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點的警察正要開口說話,於隊卻使了個眼色,視線向陽臺玻璃門方向看去,只見一名年輕警察一臉興奮的快步走來,似乎有事情要彙報。
於隊將手裡的菸頭按滅在另一手的紙杯中,擡了擡手示意年輕警察先走,年輕一點的警察一也不客氣,直接伸手拉開了陽臺門。
“蕭隊,我們在浴室的燈罩裡面找到了這個。”
蕭隊臉色一變,湊近仔細看了看這個半球狀的白色物體:
“迷你攝錄機?”
年輕警察興奮的用力點頭:
“是的,還是工作狀態。”
蕭隊扭頭看了於隊一眼,一擺手道:
“提取指紋和殘留物,將內存取出來看看內容。”
“是!”
......
謝承文昏昏欲睡,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最近謝承文睡得都比較早,原因嗎不問可知。現在他也很想能夠立刻睡下,然後與初心去做些有益身心的活動,雖然能隨時聊天也很不錯,但是純語音交流,跟肌膚相接、呼吸相聞的現場體驗比起來還是有巨大差距的。
對面的警察也混混欲睡,直到又有人進來,纔將這位眼皮都快撐不開的警察驚醒,一看進來的人,他像彈簧一般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蕭隊。”
進來的警察看上去三十出頭,身材挺拔長相俊朗,尤其是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刀鋒一樣的鋒利,一看就是個厲害角色。
蕭隊看了一眼勉強打起精神的謝承文,眼眸中帶着審視的意味,謝承文眼瞳縮了縮,從這位與衆不同的警察眼神中,謝承文感覺事情似乎有了不好的變化。
剛纔那些警察雖然態度嚴肅,但是不論語氣還是眼神都是平和的,他們心裡下意識的將謝承文當做了一個普通的當事人來對待。可眼前這位則不同,那鋒利的眼神分明就是看待嫌疑人的眼神,他似乎想要從自己身上尋找出某些秘密。
這讓謝承文很不舒服,因爲他身上真的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雖然謝承文也知道,就算這個警察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察覺初心的存在,他純粹是想多了。
那麼,這位蕭隊到底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秘密呢?這個事件又生出了什麼變化麼?難道是葉家使力了?
蕭隊施施然坐在有點忐忑的謝承文對面,腰身挺直,身體略微向前給謝承文一種壓迫感:
“你叫謝承文?”
蕭隊翻着手裡的文件夾,裡面是剛纔做的筆錄。
謝承文眨了眨眼睛,神色疲憊的點頭。
蕭隊見謝承文不出聲,他也沒再開口,只是盯着謝承文的眼睛,謝承文無奈道:
“是。”
“你今天上午見過雲秀小姐?在哪裡見過?”
“十二樓的走廊裡,當是她跟助理和兩位保鏢一起。”
蕭隊又問:
“你認識雲秀小姐?”
謝承文搖頭,隨即又開口補充道:
“不認識。”
“不認識?她可是知名公衆人物。”
“哦,如果是這個意義上的認識我倒是認識的,或者說我知道她。”
“你也知道她住在1208號客房,也就是你今天早上曾經進去過的那間客房。”
“知道啊。”
蕭隊認真的看着謝承文的雙眼:
“我的意思是,你確實知道1208號客房裡面住的是‘雲秀小姐’?”
“是...咦?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在進入1208號客房之前,就已經知道歌星雲秀小姐住在那間房內?”
“沒錯,那麼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謝承文搖頭:
“不知道,事實上,在走廊裡看到他們的時候,我並不知道那是誰,直到從客房出來的時候,樓層服務員告誡我不要泄露住客的消息,我纔將這兩件事聯繫起來,猜測她是住在1208客房內的客人。”
“那麼,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在十二層走廊內遇見的人是雲秀小姐的?”
“這個...是換完燈回到辦公室,我在網上查了一下最近道本市活動的女藝人,這才發覺自己碰到或許就是雲秀小姐,至於確切的知道這點,是在那兩位保鏢撞門而入之後。”
蕭隊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你再將今天早上碰見雲秀等人的過程說一說,包括準確的時間。”
謝承文無奈只好再說了一次,之後又被要求詳細的敘述下午發現異常前後的所作所爲,並且反反覆覆的問,謝承文很是不耐和惱火,可惜,對面的是警察,背後是國家暴力機關,謝承文又能如何,只能老實配合。
但謝承文心裡知道,事情起了不知道的變化,警方這是將他當做重要的嫌疑人來對待的,這叫什麼事,真特麼是好人難做啊!有誰能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呀!
......
1208號客房內,雲秀有些無力的靠在沙發背上,臉色還有些蒼白,正輕輕皺着柳葉眉,勉強打起精神,認真聽着於隊的案情介紹。
於隊跟雲秀並沒有見過,他只是受人所託,務必保證這次案件的調查過程是公正的,當然,這也是一名合格警察本來就應該做的事。
至於案情介紹,他說的就稍微多了一些,畢竟事關雲秀的切身利益,有必要砸法律許可的範圍內,讓她掌握儘可能多的信息,這點,就不是公事公辦,而是人情了。
“於隊,這麼說現場找不到直接證據,證明我被葉修禮下藥圖謀不軌了?”
