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嗷嗷”的慘叫聲跟我沒有關係,我此時又餓又渴,急需要新鮮的血液來供養。
何平的臉色變的異常難看,他的拳頭緊握着,高大的身軀微微向前躬着一些,在我進一步靠近時,飛起一腳往我的頭上踢過來。
我的手幾乎跟他的腳同速,一把伸出去就抓住,而且長長的手指甲直接掐進他的腳裡,血順着手指甲往外流出來。
他的臉吃痛的抽搐一下,整個眉心都聚到一起,但速度一點也沒有慢下來,身子突起,以我抓住的腳爲軸線,另一隻腳再次踢過來。
他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人,速度快的像閃電,最重要的是這一腳他竟然踢中了,正在我的腦門上。
頭有一剎那的懵,恍惚間自己好像要虛脫的倒下去,但下一刻就又充滿力量,胳膊一伸就抓住他的另一隻腳,並且把腿曲起往他倒垂的背部頂去。
我沒有成功,因爲突然身體僵直了,背後不知道被他們貼了什麼,灼熱的好像整個身體都要燒起來,一點點的力量被那東西絲絲縷縷地抽掉,像被抽掉絲的蠶繭。
我可能馬上就會死。
“快帶她出去,這裡陰氣太重,控陰符的力量用不了多久就消耗光了。”何平說。
然而我只看到何東快步跑過去把石誠抓起來,背到身上,幾個人就往墓室的出口跑去。
小紅是最後一個走的,她出去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特別憂傷,但一句話也沒說。
在他們出去之後,我才勉強喘上一口氣,大聲喊道:“把我老公還回來。”
沒人理我,我也動不了,身子一點點矮下去。
到重新恢復體力以後,已經搞不清楚過去了多久,但是我身邊沒有一個人,連小鬼童還有那兩個帶我來的鬼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石誠已經被何平他們帶出去,而我是真的被遺棄到這墓室裡。
其實我心裡特別納悶,雖然有時候很亂,但還是分得清是非。
我知道何平他們是爲了救石誠,也知道想喝人血這種行爲異常詭異,可是身上的飢餓感,讓我根本不能控制行爲,就算是吃了就吐,還是會想吃。
只是這墓室現在什麼也沒有,除了躺在棺材裡的那具屍體,連那些流出來的殘血都滲到了地下去。
重新走回到棺材前,打開棺蓋時,自己都愣住了,裡面根本沒有人。
一身盔甲完好地鋪在裡面,在紅色棺布的襯托下,閃着幽深的寒光。
說不好當時自己在想什麼,身子一躍就跳了進去,並且動作快的出奇,直接把那身盔甲套到自己的身上。
這樣的東西,我之前只在電視上看過,根本不知道怎麼穿,可是這時候竟然如此熟練,穿上去的時候,心裡還帶着隱隱的興奮感。
很合身,好像是爲自己量身訂做的。
等我從棺材裡跳出來,發現整個墓室裡都戰滿了人,他們的穿着跟我一樣,也是頭盔和戰甲,只是個個面色青黑,沒有表情。
小鬼童站在一側,還有長的跟我爸媽一樣的那兩個人,他們手裡都拿着黑色的劍,上面發着幽冷的光,在這樣的暗室裡,陰森詭異。
“將軍回來了。”
有人說,跟着更多的人說。
然後我看到他們一起向我跪拜下去,一起大呼“將軍回來了”,話裡沒有語調起伏,也沒有感情,機械冷森。
身下的棺材此時像一把巨大的椅子,託着我的身體。
“這裡屬於我們,我回來了,他們也要回來。”
我聽到自己說,聲音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並不是出於我的口。
無數黑色的影子在墓室裡涌動,像要出征的戰士們,我從棺材上下來,一步步經過他們身邊,那一股陰寒的死氣讓我的精神越來越好,也越來越清晰。
過去紛亂的每一劍,此時都像刺在心上,特別疼,特別想要報復回來。
直到墓室出口時,小鬼童跟上來說:“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我看到自己的手摸着他的頭說:“在這裡等我,如果我回來了,一切都是我們的,如果我回不來,你要記得替姐姐報仇。”
所有的陰靈跟着我往外面走。
剛一出墓室就看到整個桃園都閃着金色的光,這些光刺的我們連眼睛都睜不開,有些稍微弱的陰靈已經叫着退了回去。
我知道有人想剋制我們出來,但這些東西對我並沒有多大用處。
