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爲山上的氣溫比較低,還能看到隨風飄落的雪花,車開到市區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雪了,黃廣銀看我精神不怎麼好,對我道:“康凱,我給你一天的假,回去休息一下吧。”
黃廣銀的話讓我心存感激,我沒有推辭。現在的精神狀態就算回公司也做不好工作,到了公司之後,我到停車場取了車,在車上我掏出手機想給陳姝涵發個短信,可是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仔細想想我和陳姝涵雖然在一起談戀愛,卻不能生活在一起,只能偶爾見一面,也算是同城異地戀。
我不想回家,因爲我竟然感覺不到身體的疲倦,回家也睡不着覺。開着車漫無目的的在城市裡面瞎逛,開着開着竟然到了我和李柳第一次出來吃飯,她帶我去的她高中的母校,我把車停到了路邊,想着混進學校裡面去,到操場跑幾圈,身體累了也許回家就能睡着了。
下了車之後,我才發現學校的大門緊鎖着,從大門進去還是有點難度的,就我現在這頹廢的樣子,跟恐怖分子似的,看門的大爺是夠嗆開門放我進去。我也不想費那口舌,於是繞到了學校旁邊的柵欄,翻牆跳了進去。
高中的時候,我就是個不愛學習的孩子,那時候學校是封閉式的管理,晚上的自習課的時候就經常和同學翻牆出去上網,在學校裡面走着,聽着樓上時不時傳來的讀書聲,讓我感覺我似乎回到了學生時代,這麼多年來讓我最懷念的還是高中時光,那些青春年華,沒有生活的壓力,沒有各種煩心事,那纔是幸福的烏托邦。
正胡思亂想着,我已經繞到了學校的操場上,操場上面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跑道有些溼滑,我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撒腿就開始猛跑,跟吃錯了藥一樣,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也許我不能像女生那樣嚎啕大哭一場,就用這種方式發泄一些心中壓抑的心情。
就在我路過操場看臺的時候,注意到上面坐着一個女孩,長髮翩翩裹着厚厚的紅色羽絨服,待我離近的時候,我看清了她的模樣,坐着的那不是李柳嗎!?我停下了腳步,大口的喘着氣,冰冷的空氣,被我吸進肺裡,雖然很涼,但是卻很刺激。
我朝坐在看臺上的李柳走了過去,顯然李柳在這待了有一段時間了,她的嘴脣凍得都有點發白了,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剛剛哭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李柳肯定是遇到了傷心事,那一切看到她的樣子,竟然讓我產生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李柳目不轉睛的望着天空,待我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才注意到我,她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睛,看着我問道:“康凱,你怎麼跑到這來了。”
我用手擦了擦看臺上的雪,然後坐到了她身邊,對她說道:“我還想問你呢,不上班,怎麼也跑到這來了。”
李柳回過頭去望着天空,沒有說話。這時候天已經放晴了,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看着身邊的李柳,她的臉蛋因爲氣溫比較低變得紅彤彤的,就像是打上了一層粉色的粉底。
我和她一起望向天空,然後開口道:“你看遠處的天空,那麼幹淨那麼湛藍,就像被冬雪洗過一樣。”
李柳嘆了口氣說:“天空可以被冬雪洗淨,誰又能洗淨我心裡的傷呢。”聽了李柳的話我已經猜的差不多,應該是和張葛的感情出現了問題。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我對李柳問道。
“我跟張葛分手了。”李柳說,仔細去聽,她的語氣中還帶着一絲憤怒。
果不其然,和我猜的一樣。張葛和李柳一開始在一起,我就不看好他們。現在他們分手了,我心裡倒是替李柳鬆了口氣,長痛不如短痛,和張葛在一起只會對李柳造成更多的傷害。
既然他們分開了,我也沒有必要在李柳面前揭露張葛的那些罪行了,也不用再去打聽他們的事了,那樣只會是去揭李柳心裡本來就沒有癒合的傷疤,身邊的李柳伸出手來放到嘴邊不停的哈氣,這天氣在外面不運動一直坐着,穿的再厚也得凍成冰棍。
我對李柳說:“我們走走吧,出去喝點東西,你這麼一直坐下去一會該感冒了。”
李柳看着我點點頭。因爲看臺上積了不少的雪,很滑,李柳起身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身子差點滑倒,我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抱住了她的腰,她這才站穩。她的手很涼,碰到她的手的時候,我本能的縮了一下,李柳被我抱住之後,臉上一紅,然後低下了頭。我趕忙鬆開了她,對她說:“小心點,路滑。”
我和李柳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操場,出門的時候,李柳顯然是和看門的大爺認識,大爺爽快的開了門,我要出去的時候,大爺問我要請假條。
我苦笑着對大爺說:“您看我都這麼老了,像學生嗎?”
我的話把李柳逗笑了,她對大爺說:“這是我朋友,不是這的學生。”
大爺依舊是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估計是在納悶李柳進去的時候是一個人,出來的時候怎麼憑空多了一個我,我是哪個石頭縫蹦出來的,可能是礙於李柳的面子,最後也沒問什麼。
我和李柳上了車,在車上我把暖風開到了最大檔,我看着身邊的李柳問道:“我們找個地方喝點東西吧。”
李柳搖了搖頭說:“你送我回家吧。”
“嗯,好吧,你家在哪?”我問,之前李柳和惠子住在一起,惠子和毛哥同居之後,我也不知道李柳搬到哪裡去了。
“我之前帶你回家吃飯的那裡。”李柳說。
李柳口中的那個家就是她以前和她媽媽住的地方,我開車把她送了回去,到了之後,李柳開門下了車,我猶豫了一下,也和她一起下了車,因爲以李柳現在的精神狀況看,我很怕她會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畢竟她的家庭情況特殊。
我跟着她的腳步上了樓,隨着她一起進了門,房間裡面的佈置和我幾個月前來的時候沒什麼變化,只不過大廳裡面多了一張李柳媽媽的遺像,放大的黑白照片,看上去感覺很壓抑。
大廳的桌子上散落着很多被撕成兩半的照片,半張的照片只剩下了李柳,不用猜就知道被撕掉的那一半肯定是張葛,照片上李柳笑的很燦爛,滿臉的幸福。
李柳到廚房裡面泡了兩杯熱茶,然後遞給了我一杯,我和李柳在大廳裡面靜靜的坐着,誰都沒有說話,因爲葉子的事情,我的心情也很低落,李柳失戀了心情也不好,此刻也許是兩顆受傷的心可以靠的更近,可以靠在一起相偎取暖。
其實我很想安慰一下李柳,我雖然難受,但是畢竟我會很理智,李柳的情況不一樣,但是安慰一個失戀的人最好的辦法不是噓寒問暖的問長問短,那樣只會讓她再次陷入痛苦的回憶中,讓她心裡更疼,只要等她開口訴說,靜靜的做一個傾聽者就好了。
半響之後,李柳忽然打破了沉靜,她冷笑了一聲,然後開口道:“康凱,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聽了李柳的話我一開始並沒有揣摩出裡面包含的意思,後來我才明白了李柳這句話裡面的內容,我看着身邊的李柳,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