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片沼澤地,已經很接近我們鎮了,閆三嬸看了看四周,突然攔住我說道:“提高警惕,雨棱一定知道我們會來,他肯定在鎮子裡做好了埋伏準備,就等着我們鑽進去。”
說的沒錯。
這個男人演戲的天分很高,心腸卻是極爲歹毒,若是落入他的手裡,我們兩個都別想好過。
順着一條鄉間小道,我們兩個很快就來到了鎮子口,這裡因爲變成了空鎮,已經破敗許久了,甚至政府的拆遷工程都避開了我們鎮,因爲傳言說這裡鬧邪,基本上沒有拆遷隊敢在我們鎮裡施工。
不過這樣也好,我們鎮得以保留下來,如若不然,我回來的時候這裡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小心點,這裡面邪氣很重!”
閆三嬸站在我的旁邊,她的一張臉上滿滿的都是凝重,看樣子她對雨棱也是頗爲忌憚的。
我點了點頭,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佩劍,一絲涼意從劍柄上鑽進我的身體之中,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慌什麼!”閆三嬸似乎察覺到我的怯懦,當下回過身來瞪了我一眼,我身上一抖,硬着頭皮說道:“誰慌了!我只是覺得這把劍似乎更沉重更寒涼了!”
說的沒錯。
這把佩劍在我們鎮子口中發出更爲徹骨的寒意,我捏在手中,便是感覺寒冷彷彿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隨形,緊緊地跟在我的身後……
三嬸看了看我,皺了皺眉:“我早就說過,這把劍很邪,讓你丟掉你不聽!”
我道:“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有這把劍在,我感覺我的身上稍微舒服一些,要不然我怕我丟了這把劍,一下子就趴到地上去了。”
三嬸點了點頭,她也明白我現在的身體狀況,當下也沒再說什麼,而是帶着我徑直朝着鎮子裡面走去。
時至傍晚,昏黃的光線照耀着鎮子口的老槐樹,槐樹下面似乎掛着一個什麼東西,發出暗黃的光。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盞燈籠。
“三嬸,前面掛着一盞燈籠,我感覺,這燈籠似乎有點兒問題!”
這盞燈籠掛的很低,距離地面僅有三尺距離,我一擡手就能摸到,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這盞燈籠上面還畫着詭異的符文,裡面的燭光很亮,但是燈籠周圍卻是有着很是濃重的惡臭味。
這臭味我似乎在哪裡聞到過,只不過一時之間有點兒想不起來了。
“這是屍臭味!哪兒來的?”
閆三嬸也聞到了這個臭味,但是她的一雙眼睛不斷的在周圍尋找,就好像看不到槐樹上掛着的那盞燈籠一般。
我詫異的問道:“三嬸,你看不到樹上掛着的那盞燈籠嗎?”
閆三嬸也是一驚:“樹上有盞燈籠?我怎麼沒看到!”
瞧見她的樣子不像是騙人,我的心裡面頓時咯噔一聲。
人有看不到的東西,同樣的,鬼也有看不到的東西,而這種東西往往是專門用來對付鬼的。
“這可能是雨棱設下的陣法,你給我描述一下那燈籠是什麼樣的!”
我點了點頭,視線聚集在那盞燈籠上,道:“那是一盞看上去普通的白燈籠,但是燈籠紙上畫着詭異的符文,而且燈籠很臭!”
閆三嬸的臉色有點兒難看,當下伸出一根手指來,道:“那燈籠上的符文你畫畫給我看!”
我聽後抓起她的手指,一邊兒看一邊兒模仿着畫了一遍。
我剛剛畫完,便是感覺三嬸的手一抖,忙問道:“三嬸,怎麼了!”
閆三嬸的臉色此刻變得極爲焦灼,當下火急火燎的說道:“該死,這是子午束鬼陣法!雨棱這小傢伙好手段!”
我見她臉色匆匆,當下問道:“三嬸,這東西有什麼用?”
閆三嬸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而後說道:“這子午束鬼陣法用的就是一盞燈籠,燈籠紙上畫滿克鬼的符文,而裡面的蠟燭更是用屍油燒製而成,蠟燭的火光透過符文縫隙在地上投射光點,組成更大的符文!”
我還是不太明白這東西有什麼用,但是見三嬸那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便是知道,這東西絕不是什麼好玩意。
三嬸咬咬牙道:“這符文上有極強的克鬼大陣,光芒照耀的那一刻,整個鎮子都在符文籠罩之下,這對小沫來說大大不利!”
什麼!
聽到這話,我心裡頓時一驚,現在雨沫本來就已經身受重傷,若是再被這克鬼符文剋制,遇上雨棱的話肯定是凶多吉少!
我當下就急了:“我把它打下來!”
說着,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枚石子便是要朝着那燈籠丟過去,然而,三嬸卻是一把將我攔住:
“不行!”
