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酒館的包間之內,寧靜正與朱熹和楊瑋傑喝酒。
要知道,寧靜可是一個不喝酒、不抽菸的好人,而今天卻爲何喝起酒來?
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詭異的一幕,明明在場的只有三人,卻有五個人的聲音!
這詭異之處在於朱熹和楊瑋傑兩人身上,他們一人口裡吐出不同的聲音。
“這酒不錯,難得寧靜請客,這回我要張開胃口好好地吃!”朱熹夾了口菜,啜了口酒。
“嘿!你小子也知道酒好酒賴?嘿嘿,管它呢,今朝有酒今朝醉,來喝一杯,要大口地喝纔有勁!”朱熹的嘴裡又發出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聲音,而且語氣也不同,反映了一個不同性格的人,喝酒的動作也加快了。
“慢點,嗆着我了怎麼辦?而且,這酒的度數可不小。”
楊瑋傑張着嘴,吐露着舌頭,姿態甚是怪異,說道:“大哥,你能不能把舌頭縮回去,這樣口乾!”
朱熹怪笑了一聲,“老白其實就是一個吊死的鬼,多少年了,他早習慣死時的樣子,你讓改怎麼能夠輕易改的來?”
朱熹和楊瑋傑之所以如此怪異,是因爲黑白無常附在了他們的身上,並且把身體的支配權留了部分給他們,所以才能夠表達自己的意願。
幾杯酒下肚,寧靜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說道:“兩們大哥,聽你們的話,咱們似在前幾世便已相識,這是怎麼回事?”
“朱熹”和“楊瑋傑”對視了一眼,“朱熹”說道:“嗨!是這回事,在七百年前,你是一個清正的好官,爲百姓做了許多善事,但卻爲此得了罪不該得罪的人而死去。勾魂的時候,正是我和老白,所以我們認識了。然後的下一世,你是管陰婚的冥人,與陰陽兩界又做了不少好事,許多陰差都受了你的好……”黑無常嗒嗒嗒地說着寧靜的前幾世,也不管白無常附身的楊瑋傑不停使着的眼色。
“那我的前世是什麼?”寧靜忽然問道這檔子事,酆都城時已看過他的前世之身,那鏡子上片段飛快閃過,但他終究看到了自己的那世,只是他多少有點不敢相信。
“朱熹”想了想,“你那世是百年之前的事情,當時是一個生活貧窮的書生,後來鬱鬱而終,還是我和老白去勾你的魂。其實,自從我們相識之後,每一世你死,都是我和老白親自勾魂的。嘿嘿……”
“對了,還有……”“朱熹”忽然眼睛直直看着寧靜,說:“你前世名叫李什麼來着,反正名字取的不錯,而且、而且還和女間七百城的兇手陳婉有私情!”
“李逸辰,對嗎?”寧靜道。
“對。”這次開口的是楊瑋傑,不過操縱他身體的卻是白無常,“她死後曾經闖過生死殿,想要看一看生死簿,知曉你的轉世之身所往,可見她對你的癡情,只是上天不美,你們前生無緣相守。”
寧靜不知爲什麼緊張了起來,小聲地問道:“她看到了嗎?”
“楊瑋傑”搖了搖頭,說:“生死輪迴之事,乃爲天機,豈能說看便看?”
聽了這話,寧靜沉默良久,不知爲什麼,他又想起了那個傾國傾城的女子,至死也難以忘記生前的情緣。
見寧靜露出傷懷之色,白無常嘆息一聲,繼續與黑無常喝酒吃菜。
不知過了多久,這時聽不到朱熹和楊瑋傑的聲音了,看來他們的意識已被酒灌倒了。
寧靜張口問道:“我拜託的那件事,你們查了嗎?”
黑白無常聽了他的話,彼此對視了一眼,白無常擡手一揮,布了一圈結界。在外面的看不到結界裡面的人,也聽不到聲音,如同了沒人存在一樣。
白無常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說道:“查了,但是沒查到……”
“沒查到?”寧靜不可思議地問道。
“的確是這樣的。”白無常說道,黑無常也是如此。
寧靜皺起了眉頭,生死簿上記載着三界六道的生靈命運起始,怎麼查不到?
黑無常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懷疑,有可怕存在將她的信息銷去了。”
“難道,真的是神靈?”寧靜低語。
可這聲猜測,聽在黑白無常耳中,如同白日驚雷,黑無常連忙把手指擋在嘴上,說:“不可說,不可說,他的神通不是你我能夠想見的!”
白無常點了點頭,顯然認可黑無常的話,不多時,他的手上多出一個圓形的物什,比之成人手掌大上幾分,通身渾圓,爲金黃顏色,上面鐫刻着天干地支。這物好像十二個圓環組成,這些個圓環自己轉動,散發出濛濛的微光,這是一股開天闢之初的鴻蒙之氣流轉,並不時有一個或幾個難明的字符浮現,磅礴玄奧。
“生死輪迴盤。”白無常說道,聲音很輕,彷彿在說着一件不以爲然的事,可是從他的眼神裡可
以看出,絕不像說的那樣簡單。
在白無常拿出這件寶物的時候,寧靜的心忽然開始砰砰跳起來,異常激烈,他之所以把黑白無常叫過來喝酒,正是爲了此物。
黑無常看着生死輪迴盤,眼裡閃着光彩,解釋道:“生死輪迴盤,是我陰間地藏菩薩之物,據說是盤古大神開天之時,他的一個眼球落在一塊石上,成了此寶。此寶能知周天之內,所有生靈的命運,能知周天之內所有生靈的前生、來世,並且,也是最重要的,能夠直接判所知之生靈死活,讓其立時死亡,哪怕神仙也難逃!”
