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獸能否成功撤離,對於王徒而言,沒有半點關係。
他防備的,是喪屍們的行蹤。
這附近喪屍成千上萬,死去的寄生獸被撕成了不知多少份,廣場低窪處,形成一片片淺薄的血池。
每頭喪屍都吃到了新鮮還冒着熱氣的肉。
甚至有一些離得最近,佔大了便宜,腹中鼓囊囊,快要撐壞了。
飢餓的還在追趕,跟在寄生獸身後,頗有不殺死它們誓不罷休的架勢。
吃飽了的,就呆愣於原地。
經病毒改造,宿主原先的消化系統變得獨特。
可以從旺盛的血肉中提取奇異能量,來增強自身實力。
北風吹空城。
一頭頭死物停駐在原地。
普通喪屍於短時間內蛻變,擁有各種能力,成爲進化型喪屍。
而一些資深黑皮卻在掙扎。
肌肉表層滲出蚯蚓般的細長血絲,在蔓延、擴散。
胸膛處,紅色尤爲濃烈刺目,交織綻放,像是絢麗妖豔的玫瑰花。
這些血絲如同一根根的生命體,從心臟產生,嘗試去佔領四肢軀幹,誘導宿主邁向更深層次的進化。
有的黑皮,血絲遍佈周身十分之一的部位。
有的,血絲遍佈了五分之一。
更有的,周身一半以上的部位被血絲佔領。
它們嘗試得到更多突破,可惜吞噬的能量耗盡,後繼無力,到了一定地步血絲便停止了。
最醒目的一個,血絲除了頭顱,其餘再無黑色。
那喪屍身體具有明顯的女性標緻,前凸後翹,椎骨前傾較爲明顯,雙臂修長,還留有披肩長髮。
雖然衣衫破爛,可掩不住它的長腿,和挺拔身姿。
王徒臉色冷漠,用望遠鏡捕捉到它,從上到下細緻觀察了一番。
毫無疑問,喪屍的進化之旅也充滿着艱辛。
戰鬥時,跑得快的,死的也就越快。
來得慢的,渣也吃不到嘴裡,唯有餓肚子。
只有不快不慢,趁着趕巧的,纔有機會大飽口福。
它們貪婪成性,恨不得每一分一秒不停地往嘴巴里塞食物,來滿足本能上的飢餓。
場面依然混亂。
無聲地等待,冰冷的風撫摸臉頰,讓人變得足夠清醒。
王徒穩穩地站着,保持觀望,沒敢輕舉妄動。
既然做了黃雀,就得有一定的耐心。
畢竟……螳螂可不是僅有一隻。
王徒在腦海裡回憶了一下,貌似當初巨人出現時,身體表層也有這種可怕的血絲。
那會激戰正酣,粗略瞥了一眼,還當它是過於雄壯,所以出現了靜脈曲張的症狀。
原來,是這些血絲使它們獲得了成長,並賦予了它們匪夷所思的變化和力量。
唯一不能理解的問題是,那血絲與病毒有什麼關係?
寄生……操控……
還是,同一物種?
王徒眉頭緊鎖成一團,他心裡躁動不安,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命令軍隊發動攻擊了。
深深呼吸,調整着情緒,告誡自己再等一等。
應該……還沒到時候。
油鍋里正炸着東西,溫度適宜,自己這邊就是一盆冰水,得在關鍵時刻倒進去,掀翻整個場面。
重裝大兵在樓頂排成兩隊,分列架設迫擊炮,身旁擺放着成箱的殺傷型破片炮彈。
這是動員兵們在攜帶自己足量子彈後,還超負重幫重裝大兵搬來的。
調整好尺碼,以及射擊諸元,重裝大兵嚴陣以待,就等指揮官的命令了。
以雄獅爲首的寄生獸羣,在這會已殺到廣場一角,硬生生踏出一條染血的路。
拐過彎,建築羣背後的場景映入眼簾……是一望無際的喪屍海洋。
它們,普通喪屍。
從老城區繁華地帶聚集,在雙方爭鬥的時間裡,由一羣黑皮喪屍帶領,來到紀念廣場。
它們堵住了通道,切斷了寄生獸羣最後的逃生機會。
“嗷嗷……嗷!”