“爲什麼不行!有這東西在,小沫不是雨棱的對手呀!”我有點兒不明白了,三嬸到底要不要救雨沫啊,明知道這子午束鬼陣法對雨沫有極強的剋制作用,爲何還不讓我把它打下來?
三嬸耐着性子跟我解釋道:“這子午束鬼陣法並不難破,難的是這東西附近會有邪物守陣,咱們必須先把這邪物幹掉,要不然就算是破了這子午束鬼大陣,對鎮子裡面的克鬼咒符也沒有太大的撼動!”
“邪物?在哪兒呢?”我不由得四下望去,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那槐樹上面有個枝椏突然間抖動了一下,待我看仔細時,卻是差點兒沒驚叫出來。
蛇!
一條巨型蟒蛇此刻正纏繞在樹幹上,它的身軀挺直,再加上天黑,乍一看之下我還以爲那是一根樹枝呢,仔細看才知道那竟然是一條巨大的蟒蛇!
閆三嬸也吃了一驚,當下大叫一聲:“快跑!是飛頭鐮!”
飛頭鐮是神話故事裡面的一種蛇妖,傳說這種蛇後背上長着翅膀,暗夜之中飛行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聲音,速度極快,被它咬中,整個人就廢了。
我嚇了一大跳,撒丫子就跑,倉皇之中竟是被腳下的樹根絆倒,整個人摔倒在地。
呼!
後背上竄來一道涼風,我知道,索命的來了,當下想也不想,使勁將手中的佩劍朝着後面捅了上去。
嗤!
只聽到一陣金鐵交鳴聲傳來,佩劍竟然是擦着飛頭鐮的身體劃過,爆出一串火星中,我也看清楚了這東西的全貌。
好大好黑的一條蛇!
蛇背上生有兩雙膜翅,震動之間,這條巨蛇竄行的速度極快,並且在暗夜之中幾乎沒有任何的聲息。
我吃了一驚,而就在這個時候,飛頭鐮已經在半空之中騰起一個圈,轉頭又張開血盆大口朝着我撲了上來。
“扎它的嘴巴!”閆三嬸在遠處瘋狂的喊道。
我當時根本想不了太多,手中刀光一閃,頃刻間就把佩劍豎了起來,而就在這個瞬間,飛頭鐮迅猛的撲了下來,只聽到嗤的一聲,紅光乍現,我手中的佩劍從飛頭鐮的口腔之中紮了進去,將它整個腦袋瞬間洞穿。
嗷!
緊接着我聽到一道幾乎震破我耳膜的尖叫,飛頭鐮在我的佩劍之下頃刻間轟然倒塌,它那巨大的身軀砸落下來,幾乎將地面砸的一抖。
巨大的蛇頭掉落在我的身邊,猩紅的蛇眼直勾勾瞪着我,我一下子猛地一哆嗦……
“戴晗!”
三嬸趕緊走過來,將我從地上攙扶起來,我的臉上還帶着驚悸之後的冷汗,嘴皮子哆嗦不止。
“你殺了飛頭鐮!”閆三嬸看向我,眸子之中帶着驚悸。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其實剛纔那一切只是巧合,如果我的劍舉的慢了,或者那飛頭鐮換個方向攻擊過來,我猜現在躺在地上的一定是我了。
我道:“都是這把劍的功勞!”
三嬸目光聚集在我手中的佩劍上,眼神頗爲驚悸:“戴晗,這把劍的威力太大了,竟然能將鎮守子午束鬼大陣的衛兵都幹掉……你現在應該已經有四錢陰陽師的實力了……”
我關心的並不是這個,當下問道:“三嬸,現在我能破掉這該死的束鬼大陣了吧?”
三嬸點了點頭,我不做多想,抄起一塊石子便是將燈籠打掉。
燈籠掉在地上,裡面的燭火將燈籠燒掉,那一刻我只感覺身上一輕,便是知道這所謂的子午束鬼大陣已經被我給破掉了。
“咱們進去吧!”
三嬸看了看四周,突然間神色一變,朝着前方的一個黑影喝道:“誰!”
那黑影一頓,似乎沒有想到竟然被我們給發現了,當下撒腿就跑。
見狀,我跟三嬸對視一眼,撒開腿就追,然而,那人的速度極快,我們兩個竟然有些跟不上。
慢慢的,我跑着跑着,只感覺周圍越來越黑,而身後的三嬸已經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跑過了師傅的家門口,跑過了我自己家門口,可是前面那個黑影的速度依舊不減,依舊快的驚人。
如果我的手裡面沒有佩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我呼哧呼哧的跟在那人的身後,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總感覺對方的身上似乎有種我很熟悉的感覺。
但是這種感覺又很模糊。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當下便是更加急朝着前面趕去。
然而,讓我腳下一頓的是,這人竟然跑到了山上,就是那座當初將我埋葬的山。
見到這幕,我的心裡面莫名一抖,腳下竟是慢慢的停了下來,整個人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張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恐懼之意。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此刻這句話就是我的真實寫照,我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再前進一步了,因爲這整座山上都瀰漫着濃重的滲人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