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陳飛悅,一路往醫學院的方向走去。只見陳飛悅在“情侶廣場”的噴水池邊停了下來。她就那麼站在那裡,一臉悽楚。月光下,我發現,她劉海中的白髮在迅速擴散,映着月光閃爍着詭異的光芒。可是,陳飛悅似乎並不知道這個變化。
沒過多久,聽到陳飛悅嘆了聲氣,離開噴水池往醫學院走去。
我跟韓重飛趕緊跟上,直覺今天會知道答案。
我們依然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很快就跟進了太平間所在的那棟樓。只見陳飛悅直直越過太平間,在我們發現樓梯的地方拐了進去。
韓重飛一見,當下快步跟了上去,剛到樓梯口,卻快速停了下來。我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情,跑上去一看,原來是陳飛悅坐在樓梯上不動了。
是的,她就坐在那裡,最後一個臺階上。我走了下去,一層一層的數,十三階。不可能,上次雖然只是隨意的瞄了一下,但當時數到的是雙數。我再次仔細的數了一遍,還是十三階。原來距離差異很大的最後第二層跟最後一層之間,如今多出來一層,而陳飛悅就坐在那一層上面。
問題應該就出在那多出來的臺階上了。難怪上次回看到韓重飛站在臺階裡面,當時還以爲是火光底下眼花了。哎,真笨,這樣的線索我居然沒有仔細去追究。
“哎,今天還是沒有辦法回去。再這樣下去,你會被我害死的。”幽幽的女聲突然傳進我的耳朵。
是誰?我左右張望,可除了我、韓重飛、陳飛悅之外,再不見第四個人。
“我想幫你,可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幫啊。每天都來這裡,連你都不知道怎樣才能回去,我更不知道。求求你,離開我的身體吧。”陳飛悅突然開口說話。
韓重飛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抓住我的手。我拿出一張見鬼符,並且念出了上面的咒語,一層紅光在我身上浮現。
“誰,誰在那裡。”突然出現的紅光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這種情況下,我也沒有必要隱藏,於是,撕下了隱身符。韓重飛一見我顯身了,也撕下了符咒。緊接着,那個女聲的主人也在我們面前顯現。
那是一個滿頭白髮,肌膚賽雪的大眼睛姑娘。只是那大眼睛裡充滿恐懼與怨恨。雖然她的臉上帶着笑容。
韓重飛一把抓住我,把我塞到身後。
“老大,你幹嘛。”我問。
“她,她是什麼東西。”他在發抖。
“英雄,她是個美女,雖然是鬼魂,單也是個美女鬼魂,就像聶小倩。”我說。
“你還有空開玩笑,那是鬼啊。”
“那麼害怕還擋在我前面幹嘛,到我身後去啦。”
“你是女孩子,怎麼可以躲到你後面。”
真是夠了,又不會捉鬼,還要當英雄。“放心啦,我不會有事的。”邊說邊把包裡的大把符咒拿出來顯擺。
“好吧。”話音一落,人就跑到我身後去了。同時還不忘握緊拳頭,死捏住那張保身符。
呵,我真想笑,明明就怕的要死了,還要逞強。不過人家是第一次見鬼,情有可原。
“爲什麼要附在人身上。”我上前一步,問那女鬼。
“我被埋在這裡十幾年了,從來都沒有人來過。我一直以爲再也沒有人會知道以前的事情了。也放棄了要報仇的念頭。可是這個小姑娘突然間闖了進來。我想這應該是天意,讓我沉冤得雪的機會。所以才附到她身上。但沒想到外面早就物是人非了。”女鬼幽幽的回答我。
“你對陳飛悅做了什麼,讓她性情大變?”韓重飛在身後冒出一句。
“我什麼都沒做。只是我突然沒辦法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只能附在她的身體上,所以很着急,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的影響她,很抱歉。”女鬼解釋道。
“你說你回不去了?”我感到很驚訝。我只是貼了感應符而已。我撕掉感應符,讓她再試一次,結果還是一樣。“你的身體在哪?我把它弄出來,這樣你不就可以進去了麼。”我問。
“就在最後一層臺階下。”女鬼說。
我二話不說,抽出寶劍就往木頭縫隙裡插。對不起了爺爺,現下沒有稱手的工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帶上匕首之類的工具。、
