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然站在皇家莊園亦是現在少年書院內最高的望遠閣頂層朝外眺望,書院的大半景觀都在自己的視線之中,遠處寬大的操練場內,一羣少年正在被武囟追趕着跑步,這可能是他們很多人自出生以來都沒有過的經歷。
這是一羣養尊處優的少年,也許再過幾年,他們就會成爲這京城裡最紈絝的一羣人,他們各個家庭優渥、身份尊貴、擁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財富、權勢和人脈,是學好還是學壞,與他們而言與很多人而言都極爲重要。
“夫人,常姑姑來接你了!”林舒然正在想象着這羣少年未來的模樣,靈琴來到她身後稟告道。
林舒然已經得了太后口諭,讓她今日進宮一趟,只是她沒想到是常姑姑親自來接她。見到常姑姑之後,兩個人便一起進了宮見太后。
路上常姑姑也給林舒然透露了一些太后要見她的目的,大概是和大皇子有關,林舒然心中疑惑,她和大皇子又能扯上什麼關係,最近皇后爲了大皇子的儲君之位聽說也是不安分,宮裡的事情她並不想參與。
進了仁壽宮,林舒然在寢殿內見到了斜依在軟塌上的太后,她穿着舒適的宮裝,少了些威嚴,就像一個鄰家老太太,態度溫和地看向林舒然,不過眉宇之間也有了歲月的痕跡,凡是和皇帝有關的事情她總是會操心不已,近來也難得有特別清閒的時候,眼中偶有憂愁閃過。
見到林舒然,太后很開心,她覺得自己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情就是給許鈞澤娶了林舒然,眼見着一對小夫妻的感情越來越好,還有了親生的女兒,她就覺得自己終於對鳳容公主有了交代。
太后讓林舒然在她身旁坐下,又示意伺候的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常姑姑,接着兩人笑着說了一些家常話,看似沒什麼特別的意義卻透着彼此的親近。
接着,太后便說出了她召見林舒然的真正目的,那就是將大皇子送進她的少年書院並且按照她訓練許家孩子的方式嚴格訓練大皇子。
林舒然聽後心內一驚,因爲大皇子身爲皇帝和皇后的長子,極大可能就是未來的儲君,他自出生身邊便有一羣負責教導他的人,皇宮裡也有最好的先生,皇子公主身份尊貴,宮裡更有專門學習的地方,就連國子監他們都不去,又怎麼會進自己這剛開辦的書院,而要是太后和皇帝執意讓大皇子進少年書院,無論是皇后還是大臣們都會以爲他們放棄了大皇子,到時候儲君之事怕會愈演愈烈。
自己並不想摻和進這些事情,但又不能直接拒絕太后,林舒然便問出心中疑慮道:“太后娘娘,您是知道的,我這書院剛開始,各方面都還不成熟,雖然我是有信心能辦好,但肯定是要經歷一番磨合,大皇子是未來的儲君,他一向都有老師教,就算要去書院,也應該去國子監,少年書院怕是不太適合他。”
太后此時卻態度堅決,說道:“大皇子年歲不大,進少年書院正是合適,而且你這少年書院亦是皇家書院,裡面的先生各個學問不凡,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能將大皇子給教好,那孩子被皇后慣得已經不成樣子,若是繼續下去,我擔心不但會毀了那孩子也會毀了我晉朝的基業。”
在晉朝儲君一向是立嫡不立長,大皇子既是嫡子又是長子,皇帝和太后雖然不喜韋皇后和定遠侯府諸人,但大皇子始終是皇室血脈,也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之人,所以皇帝和太后都不想放棄他。
最近因爲儲君之事,韋皇后在背後做的那些小動作並沒有瞞過太后和皇帝,經過之前的教訓韋皇后表面上是乖順和和氣了不少,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骨子裡韋皇后並沒有變,反而做事的手段更加狠辣和陰毒了。
最重要的是最近定遠侯府內部也發生了改變,不再是定遠侯韋千傑一人說了算,已經發誓效忠皇帝並與自己親爹作對的韋英之所以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掌控侯府的大半權利,這背後自然有皇帝的功勞和相助,否則單憑一個兵部尚書袁衝是辦不到的。
如果有一天定遠侯府是真正站在皇帝這邊的,那麼皇帝對於大皇子成爲儲君之事便不會有太多顧慮,但因爲之前韋皇后的跋扈任性,大皇子已經被他養歪了,現在太后和皇帝都想讓大皇子和韋皇后分開,和定遠侯府那些背後牽連的勢力分開,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地方如今只有少年書院。
少年書院雖隸屬皇家和太后,但是林舒然一早就說過,學生一旦進入書院,那將和外邊一切的利益沒有關係,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在這裡都是平等的,並且一切事務都要學生自己來做,而且書院的教學內容和規矩,太后和皇帝也都是真正瞭解過的,所以才放心把大皇子送進少年書院。
書院裡多一個學生倒沒什麼,哪怕這個人是皇帝的兒子,林舒然也會一視同仁,只是對於太后和皇帝的主意,韋皇后肯定會不同意的,到時候定會找自己的麻煩。
“皇后那邊你不用擔憂,以前縱着她那是看在定遠侯的面子上,是爲了朝廷的安穩,如今定遠侯做事越發出格,哀家不能任由她毀了趙氏子孫。”太后語氣變得嚴厲起來,她沒有強大的母族做支持,依然能讓自己的兒子坐上皇位,若真是一個任由兒媳欺辱的人,那皇位早換人來坐了。
現如今皇帝已經不是當初的雛鳥,他有能力去應對越王趙謙和定遠侯韋千傑這類人了,不會再被人牽着鼻子走,面對羣臣他的魄力也越來越強,這時候幫助皇帝穩定後宮,那就是太后該做的,她以後不會再任由韋皇后胡鬧了,就算不能廢后,也可以讓她什麼都做不了。
“可是太后娘娘,您真的放心讓大皇子進少年書院?羣臣定會反對的!”林舒然擔心的不止有韋皇后和定遠侯,還有那些各懷心思的大臣們,他們纔是朝堂上最有力量也是最難應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