“是的,有力的物證完全沒有,除了你和張助理血液內的藥物成分,我們沒有在房間或者當事人身上找到任何其他存留的類似藥物,你和張助理提到的香檳酒和酒杯酒瓶,以及現場的茶具內,都沒有藥物殘留。”
雲秀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麼說,沒法給他們定罪?”
“這要看檢方的意見,如果葉修禮他們自己承認的話也可以,畢竟根據其他相關證人的證詞,你與張助理接觸到藥物的唯一可能就是在房間內,而當時房間內只有你們四位,除非藥物是你或者張助理給自己下的。”
“呵呵,這怎麼可能。”
於隊看了看雲秀精緻的面孔,認真的回道:
“這是有可能的,也許,是你和張助理打算陷害對方。”
雲秀身體一繃,臉色突地一紅,眉頭都豎了起來,不過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又將心中的憋悶感覺緩緩壓了下去:
“也就是說,這事會成爲一筆爛帳。”
於隊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
“我們還檢查了所有當事人的電子設備,也沒有找到跟你有關的內容,不過,蒐證人員意外的在浴室內的燈罩中發現了一個隱藏的攝錄設備。”
這次雲秀真的被嚇得跳了起來:
“什麼?!這,這...是誰幹的?你們查出來了麼?裡面留存了什麼影像,我必須要看看,於隊,這些影像不會外流吧?”
於隊擺手:
“你不用擔心,裡面沒有關於你的不雅內容,只有部分你在浴室洗手盆前面整理頭髮的內容,從時間上看,攝錄是從早上十點左右開始的。不過,有趣的是,這個攝錄設備內卻恰好拍到了葉修禮和他助理在浴室傾倒茶水茶葉的行爲,而在他們的口供中,並沒有提到這個事情。”
雲秀鬆了口氣,幸好不是晚上開始攝錄的,不過早上十點之後自己好像還上過廁所,莫非攝像頭的位置拍不到那裡?那個影像資料不論如何自己也要過目才行。
不過,這事不急。
“原來是在茶水裡,不對!雖然喝茶期間我去陽臺上接了個電話,但是這個過程中小張一直在場,難道是她...”
於隊眯了眯眼睛,右手無意識的在下巴的胡茬上蹭了蹭道:
“張助理說她在你接電話期間,曾經離開客廳到自己的臥室中取電腦,期間離開過兩三分鐘。”
“原來如此,那麼,憑這個證據能定罪麼?”
於隊搖頭:
“並不能,沒有證據能證明茶水中被下了藥。”
雲秀想了想,一臉堅定的說道:
“那份影像資料我能拿到麼,還有酒店內部的影像資料,以及你們調查的過程和證據證詞。”
於隊點了點頭道:
“不是不可以,走程序吧,雲小姐,你是打算公開此事?”
“對,如果不能直接定罪,那我就公開打這個官司,至少讓全世界都知道這件事的過程,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大家會判斷出這件事的真相的。”
於隊笑了笑,他對雲秀他們那個圈子不熟,沒法判斷出雲秀的做法是對還是錯,所以他謹慎的不發表任何意見,不過對於雲秀的果決和勇氣還是很佩服的。但是佩服歸佩服,紀律和原則還是不能違反的,他只能提供儘量專業的調查和法律方面的意見,這個人情做到這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於隊不打算再插手,他對那些圈子沒有興趣。
不過,還有一件事他是挺感興趣的:
“雲小姐,你就不好奇到底是誰在浴室內裝了那個攝錄設備麼?”
雲秀怔了一下,點頭道:
“當然想知道,要是酒店內的人做的,那可就有些可怕了。”
“的確,這個攝錄設備肯定不會是葉修禮裝的,而能進入這個房間的人並不多,除非這個東西早就已經在那裡,不過這個設備的電池只能工作二十四個小時,所以,這玩意應該就是針對你的。”
說到這裡,於隊不打算再說什麼了,雲秀好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一會,雲秀才忽然開口道:
“啊,對了,那個救了我的酒店員工我能見見麼,我想當面向他致謝。”
於隊的表情有些怪異,他微微一笑道:
“現在還不行,他還在接受問話,事實上,他在今天早上進入過這個房間,所以...”
雲秀驚訝的看向於隊:
“什麼?!這...難道是他?”
“不然很難解釋他怎麼知道當時你碰到了危險,按照你和張助理的口供,他說在門外聽到你呼救的聲音時,你們應該已經徹底失去意識了。”
雲秀臉色有些難看,糾結了片刻之後擡頭看着於隊道:
“於隊,我記得當時確實曾經呼救過,而且我沒法確定呼救的時間,所以你們這個判斷可能站不住腳。”
於隊讚賞的看了雲秀一眼,他沒有跟雲秀爭辯,按照他的經驗,雲秀喝下那種藥物之後一旦察覺身體有異時,估計連張嘴都困難了,哪裡還來得及呼救。所以,雲秀這麼說其實是爲了保謝承文,不管謝承文是不是裝攝錄設備打算偷窺的人,他的確是那個讓雲秀免於受辱的救命恩人。
想不到雲秀這個看上去嬌滴滴的大明星,竟有着一副俠義心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