“等一下。”韓重飛突然阻止我,然後撿起一個東西,放在手電下查看。“丫頭,你的水滴。”
我接過一看,果然是髮簪上的滴水。敢情是上次貼感應符時掉出來的。
“就事這個東西讓我沒辦法回去。它上面的氣息太濃了。”女鬼在一旁說。
我把滴水放進包包裡,繼續剛纔撬木頭的動作。寶劍確實鋒利,才稍一用力,木屑四處飛濺。一股腐臭的味道撲鼻而來,一段雪白的骸骨出現在我們面前。
韓重飛搶過寶劍,用力挖了起來,三下五除二,一具完整的骸骨被挖了出來。不愧是學醫的,剛纔見到鬼時的驚嚇早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韓重飛跟陳飛悅蹲下來仔細研究起骸骨來。
在我眼裡,那就是一具骨頭而已,跟其他所有的骨頭相同。不曉得他們怎麼能看得這麼起勁,大概是因爲我能看到他們看不到的東西,所以他們只能仔細看能看到的東西吧。
“你看,嘴巴里有一段骨頭。”陳飛悅突然指着骸骨說。
“咦,真的。你等一下,我去拿工具。”韓重飛說完就衝了出去。一陣碰撞聲之後,韓重飛扛着一幅擔架衝了下來。
我們很小心的把骸骨移到擔架上,又很小心的移進太平間。
太平間裡,韓重飛與陳飛悅就好像考古工作者一樣,一邊清理骸骨上的泥土,一邊仔細觀察着。我無所事事的坐在旁邊的牀鋪上,那女鬼圍着自己的骸骨飄來飄去。
“喂,別飄了,過來坐會吧。”我支着腦袋對女鬼說。
女鬼飄到我身邊坐定,但卻一幅隨時想衝過去看看的表情。
“有什麼好看的啊,不就是一具沒有肉的骨頭麼。”我說。
“你不懂。那是我的骨頭,我當然要好好看看了。”真是怪胎。
“還記得你是怎麼死的麼?”太過無聊,我隨口問問。
“記得,化成灰我都記得。”周圍的空氣突然冷了下來,女鬼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眼角跟嘴角都流出血來。
我被她的樣子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姐,下次要變的時候記得先通知一聲。”
“嘻嘻,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啊。”居然嘲笑我。“我記得那年剛上大二,那時候醫學院在建新大樓,就是這一棟。一天晚上約了男朋友在噴水池見面,可等了半天他都沒來。等的無聊了,我就晃進了還在建造的樓裡。結果,我被人**了。”話說到這裡,女鬼很激動,周圍的空氣又變了,灰色的霧氣從女鬼身上不斷的冒出來。四周的一切也變得虛幻起來。
我剛想出聲阻止她,一直掛在脖子裡的貔貅卻在這時候亮了起來,緩緩地從我衣服裡浮出來,在我的額頭前停住。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周圍的霧氣統統被吸進貔貅的大嘴裡,幻影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貔貅的雙眼紅光閃過,女鬼叫了起來:“啊,那是什麼,我要被吸進去了。”
我趕緊一把抓住貔貅往衣服裡塞,嘴裡喊着:“住手,住手,她是個好鬼,不要吃她。”說也奇怪,貔貅居然平靜了下來。
這麼大的動靜下,韓重飛他們居然沒有反應,還在擺弄着骸骨。“我覺得這應該是指骨,食指的前兩節。”韓重飛舉着那塊從嘴裡拿出來的骨頭說。
“啊,我想起來了。”女鬼飄過去,指着那塊骨頭叫。“我被**後,兇手要殺人滅口,我掙扎時咬住了他的手指,很用力很用力,就咬下來了。”
“被**。”“滅口?”兩位未來的名醫叫了起來。
“別喊了,吵死了。現在怎麼辦,報警嗎?”我問。
“報。”異口同聲。
於是,我們報警了。警察來作筆錄時,我們說,韓重飛不小心在樓梯口摔了一跤,然後順着樓梯滾下去,最後砸破了樓梯,所以才發現了骸骨。基於學醫的本能,把骸骨挖了出來,最後報了警。警察叔叔批評了我們,說不管怎樣都不能破壞現場。
後來,警察根據韓重飛他們提供的線索,過濾了當年建造大樓的所有人員,最終找到了那個兇手。那人原是個小建築工。現在居然混成了知名建築設計師。但是那只有缺陷的食指最終還是讓他接受了法律的制裁。判刑那天女鬼還特地去看了,回來後說,對結果很滿意。
再後來,女鬼看了我們在迎新晚會上的表演。等結束後我們去找她時,陳飛悅說她走了。真不夠意思,我又不會收她,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