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跟餓狼一樣,眼睛碧綠,要換做平常,我肯定一道符拍上去,叫你嘚瑟。
誰承想蛇靈現身,是要主動幫忙,現在火燒眉毛了都,一百三十七口人的性命,說完就完,哪怕有一線希望也得牢牢抓住呀。
所以我和貓叔瞬間石化了,完全拿不準對方的意圖。
“別擔心,我沒有惡意,主動幫助你們,是想大家和平共處。我現在沒有身軀,離開這個女孩子,根本活不了多久。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傷害任何人,我只是想養精蓄銳,有朝一日報仇雪恨!”
蛇靈的語氣很冷,蘊藏着無盡狠辣。
我能聽懂她的意思,它幫我們找屍油無非是想繼續住在秋心的身體裡,拿這個當成了協商條件,不過就算你養精蓄銳也得有個期限呀,總不能住一輩子。就跟租房似的,早晚得搬家吧。
貓叔壓住火氣道:“秋心是我乾女兒,你以爲我會跟你達成協議嗎?”
蛇靈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動手吧。我知道你們都具備一定的神通手段,但我是蛇靈,不同於陰魂厲鬼,你們那一套對我作用不大,如果惹怒了我,那大家就拼個魚死網破吧。我雖然沒有了軀體,但想要殺死這個小姑娘還是易如反掌的。”
空氣中的火藥味越發濃烈了,我生怕貓叔一時壓不住,真砸出掌心雷,萬一傷到了秋心,還不是你自己心疼嗎?
“貓叔,貓叔,我感覺這事兒可以商量下。”我一邊說,一邊擠眉弄眼。那意思,先解決眼前的難題啊,咱們兩個大活人,還能被一個蛇靈憋屈死?
貓叔咬了咬牙,冷哼:“不定是什麼陰謀詭計呢,這個蛇靈一隻在秋心身體裡,它又不是兇手,怎麼會知道屍油藏在哪兒?”
蛇靈也冷哼:“我修行數百年,別的不敢說,對鮮血,屍體,生人氣,屍油,乃至排泄物都非常敏感,我現在就聞到了屍油的味道,它就在深山中。如果你答應我的條件,那我就帶你們去。”
貓叔暗中權衡利弊,我一看錶都快九點了,再有幾個小時就到一天了。
“好吧,你帶路就是。”
在救一百三十七口人和救乾女兒兩個選項中,貓叔終究是偏向了前者。這在我預料之中,但不知爲何,又在我預料之外。
或許我對貓叔是有成見的,我感覺他俗,他市儈,他唯利是圖。這樣的人,腦門子上幾乎都刻着‘自私’兩個字。可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也有這麼一類人,不論他平時多麼的叫人吐血,可到了關鍵時刻,總能挺身而出,做出一定的犧牲。
我看着貓叔那糾結疲憊的神情,似乎就看到了我姑姑的影子,他們都在奉獻着什麼,爲這些鄉親,爲這個狗孃養的江湖!
達成協議後,沒敢再耽誤下去,我們三人用最快的速度穿插在密集的灌木叢林當中,別看是冬天,但我們南方的山川中,依舊綠葉茂盛,給人一種季節錯亂的感覺,不過那山風不含糊,吹在臉上,如同刀割。
路上的時候,我偷眼觀察蛇靈,發現她控制秋心的身軀之後,不管是整體氣質,還是肢體動作,都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我真想打聽打聽,帶鬼王面具的傢伙,爲什麼要引天雷劈她。不過現在情況危及,只能以後再說。
這時候,忽然從林子裡竄出來幾個村民,別看天這麼冷,但大夥兒渾身都是汗,看到我們之後,紛紛苦澀的搖頭,那意思沒有任何收穫。
蛇靈收斂了渾身氣勢,眼珠子也不綠
了,省的把人嚇死。
我趕緊給大夥兒吃寬心丸:“鄉親們都別急,屍油我們有線索了,應該能找到。你們趕緊聯繫山裡的其他人,別叫他們找了,直奔......”
我也不知道具體位置,就看向了蛇靈。
蛇靈冷冷道:“山頂!”
“對,山頂集合,屍油在那兒!”
這些村民欣喜若狂,一掃剛纔的萎靡,瘋了一樣去找其他人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大夥兒都會知道這個消息,那就山頂見吧。
貓叔低沉的說:“話都說出去了,要是找不到屍油,村民們敢把咱們丟下山。”
我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
蛇靈不動聲色的說:“放心吧,屍油是有氣味的,就算被人轉移了,我也能察覺到,肯定不會出錯。”
大約兩個小時後,我們登上了清涼山的山頂,此刻夜色茫茫,寒星斗轉,莽莽山林盡在腳下,綿延起伏的千尺絕壁烘托出了我的萬丈豪情,要不是救人要緊,我非得吼一嗓子撒撒氣!
這時候,山頂冒出了一個又一個人影,大家以我和貓叔爲中心,默默聚集到一起,足有一百多人,他們都在四下觀察,那意思,不是屍油在山頂麼,哪裡呀?
