鯽魚自動跳進竹藍子
山村,水清山秀,那時候周邊的塘水很清,溪水很清,從很小開始,我就跟着小舅舅和二哥到村邊的水溪小溝渠裡捕魚捉蟹。挖開一塊石頭,基本上就能抓到一隻蟹。我們那溪裡的蟹,叫石蟹,個頭不大,青背白肚,很機靈,一有動靜就溜。半天時間約能抓到五六十隻。水裡一煮,變成紅色,就能當菜吃,如果用油炸,那更好吃了,脆脆香香的。條件好的,還可以用麪粉拌好後放在油中炸,可以作上等的下酒菜。老爸很喜歡吃,我們兄弟幾個也喜歡吃,於是常去捉。
除了在小溪小溝中捉蟹,我們還從水塘中釣蟹。一根竹竿,繫上一根紗線,再用大頭針彎成一個釣魚鉤,一副釣具就這樣做成了。水塘裡的蟹個頭比較大,有的棲在石洞口,有的在水底爬行。這石蟹傻傻的,比較貪吃,我們常用小青蛙的腿,蚯蚓作餌料,放到石蟹的面前,輕輕抖動。那蟹以爲是蟲子,猛地一下伸出大剪刀似的鉗子,緊緊地鉗住魚鉤,這樣就可以輕輕地把蟹釣上來。也有狡猾的,當一提離水面時,會放鬆鉗子脫鉤,這我們當然也有對付的辦法,第二次釣這隻蟹的時候,不提離水面,而是在水中把蟹拉到岸邊,用手在水中把它捉上來。
有時我們晚上打着手電筒去釣,那傢伙,水塘的四周牆洞口,棲着許許多多的石蟹,電筒一照,它的反映有點遲鈍,一抖動釣竿,靠得很近,它便會伸鉗鉗住,然後輕輕一提,就釣上來了。一個晚上走幾個水塘,可以釣上一小水桶,上百隻。一般我們會把帶仔的母蟹放回去,它那肚子下密密麻麻有許多的小蟹。
釣得多了,我們的經驗越來越豐富,有時甚至可以不用那餌料,而是系一小段青草或者系一粒小石頭,就可以把蟹釣上來。別看蟹的眼睛高高地豎着,很亮似的,但其實它根本分不清眼前的東西
,只要輕輕一抖動,許多蟹便以爲是什麼蟲子,伸出大鉗就進行捕殺,一截青草它也會死死咬住不放,輕輕鬆鬆就可以釣上來。
我們村邊的溪灘裡還有許多魚,石板魚是小小的,個頭小指頭大小,身上有彩虹般的條紋,遊得快,很警覺,比較難捉,味道很鮮美,曬成小魚乾很好吃。有一種村民叫呆土部的魚很好抓,頭大大的,它就靜靜地沉在水底,一動不動,象睡着似的,受到驚動,嗖的一下往前一竄,又停住不動了。我們常用畚箕去捕捉,把畚箕放在水下,用腳一趕,那魚就往前竄逃,剛好進入圈套,把畚箕提起來一看,起碼有十多條。這土部村人不喜歡吃,用來餵雞餵鴨。
夏天的溪灘裡,因爲連續的晴天,太陽猛曬,溪流慢慢就變細變小,天晴的時間越長,旱情就會加重,那溪灘就形不成水流了,有的地方有水,有的地方沒水,一般有地下水滲出的地方有水,坑大的地方有水,長樹的地方有水,會是一潭潭的水坑,這時候溪裡的魚最容易捉了,密密地圍在水邊,最呆頭呆腦的魚是鮎魚,個子很大,黑黑的,頭大尾巴小,象一個棒槌,重的有三五斤,嘴巴很大,有二根長長的鬍鬚,喜歡圍在溪水中的牛糞邊,一動也不動,一抓一個準,但因爲肉味道不是很好,很少有人去抓吃。那時的村民,很少去溪裡捉魚蝦,一方面白天要參加生產隊勞動,沒有時間去抓,如果放棄勞動去抓魚,會被認爲是不務正業。另一方面,對抓小魚蝦興趣不是很大,也沒人想到要去捉些回來當菜吃,有時溪裡的水曬乾了,魚蝦都乾死了,翻出白肚,也任由着腐爛。
村民們喜歡抓的魚叫黃尾魚,象白條魚,瘦瘦的,但尾巴黃顏色,一尺左右長,三四條約一斤重,味道很鮮美。這魚平時少見,但每當五月份左右,下過幾天雨,村邊水溪裡發過桃花水後,那黃尾魚就從很遠的
大水庫中逆流而上,成批成批地奮力向前,每當這時節,在微微的細雨中,村民們有的站在溪水中用魚網捕,有的放魚籠捕捉,有的揮動手中的扁擔棍子打擊水面,一條條的魚打昏後就肚子翻白浮上來了,有的在大石縫裡摸,有的就乾脆用腳踩,腳下踩到滑的東西就是魚了。我曾經在一條石頭縫中摸出五條魚來,那感覺真好,魚在手中掙扎,力氣不小,也有點滑,一不小心被會被它溜掉。我摸出一條,咬在嘴上,迅速又伸手去摸,二哥看到後,趕緊上前幫我,把魚放到簍裡。
村民捉到魚後,一方面可以自己吃,清蒸,油煎都可以,鮮美不亞於海中的黃魚。如果捉得多,自己吃不完,可以曬成魚乾,收藏起來以後吃,也還可以到街上去賣掉,幾毛錢一斤。公社的食堂,供銷社的食堂,都會需要。
那時溪裡水溝裡的魚多,多到有點誇張。有一天我、二哥、阿強三人提着一隻竹籃子,給鄰村的一個親戚家送東西。從鄰村回來。我們不走大路,而是抄近路走在田頭的一條水渠邊上。那時這樣的水渠很多,彎彎曲曲在田間延伸,很實用和方便,旱時可以灌溉農田,澇時可以把田裡的水排到渠裡,再流到溪裡。水渠約一人高,寬二米多,裡面長滿水草。我們三個嘻笑着打打鬧鬧走在之水渠邊,水很清淺,只有一腳背高,水底長着綠茵茵的水草。走着玩着,我們三個都不想提這隻籃子,二哥就把這竹籃子往渠裡一扔,開始剪刀石頭布,誰輸誰去撿回籃子提着走。結果是阿強輸了,他只好下水去撿籃子。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這籃子一提起來,裡面竟然有一條比手掌還闊的鯽魚,村民們叫駝背金魚,估計有一斤多重,背黑肚白,活蹦亂跳着,我們趕緊把魚抓住,跑回家去,着實開心了一陣。這種野生鯽魚現在根本看不到了。
捕到的不僅是魚,更是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