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的燈光很柔,但天氣實在不厚道,短短的一段路,劉憬凍得直打顫,身上衣服被吹得透透,象冰片一樣貼在身上。回到酒店,劉憬在大廳的熱風底下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全身暖透,纔去要熱牛奶。
本來牛奶和蜂蜜賓館都有,但蜂蜜是大瓶的,要一百多塊,他覺得犯不上,於是跑到後廚去要,結果人家不給,還把他攆了出來。他一氣之下,跑到外面的小店買了個小瓶的。
端着牛奶,揣着蜂蜜,劉憬快步向樓上走去。他忽然很想笑,和郭蟈在一起的時候並不多,可每次內容都非常豐富,不是掛彩,就是侍候她。他長這麼大,受傷和侍候人,都是給郭蟈一個人乾的。唉,這個郭蟈,怎麼就不能給我找點好事?
剛進樓梯,懷裡的手機響了,是小老虎,他趕忙接通。
“劉憬,你到了嗎?”芳襲問。
“到了。想我了嗎?”
“嗯,想了。”芳襲羞答答地說,好甜蜜。
小老虎很乾脆,劉憬柔情滿懷,心裡這個舒服:“別急,我一回去就給你打電話,然後咱倆再正兒八經的約會,嘿,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其他的課題也也會一步步展開的。”
“你少臭美!”芳襲嗔了一句,問道,“找到你同學了嗎?什麼時候能回來?”
“哪能這麼快,我纔剛到,不過已經有了他下落,明天就去找。”劉憬看了看手裡的牛奶,又道,“先這樣吧,跟我一起的同伴有點不舒服,回頭再聊。”
芳襲似有所悟,忙問道:“對了,我忘問你了,你和誰去的?男的女的?”
“嗯,女的。”劉憬頓了頓,坦然地說,“你別多心,S市我總共就兩個同學,當然是一起去了。另外她家挺有背景的,沒她根本就找不着人。”
“什麼背景?”芳襲很警惕地問。
“知道郭副省長吧?她是郭副省長女兒。”
“是嗎!”芳襲一驚,隨即氣苦道,“那你幹嘛不找她?你可以少奮鬥二十年!”
“別胡說!我們是一類人嗎?”
“你不會是找人家沒找上纔來找我的吧?”小老虎醋了。
“喂,你還能行不?”劉憬哭笑不得,“你這麼大老遠打電話,就是跟我吃醋來了?”
芳襲停了停,酸溜溜道:“劉憬,你跟逼供似的,把人家老底全問去了,你以前什麼樣,我還什麼不知道呢!回來後,你一定要老老實實,全都跟我說清楚!”
“我哪有過去?你是第一個,真的。”劉憬厚顏無恥地說。
“鬼才信你。”芳襲輕輕地說。
掛了電話,劉憬笑着把手機收起。雖然兩人剛剛開始,但小老虎的表現很讓他滿意,尤其是不做作。他認爲女人就應該這樣,該溫柔時溫柔,該潑辣就潑辣,偶爾吃吃醋,吵吵架,發點小脾氣,這纔是女人。郭蟈告知齊鈺跟他分手的事實,他感到輕鬆,也正是因此。他不喜歡女人太冷靜,那會讓人不寒而慄。
劉憬回到房間,郭蟈套了件薄毛衫,脫了經典的揹帶褲,正靠在牀頭等得心急呢。
“你怎麼纔回來?”郭蟈扁着小嘴問。
“嗬!我跑前跑後,凍個半死,你還不耐煩了?”劉憬橫了一眼,坐到牀邊。
“嘻嘻,誰讓你平時老說我?”郭蟈這個美。
劉憬沒理她,把蜂蜜擰開,斟酌着往牛奶里加。郭蟈在一旁看着,臉上的表情,心裡的滋味,比蜂蜜還要甜,兩個深深的酒窩,簡直盛滿了幸福。
劉憬把牛奶搖勻,遞給她道:“快趁熱喝了吧。”郭蟈擡了下眼,羞羞道:“你先把我扶起來,我躺着……你讓我怎麼喝呀?”
“你總不會連牀都起不來了吧?”
“上次在陝西,就是你扶着我喝的。”郭蟈繃着小臉,說得理直氣壯。
“上次和這次有什麼聯繫?”
“你不扶,我……我就不喝。”郭蟈膽子難得大了起來。
“好,我扶。”劉憬愣了愣,單手把她揪了起來。
“哎呀,你輕點,都揪疼了!”郭蟈晃着身子坐起。
“痛快喝吧!”劉憬把杯子遞了過去。
郭蟈扶了下眼鏡,笑眯眯地接過,低頭喝了起來。
郭蟈喝得很慢,象飲着一杯喝不完的甜蜜。劉憬坐在一旁,細細地端祥着她,又忍不住道:“郭蟈,其實你真挺漂亮的,幹嘛不好好打扮打扮?”