蛇靈嗅了嗅鼻子,目光鎖定在了一處低矮的山壁。
山壁在月光下,呈現出一片灰褐色,枯枝的陰影交替縱橫,好似在山壁前橫了一道柵欄。
等大夥兒走進了一看,原來在山壁上有一個洞口,半人高,裡面黑黢黢一片,看不到任何星點光輝,不過卻有一道道陰氣衝盪出來,大冷天,不免叫人縮緊了脖子。
這再明顯不過了,屍油應該就藏在裡面。鄉親們的情緒瞬間暴躁了,巫頭咒搞得他們要死要活,必須進去看個明白。一時間場面混亂起來,誰都壓不住這個檯面子了。
周玉貴對貓叔講:“時間不等人,還是趕緊進去吧。”
貓叔看了看蛇靈,又看了看我,猛地點頭。
但這一點頭可不要緊,上百號人在洞口擠來擠去,我們三個成了浮萍,幸虧沒摔倒,不然肯定會被踩成肉醬的。
等進了山洞之後,才發現越往裡走越寬敞,原先只能弓着腰,現在都能直立起來了。人們都把手電打開,一道道光柱交相輝映,將漆黑的山洞照如白晝。
等到了最深處,手電光就聚在了一個物體上,那是一口黑色的大瓷缸,足有半人高,缸體表面用硃砂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缸蓋上壓着一塊青磚,青磚正面雕着一個三隻眼睛的怪物,背面也是一道符,刻的非常深奧,我看不懂,但肯定跟巫頭咒有關係。
“屍油就在裡面嗎?”周玉貴一個知識分子,大晚上的攀爬高山,渾身傷痕累累,一臉汗污,也真是難爲他了。
而我呢,總感覺這個缸太古怪,你說剛擺平了墳地的事兒,那具屍體就不見了,緊接着便是巫頭咒,一晚上的功夫,誰能弄這麼大一缸屍油?就跟提前準備好的一樣。
這個村子古怪太多,我根本不敢過早的下定論。
“有沒有一看就知道了。”
我心裡銘記着破解巫頭咒的方法,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包香灰,準備落一個咒。
可就在這個時候,貓叔猛地按住了我的肩膀:“等會兒,這缸不對付!”
不光我愣住了,其餘的鄉親也是瞪大了眼睛。
只見貓叔拿過一隻手電,仔細的觀察缸體表面的符籙,一邊
看還一邊喃喃自語,似乎在念誦着什麼。我吃了一驚,難不成這老傢伙看得懂這些咒文?
但是等貓叔站起來,一張臉就白了,腦門子上全是淋漓的冷汗。
我問他怎麼回事,被咒文嚇成這個樣子,不是你風格啊,要是丟了二百塊錢沒準兒能行。
誰知貓叔卻驚疑不定的說:“沒想到世間還有這個東西,官莊鎮的水,深了!”
有事兒你就說事兒,怎麼一張嘴就玄玄乎乎的,到底咋了?!
不光我疑惑,周玉貴以及在場的鄉親也直搓腦瓜子,官莊鎮本來就邪乎極了,你這麼一渲染,大老爺們兒也得尿了。
貓叔死死盯着大瓷缸,一字一頓的講:“這是道家的煉屍咒,刻在缸上,這東西就成了煉屍窯,是一件大凶之物,上面覆滿了死人的怨氣,誰若是觸碰一下,絕對會死的悽慘。”
一句話落地,周遭的鄉親蹦着高向後退,生怕沾染上一星半點,把小命給丟了。
自從巫頭咒橫掃官莊鎮之後,恐怖的氛圍越發濃稠,鄉親們表面上義憤填膺,但心裡是真害怕了。
不過要真跟貓叔所說的那樣,我該怎麼破掉巫頭咒呢?
誰知貓叔道:“我先做個法,把這些怨氣擋住,然後你再破咒。”
說完把手裡的鐵球收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布袋子,布袋裡裝的是糧食,這些糧食很雜,有大麥,小麥,還有黃豆,我心說怎麼把乾糧還拿出來了,這是作法還是做飯?
只見貓叔抓着一把五穀雜糧,繞着煉屍窯轉圈,但是每走幾步就用腳尖點一個小坑,把糧食撒進去。
後來通過觀察,發現這八個方位正對應着八卦,也就是說,煉屍窯被一個八卦給圍上了。
道家的手藝太猛,八卦又對照着山川雷澤,包羅萬象,對付怨氣兇靈再合適不過,但撒糧食這事兒,我依舊想不通。
這時候貓叔忙完了,忽然說道:“荒山野嶺,又是深夜,陰氣重,怨氣難平。這五穀可以聚攏陽氣,能輔助作法,但我怕出意外,所以請在場的老少爺們兒幫個忙。”
周玉貴對貓叔很敬佩,立馬道:“貓叔這是爲鄉親們操勞,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貓叔點點頭,說:“屬雞,屬馬,屬狗,陰曆八月初一,九月十七,十二月二十六出生的人,都站出來!”
大夥兒愣住了,不知道這是要幹嘛。
周玉貴說道:“還愣着幹啥,趕緊的。”
村長的話向來管用,不多時就站出來十二個人。
貓叔看着他們,只挑揀了八個最年輕的,隨後說道:“這個屬相,時辰出生的人,命硬,陽火壯。一會兒盤膝坐在撒了五穀的八個位置上,別怕,死不了人。”
這八個人都是年輕小夥子,左看看右看看,誰心裡都沒底,但家裡的女眷還躺着呢,要是裝熊哪裡對得起她們,算求,一百多斤看着折騰吧。
等他們八個坐好,貓叔對我說:“一人一道聚陽符,提升陽氣。”
我基本明白了他的作法,沒猶豫,掏出聚陽符就貼在了他們頭頂。
這些人渾身一哆嗦,磅礴的陽氣緩緩而來,被刺激的面紅耳赤,燥熱的不行!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貓叔從懷中又拿出一件東西,是一面杏黃色的小旗子,旗子表面繪着一條五爪金龍。
緊接着,他直接拿起了壓在缸蓋上的那塊青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