很快就從那些金光裡辨別出源頭在哪兒,身子輕的好像沒有重量,從衆多幽靈中間閃出去,直取遠出的一棵桃樹。
那裡此時正站着一個人,他穿着整套白色的衣服,上面還印着一些奇怪的紋路,我每次把目光轉到他衣服上時,眼睛都好像有一剎那的失明似的。
他手裡還拿着一條黑色的繩子,但每個繩結處都有閃着光的明釦。
在他的四周插着八面小旗子,此時已經被風震的“嘩嘩”作響。
“不錯嘛,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來了。”何東說。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冷冷地看着他說,已經欺身向前。
何東先“哈哈”笑了兩聲,手裡一陣擺動,那些本來晃動的小紅旗,竟然一下子靜止下來,但很快又開始擺動,一面面三角的旗幟突然像切開的傷口,不斷有紅色的血液往外涌動。
而那些血流的方向都朝向我。
何東的聲音跟在後面:“秋盈,不敗戰將,你曾是忠軍愛國的一代名將,怎麼到死了卻要撈這樣的惡名?殺害那麼多無辜百姓,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本將沒有良心,良心早已經被人挖去。”好像話是來自於我的身體,但卻並不是我想說的,我甚至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跟何東的戰鬥卻早已經開始。
涌向我的血流迷住了我的眼,何東在跟我說話的同時,手一點也沒閒着,黑色的繩子在他手裡成了鞭,狠狠的往我身上抽過來。
我身子往後一軟,躲開他鞭子的同時,兩手同時往外推,從旗子裡流出來的紅色的血“轟”一下就全退了回去,下一秒,八面旗子全部自燃起來。
火苗過後,那裡連旗杆都沒剩下,全部燒了個淨光。
何東顯然有些慌了,身子往後一跳,黑色的繩鞭橫在胸前,白色衣服在這樣的夜裡很亮眼,上面的紋路已經被血跡蓋住,也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
“你今天是要死的。”我聽到自己說。
何東嘴角扯了一下,意外地又“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刺的我耳朵有些疼,更想快點把他弄死。
兩腳凌空而起,再次向何東撲的時候,身體剛到半空就被無數紅色的線纏住。
那些線不是真實的,沒有實質的觸感,像是一種燈光,但是卻纏的我特別緊,從頭到腳,密密織織的如一張巨大的網。
他們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知道我今天要出來,也知道我要幹什麼,所以定是會想盡一切辦法阻制我。先前去墓室裡,不是單單爲了看石誠,而是爲了探明我的底。
只是我想不通,那個時候我爲什麼沒有下手直接把他們都幹掉,現在卻被他們困住。
心裡的不甘和憤怒,讓我全身充血,像穿越到一個不知名的年代,那時候也是被人暗算,被人揹叛,挖心掏肺的死了,不只是我死了,跟着我的人全死了,我的父母,我的家人,還有那些忠肝義膽的屬下們。
過去了這麼多年,他們用同樣的方法,同樣的陷害我。
我忍不下。
整個身體都在快速膨脹,那些繞着的紅線越崩越緊,但勒住我的力度卻在慢慢減弱。
一口惡氣從胸腔發出,到達嘴裡的時候,猛烈的衝擊。
我只把嘴一張,就看到一股巨大的黑氣往前噴去。
何東此時離我的位置大概有四五米遠,看到那股黑氣出來的時候,他本能想躲,但已經遲了一步,黑氣“呼”一下出來,幾乎沒有停留的時間已經到了他跟前。
他大叫一聲,接着身體一軟就倒了下去,並且在地上滾了一圈,身上的白衣已完全成了黑紅色。
那些崩着我的線全部斷掉,我一下就移到了何東面前,伸手去撈他的時候,身上同時被人拍了好幾下。
那種灼熱感又起來了,僵硬讓我短暫的停住了所有的動作,甚至不能回頭看看是誰。
下一秒,繩子重新把我綁住,那繩子上好像嵌着無數的小刺,反面扎到我的身上,每一處被扎到的地方都疼的要命,並且用極細微的速度抽掉我身上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