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顯然是太看得起岑祖航的適應能力了。他雖然用着曲天的身體,雖然有着他自己的二十多歲的容貌。可是他畢竟還是那個六十好幾的老爺爺啊。
公園很好玩,而且我們也不缺錢,至少曲天的零花錢是完全夠我們平時的花銷的。以前的曲天,花在麗麗身上的錢,就已經是現在的曲天一個人用的十倍不止了。
到了公園,岑祖航也表現得很高興。至於我拉着他坐海盜船什麼的,他完全就不行了。老爺爺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刺激啊。所以我們什麼也沒玩,來公園就成了來散步的。
曲天看到了那提着水桶,拿着一米多長的大毛筆,在地上沾水寫字的老人。他就這麼看着人家慢慢地寫着,很專注。我墊起腳尖,在他耳邊說道:“如果你沒出事,估計也是天天提着水桶來這裡寫字的吧。”
“也許,我會有孫子了吧。”他看着那跟老人搶着毛筆的那四歲左右的小男孩,笑了笑。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呢,他就繼續說道,“別胡思亂想,那是不可能的,現在我們是被綁在一起了。就是在一起了。”
“呃,我沒胡思亂想啊,你如果沒出事,真的就是有孫子的了。那應該是很幸福的生活了吧。”
“是啊,可惜,岑家村所有人都沒有幸福可言的。”
來個公園還弄得那麼傷感的幹嘛啊?我拉着他的手,就往折橋那邊跑去了。我小時候最愛在公園裡玩的,就是在折橋上跑步,很好玩的樣子。等我們到了折橋邊上,才發現,這裡已經被人霸佔了,有着好幾對新人在這裡拍婚紗照呢。
“哇,人家穿婚紗真漂亮啊。”想想我也算是已經結了婚的了。可是我卻沒有婚紗穿啊。那個什麼聘禮上的禮服,是大紅色的不說,就連材料都是紙做的。
我捅捅身旁的曲天說道:“當初你怎麼就沒有給我準備婚紗當禮服呢?還有那款式,還真的老土啊。”
曲天白了我一眼,卻也沒有生氣的樣子。
一旁的樹蔭下,正好有着一家婚紗店的流動宣傳車,我就拉着他過去了,說道:“走,預約去,你欠我的婚紗照。”
我的話剛說完,曲天就甩開了我的手,道:“我不要用曲天的樣子拍照,我不是曲天。”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那明顯就不爽的臉,猶豫了一下,道:“那麼我們預約晚上,陰時什麼的,你親自拍啊。金子說過,要見鬼其實很容易的,天時地利人和就行。我們拍內景,攝影棚那地方,很少能曬到陽光的。陰氣重。我們再選晚上陰時,讓一個八字弱的攝影師和化妝師幫我們不就行了嗎?”
看着他的臉色些許緩和了一些,我趕緊推着他去那邊預約了。因爲我們的要求很多,那客服很爲難啊。但是曲天家有錢啊,加上這段時間我們也沒怎麼花錢,錢都存下來了。我們就選了一組比較貴的套系。錢多的業務下,就算再爲難也接下了。時間由我們自己選的,或者說是曲天算出來的,就三天後的晚上九點。從七點開始化妝啊。
我想着,九點過後,整個影樓應該都沒什麼人了,這樣就只有岑祖航和我是客人,再留幾個化妝師和攝影師就足夠了。這樣對祖航應該不會有影響吧。
既然我們都已經簽了冥婚證的,聘禮也算是下了,現在結婚照也預約下來了。我嚷着今晚要去我爸媽那邊吃飯。其實我是有私心的,我想看看我那房子有沒有被那小男孩進去當遊樂場。要是有的話,我就當着我爸和那阿姨的面鄭重提出來。如果沒有,那我也不說話。反正現在住在外面了,他們在家只要不進我房間亂翻就行了。
回到家,因爲曲天也過來了,阿姨就說要出去買菜。那小男孩就在一樓寫作業。我是趕緊先上樓看我房間。好在,沒有被糟蹋過的痕跡,很多東西都放在原位上。還好啊,這個弟弟還算懂事。
在我下樓的時候,就聽着廚房裡傳來了我爸和祖航的聲音。
“你想要什麼聘禮,就說吧。雖然我現在是一無所有,但是曲天有。”
“唉,冥婚,我這個當爸爸的能要什麼聘禮啊。岑祖航,我只求你別碰我家可人。她身子弱,我只想看着她好好活下去就行了。也求你以後,別逼她自殺去陪你吧。我查了書,都說冥婚的,最後基本上都是自殺了的。我的可人從小就沒媽,你就讓她多開心幾年吧。”
我的心沉了下去。這段時間,我根本就沒有想過這麼多。甚至我以爲,爸爸有了阿姨,有了那弟弟,他已經不心疼我了。原來爸爸一直都是在愛着我的。
吃飯的時候,爸爸和阿姨就宣佈了,他們已經去登記結婚了。現在跟我們正式說一聲,都是二婚,而且還是這個年紀了,也就這樣了。
吃過飯,我們出門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上了車子,車子緩緩駛出了那小巷子之後,祖航輕聲說道:“我不會讓你自殺來陪我的。”
“啊?你,知道我偷聽了?”
“嗯,我不是一般的鬼,我是被煉化過的。我唯一的後路,就是魂飛魄散。所以也用不着你來陪我什麼。你爸爸的擔心是多餘的。”
聽着他的話,心裡更沉了。一會之後,我展開了一個微笑,看着他道:“別想這些了,想想大後天我們去影樓拍照的時候要拍什麼風格的吧。室內的呢,一定很多來選擇的。拍白色的吧。”
他沒有回答,只是伸過手揉揉我的頭。
三天的時間,過得很快,特別是有着這樣的大事件等着我們的時候。本來想着自己開車過去的。但是又擔心拍照的時候,曲天的身體被放在車子上時間太長,被人發現了什麼的。乾脆就打的過去了。
我們是六點多,吃過午飯就過去的,還是陰時,但是天空中還有着陽光的餘暉。上車的時候,那司機就問道:“美女去哪啊?”
我看看我身旁的岑祖航,這個司機好像看不到他啊。報了地址,我心裡就有些擔心了。萬一去了影樓,攝影師什麼的看不到他怎麼辦?萬一相機拍不到他怎麼辦?應該會拍得到吧。網絡上不是有很多拍到鬼的相片嗎?
到達影樓的時候,那裡也只剩下最後一組新人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等着我們的攝影師問我們吃過飯了嗎?需要喝水嗎?最後還說道:“你們的工作一定很忙吧。要不怎麼晚上來拍呢?不過拍內景,白天晚上都一樣的。不會影響效果的。”
我點點頭。她剛纔用的是“你們”,看來這個化妝師是看得到祖航的。
婚紗照,新娘子換衣服化妝,一般都要兩個小時這樣的。化妝師帶我去女裝禮服區,選禮服,那是一個封閉的死屋子。其實整個攝影場地都是死屋子,只是這裡有着中央空調罷了。
進入禮服區,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好陰森啊。三組長長的衣櫃上密密麻麻掛滿了衣服。有純白的,有彩色的,多的讓人眼花繚亂的。
化妝師問我是不是先拍一組白紗的。確定了之後,她就先去給祖航找衣服了。男人的衣服相對好找很多,她就讓我在這裡慢慢看,慢慢選。
化妝師一離開,這裡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翻着衣櫃上那掛着的禮服,心裡漸漸開始發毛了。
自從接觸了這些之後,我就開始相信直覺了。有些時候直覺是很準的。就好像現在,這種發毛的感覺,很明顯就是有什麼東西在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