寧靜聽着,心跳更加激烈,儘管來時已經聽林妙然說過此物的神通,現在再次聽到,仍忍不住駭然,直接判所知生靈的死活,何其可怕!林妙然說,要想招十年之久的魂魄,如今之計,非生死輪迴盤莫屬,這是最便捷,也是目前能夠容易實現的。
爲了柳茜茜,這是她生命中最後的心願,他願意這樣做,不能夠讓她遺憾的離世。
“寧靜……”
寧靜耳邊響來一個聲音,他回過神,聽見白無常在叫他,見他回過神,說道:“我讓你看一看,便知柳茜茜的命運之因何來。”
“因果?”寧靜問道。
白無常點了點頭,“你我相識已有幾世,往日你多相助於我等,今日之事難圓,愧疚難安,所以只能告之你因果。”
“此物乃是三界僅有不多的神器,驅使需要消耗大法力,如今又是白日,而且是在人間,我們的能力受到大幅限制,施展一次之後,恐怕需要休息一會。不僅如此,再現當時之因,會招來當事者的感應,我們必須離開此地。”黑無常說。
寧靜聽了,鄭聲說道:“有勞了!”
黑白無常對視了一眼,他們兩人紛紛將法力注入生死輪迴盤之中,傾刻,光芒萬丈,難以目視,十二個圓環也一齊轉動,盤上不斷有一個個不知名的符號懸浮游移。若不是提前設了結界,這等異象被普通人瞧見,定嚇得一跳,倘若泄了天機,對誰也不妙。
不時,奪目的光華褪去,生死輪迴盤上浮出一幅畫面,這畫面極是清晰,並且還有聲音:
濃霧的早晨,一個不知何地的村莊裡,某一間房內忽然傳來清晰的哭聲,這哭聲似乎劃破寧靜的村莊,給人間帶來了希望。
緊接着,傳來一個個歡喜的聲音,夾在哇哇哭泣之中。
這是顯然是一個新生命的誕生。
就在這時,濃霧裡出現一個身影,黑漆的身影,看不清五官,徒有一個人形,也許他並不是人。
通過他的動作,讓人感覺在望着那個新生嬰兒所在地方,過不多時,他忽然做出一個詭異的動作。
彎膝,跪地,拜下。
一拜。
二拜。
三拜。
如同古時新婚夫婦的拜天地、父母一樣,不過他的跪拜充滿了詭異,試想,早晨的村莊,一個人形的存在,向着新生命所在方向拜三拜,怎能不詭?
隨着他的一拜,嬰兒的哭聲頓時激烈,而且不同於先前,聲音之中充滿了恐懼。
拜完三拜之後,嬰兒的哭聲已成哽咽,似乎在短短時間之內,哭壞了嗓子,但在那聲聲低咽之中,透着的驚悚,刺骨悲心。
那人起身之後,斜着頭看了一眼,鼻中忽然發出一聲低哼,這聲音帶着一股恨氣,還有一種快感,報復的快感。
……
“這是?”寧靜看着畫面漸漸消失,生死輪迴盤又恢復原來模樣,上面只散着濛濛的光輝。可他心裡卻掀起驚濤駭浪,那哭的嬰兒必是柳茜茜的無疑,而這個畫面上那個三拜的人,他也見過,就是那個跟在柳茜茜身後,被發現了三兩招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的存在,師絕頂懷疑那個存在是神靈,至於是什麼神靈,師絕頂絕口不提,說是知道了不該知的事情,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神靈對凡人叩首,區區凡體之軀,又是新生嬰兒,豈能承受得了神靈的叩拜,這不是折壽嗎?
“寧靜,你快帶我們走啊!”黑無常虛弱地說道。
寧靜回過神,這纔看到兩無常附身的朱熹和楊瑋傑滿眼的疲憊,身體趴在桌上,生死輪迴盤也放在上面,顯然兩個陰間的小神虛弱得緊。
現在可不是絕佳的竊寶時機嗎?
白無常叫道,聲音都有點急了:“施法之後,我一點力氣都沒了,你快帶着神器和我們離開啊,剛纔查看前因,必然會讓他察覺到,若不快點離開此地,被發現我等之後,可有大麻煩啦!”
聽了白無常的話,寧靜明白事情急緩,見兩無常沒有了多少氣力,毫不猶豫地將生死輪迴盤拿起,然後去扶兩人。
正在他扶起兩人,欲要離開之時,一股威嚴的氣息似從九天而來,浩浩蕩蕩,壓得他喘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