郭蟈扁着嘴,不滿道:“你不會才發現我漂亮吧?”
“當然不是。”劉憬笑了笑,“你媽風華絕代,你爸相貌堂堂,你怎麼會差?我就是不明白,你幹嘛不把頭髮留長點,再買幾身象樣的衣服,何必老是這個樣子?”
“我喜歡嘛。”郭蟈好一陣委屈,小口喝着牛奶。她喜歡固然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兩人第一次坐火車時,劉憬曾誇她可愛,說比那些臭美得不知道穿什麼衣服的女生強多了。
郭蟈確實很漂亮,一雙黑眸雖近視,卻似流淌着脈脈的明媚,一顰一動,都透着溫柔;薄薄的嘴脣特別甜,象是一直在笑,配上腮邊的兩個酒窩,讓人有喝一口的衝動;還有嬌美的身材,別的不說,飽滿的胸脯至少是D杯罩的。劉憬不清楚白小青和郭鋌是哪裡人,但郭蟈絕不是北方的美,更象是江南女孩兒,有一種說不出的風嬌水媚,柔情萬種。以正常眼光看,郭蟈比小老虎都要惹人幾分。
靠!以正常眼光看,玉瑕要美上幾分,郭蟈也要惹人幾分,難道我不正常?劉憬想着想着,突然鬱悶了起來。
郭蟈正喝着,忽見他看得入神,停下來道:“幹嘛這麼看着我?”
“哦,沒什麼,我在想上次在陝西。”劉憬壞笑着回了一句。
“不許說!”郭蟈惱了。
“呵呵,好,我不說,你快喝吧。”劉憬強忍住笑。
“哼!”郭蟈瞪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杯中的奶更甜了。
那還是大三那年五一,劉憬三人約定去爬華山,魯秋陽突然參加什麼筆會,跑杭州去了,他就和郭蟈兩人去了。結果郭蟈跌破了嘴脣,既不便吃東西,又不能出去見人,劉憬在酒店足足侍候她兩天。
郭蟈喝完了,把杯子遞給他。劉憬接過放在一旁,問道:“還疼嗎?”
“疼。”郭蟈皺了下鼻子,靦腆依舊,卻更象撒嬌。
郭蟈的狀況顯然不能洗澡,劉憬道:“你到衛生間用熱水泡泡腳,這樣也能好點。”
郭蟈咬着嘴脣,偷偷瞥了瞥:“劉憬,你幫我打來吧,我想……在這泡?”
“你還沒完了?”劉憬呼地直起身,這個來氣。
“誰讓你平常老說我了?”郭蟈扶了下眼鏡,乾脆靠回牀頭,“我現在病了,當然要好好報復你!你幫不幫我打水?”
“行,你厲害!”劉憬無奈站起身,“算我上輩子做孽欠你的。”
郭蟈掩着嘴,得意而幸福地笑了。她從未這樣大膽地撒過嬌,即使是對父母。魯秋陽已經等於找到了,然後就要去劉憬家,再然後是爸媽請吃飯,原本她還覺得一切來得太快,可現在,她迫不急待了。
劉憬接完水,伸手試了試,端出來放到牀邊。郭蟈脫了襪子,把兩隻小白豬似的腳丫子泡了進去。好舒服的溫度,直接暖到她心底。
劉憬坐在對面的牀上,看着她問:“郭蟈,你那個男朋友是幹嘛的?什麼背景?”
“不告訴你!”郭蟈撇着嘴,美滋滋地說。劉憬仰身躺下,不屑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出,肯定是哪個大官家的!”
“那可不一定。”郭蟈羞喜嬌嗔,脈脈望着眼前人。
她好想把一切都告訴他,但象很多次一樣,又選擇了低頭。反正也沒幾天了,還是讓爸媽說吧。還有那個秘密,他真一點不記得了嗎?郭蟈偷偷擡了下眼,委屈地扁起小嘴。
劉憬側躺在牀上,看着泡腳泡得樂顛顛的老同學,有些打不起精神。他覺得有點捨不得,好象不想郭蟈去嫁人,其實郭蟈挺好,他心裡默默唸叨。
“我泡完了。”郭蟈說。
“哦,你等一下。”劉憬忙驅散腦中的罪惡念頭,從包裡找出毛巾遞給她。
隨後,劉憬把水倒掉,自行洗漱了一番。出來時,郭蟈已經睡下了,柔柔的燈光照着她的臉,她睡中的笑容很甜,也很美。他默默看了會兒,關燈,然後悄悄地躺下。
兩人各自睡去,兩張牀,隔着寬寬的過道。
拉薩的夜很深,從窗口可以望見遠遠的雪山,有點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