,朝他點點頭:“是君昊啊,什麼時候回來的?也沒來看看阿姨?”
“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去拜訪您。”
“吃飯了嗎,要不要去我們家一起吃個便飯?”老媽客套地問道,估計她早已看出君昊一副馬上要走的架勢。
“下次吧,今天還有點事要辦,改天我一定登門拜訪。”君昊笑着朝我們揮揮手告別。
“路上開車小心點啊~”臨走前,老媽還不忘交代這麼一句,真是感人。
我在心裡暗暗吐槽:老媽這演技,真可以拿奧斯卡金像獎了。這口氣,那叫一個熱情,好像她當年從來沒有攔截過我和君昊的聯絡,也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之類的話。
吃飯的時候,老媽吃得極慢,滿腹心事的樣子。她不時偷偷地看我幾眼,似乎在觀察我心情好不好,如果我心情好的話,她想找我促膝長談一番。
我這個做女兒的,就算此刻心情很一般,也自然要給她個機會。
“媽,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老媽正在夾紅燒肉的手抖了抖,一塊油膩膩的紅燒肉掉在了桌上。
“咳,也沒什麼……就……我覺得小秦挺好的,當然,君昊也不錯……”
我無語,我媽真的有臆想症啊!見到我跟哪個男的站在一塊,她都能聯想一番,將他們列爲未來女婿的候選人。現在候選人數超過一個以上了,她甚至還能開始挑挑揀揀了。
“媽,我跟他們倆,真的都沒什麼。”我趕緊撇清,雖然我知道,他們可能很想跟我有點什麼。
可是,老媽卻好像沒聽到我說的話一樣,面不改色地夾起掉在桌上的紅燒肉,一邊嚼着一邊繼續說道:“如果你要再次選擇君昊,我也不會反對。只不過我要提醒你,這幾年君家生意越做越大,和‘他們’那邊有許多生意上的往來,如果你真的嫁給他,那就意味着……”
老媽沒有說得很明白,但我也知道她說的“他們”是指誰,而她後面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告訴過我,她不希望和“他們”有任何交集,只要我們母女倆好好過平靜的生活,就夠了。其實,她內心深處,還是不希望我和君昊“再續前緣”的吧。
“咳咳,其實,媽媽更喜歡小秦。”她終是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
我默默黑線……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今晚失眠的主題是……“小秦”和“小君”PK賽。
RUN1:比比誰更帥
更有千秋,不具有可比性。此局平手。
RUN2:比比誰更專一
好像情史都挺豐富的。此局平手。
RUN3:比比誰都我更好
秦樂天忽冷忽熱,君昊失聯10年……額,都不咋地。此局平手。
RUN4:比比誰更有錢
這個,自然是小君。此局小君毫無懸念勝出!
一輪PK下來,好像小君還要略勝一籌,但爲什麼,我心裡的天枰卻隱隱是偏向小秦那一邊的……
請原諒我小小的糾結,因爲我是天枰座來的,不糾結會死星人。
糾結了半天以後,我突然想到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人家小秦好像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吧……我這是在自作多情些什麼啊?!
果然,我是我媽親生的,都喜歡想太多!
另外,其實失眠的主題還有一個:爲什麼,那個人會出現在我們的小區裡?……
當然,這個問題無解,就當作是巧合吧!我不願意多想,反正這輩子,我是沒打算認祖歸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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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海正礦業,我又繼續當了好幾天的大爺。
秦樂天雖然把實驗重新交回到我手上,但是他老人家不愧是學霸級別的男神,整個實驗由他經手後進度快了許多,我的任務頓時輕鬆不少。
一向沒心沒肺的黃璐大概覺着這事她也要負一部分責任,突然良心發現,對我尤其地殷勤狗腿,每天端茶倒水噓寒問暖,搞得我頗有些不習慣。
大師兄一如既往地將我當做小師妹一樣關心愛護,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也樂得裝傻配合演戲。
君昊倒是偶爾也會來,只是不像過去來得那麼頻繁,對我的關注也不再表現得那麼露骨。我知道,他在履行自己說過“不給我壓力”的承諾。
我很滿意這樣的狀態,真真是一團和氣啊——除了每次君總走了以後,秦教授的更年期綜合症都要爆發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