雄獅望天長吼,瞳孔犀利,透出不怒自威的猙獰。
伴隨叫聲,金黃色染血的鬢髮抖擻,氣息悲愴。
它邁開步子,長尾宛如一根鋼鞭,將一頭黑皮抽的皮開肉綻,橫飛出七八米遠才落地。
吼聲驚天動地,震懾八方。
大戰中,它也負了傷,缺了幾塊肉痛不可耐,此時鼻息粗重。
看了看同伴,又望向靠攏而來的敵人,它目光一片森冷,透出無盡殺機。
它是首領,即便陷入重圍,踏足末路,也絲毫不懼。
“嗷——”
雄獅決然,風一般撲了出去。
此行,死戰到底。
“吼吼吼……吼……”
寄生獸紛紛響應,此起彼伏。
它們緊隨在後。
樓頂。
王徒親眼目睹這悽慘壯觀的一幕,遲疑片刻,拔腿跑向另一邊。
通過望遠鏡看。
喪屍大軍是從東南方向來的,那邊,是江東市中心區所在。
準確的說,以平江爲界限,江邊一帶發展的向來不錯,人口較爲密集。
至於矮山方向,也就是接近鄉野的艾湖那邊,喪屍就形不成氣候了。
可以說,之前那場攻防戰把這一片的喪屍殺了七七八八,沒剩多少。
街道上滿是黑色的屍潮,它們一股腦地涌來,就像是用線條塗抹城市,再也沒留出下腳的空間。
風最無情……它們,是被血腥味吸引來的。
如若殺光它們,那麼,整個老城區都是自己的了。
還可以得到一筆龐大的資金。
王徒眯眼瞧着,握緊拳頭,好一會,搖了搖頭。
貪心不足蛇吞象,先從小錢賺起。
反正軍隊有着地勢優勢,用迫擊炮轟它們,它們也找不到源頭。
“手榴彈準備。”不打算再等,王徒轉頭命令道。
二十名動員兵當即解下槍,從隨身背囊裡取出手雷。
香瓜大小的鐵疙瘩,通體墨綠。
是紅警商城裡的產品。
人手兩顆,拔掉環,按住保險按鈕。
“那裡。”王徒往前方,也就是寄生獸被包圍的出口反向……另一側的位置,指了指。
“用最大力氣投出去。”
按照指揮官所指,士兵們掄圓了胳膊,呼呼地把手雷拋飛出去。
大概是樓太高了。
沒有一顆成功落地,它們在空中爆出烈焰,彈片如雨般四濺飛落。
玻璃粉碎嘩啦聲。
鐵製品摩擦空氣的尖銳嘶鳴。
手雷內部火藥炸開的轟隆。
音波滾滾席捲,從每頭喪屍耳邊掠過,它們先後……整齊地哆嗦了一下。
接着,是混亂。
一部分喪屍想去抓寄生獸,另一部分喪屍則欲要趕往聲源地帶。
擠擠攘攘的場面。
寄生獸羣抓住了這難得的機會。
它們暴起殺戮,闖出長街,接近低矮的小巷。
一頭高大的雙角羊胸膛破開大洞,眼見是不活了。
它伏在牆下,甘爲其他寄生獸作逃生階梯。
雄獅走在最後一個,它擡起頭,看了看望不見頂的高樓。
望遠鏡裡,王徒也在看着它。
寄生獸死傷慘重,好歹是未能全軍覆沒。
不是爲了幫它們,只是……在幫自己。
王徒收回目光,指向廣場一處黑皮最多的地方,語氣平淡。
“開炮,給我炸死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