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相信昨天下午還在跟我說說笑笑的女孩兒已經死了,這怎麼可能?
彷彿看出了我的震驚和不可置信,那位爲首的警官拿出一沓照片遞到我的手裡。
只看了一眼,我就下意識地推開了他的手,他沒拿穩,血腥殘忍的照片漫天飛舞,彷彿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幻夢。
我轉身趴在洗漱臺上嘔吐,腦海中還殘留着那個浮腫的女屍慘死的模樣。
那就是祁夢?昨天我還看到她,昨天她還是一個青春活力,意氣風發的漂亮姑娘,怎麼一夕之間就能變成這樣一具屍體?!
那警察似乎並沒有將我列爲犯罪嫌疑人,即便我一個人睡在宿舍裡,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我一直呆在宿舍。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祁夢的死狀。
太恐怖了。
一個剛剛死去的人,不超過十二個小時,卻鼓脹浮腫得好像吹滿的氣球。我完全沒能認出來那是祁夢。
後面幾張照片更加是顛覆我的世界觀。祁夢的屍體癟了下來,整個人好似一具乾屍,據警官所言,那是因爲他們打算把屍體拿去屍檢的時候,一碰祁夢的身體,就漏了氣。
沒錯,就是漏氣。
彷彿裡面的血肉都不見了似的。
我送走了警察,呆呆地站在走廊上。正午的太陽斜斜地照進來,留下一地金輝,卻不帶絲毫溫度,我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外面的風很大,吹得對面寢室樓懸掛着的彩旗獵獵作響。一整個樓棟裡來的人寥寥無幾,人聲難聞,蟬聲稀疏。
警察自然不會懷疑我這麼一個普通大學生,這事兒是不是人做的都說不定。
鈴聲忽然炸開在偌大的空間裡,我心頭狠狠一震,受驚過度般轉過頭,宿舍裡什麼都沒有。
牀鋪,桌椅,昨天祁夢帶過來的行李特產。窗戶還開着,清冷的天光映入,彷彿一隻冰冷的眼睛,事不關己地看着一個即將要踏入厄運的人類。
我深呼吸,進去拿起接了電話,卻是今天打工的老闆娘在催我了。我低聲應了,掛了電話,扭頭卻看見桌上尚未拆封的牛肉乾。
一瞬間,我的眼睛裡涌上水汽,我忍不住握緊了,蹲下身子捂住臉,放聲大哭起來。
下午我在超市整理貨架的時候,一直忍不住想起祁夢。祁夢是我們宿舍裡最漂亮的女生,她性子很好,她很喜歡講笑話,喜歡吃一切辣的食物,喜歡發嗲撒嬌……
可是她不在了。和她心愛的男孩一起。
我心不在焉地把貨物放在貨架上,一回頭,看見一個女孩子穿着鮮紅的連衣裙,站在過道中央。我忍不住皺了皺眉,低聲道:“讓一讓。”
話音剛落,女孩兒緩緩擡起頭,露出一張清秀蒼白的臉來,對着我微微一笑。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那笑容不太對勁,看起來非常僵硬,好像從來沒有笑過一樣。
隨即我就聽到那女孩兒的喃喃低語,她低低地說:“怎麼辦呢,他們都說我穿着這麼醜衣服很可笑,可是紅衣服被他們撕破了,我只有白裙子了……”
我提醒她,她身上穿的就是紅裙子,可是她的樣子看起來非常焦慮,根本沒有要搭理我的意思。
“我只有白裙子,可我要紅裙子,紅裙子……怎麼辦,我要怎麼辦纔好?”
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忍不住退後一步。
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動靜,女孩終於安靜下來,對着我笑了起來。
這一次,是真心實意的笑容。她說:“那用你的血來染紅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