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昨日應文隆和徐蕊兒在這裡本就丟了臉, 回去拜堂的時候,消息都已經傳過去了,自然全程尷尬不已。

等入洞房掀蓋頭的時候, 應文隆的耐心已經所剩無幾, 連一個笑臉都沒有, 徐蕊兒更是心情糟糕透了, 一個不怎麼美好的洞房花燭夜就在互相責備的吵鬧聲中度過。

結果夜色剛深, 大家都入睡了,突然應府外面有不少人來敲門。

門童打開一看,竟然是之前來喝喜酒的遠親一家。

門童只能趕緊通知主人家, 等應文隆過來之後,才聽說原來是一個遠房表哥沒有回家, 那個表哥是一個酒鬼, 指不定喝糊塗了, 倒在了什麼地方。

應家雖然對他們這種半夜闖門的行爲頗有微詞,但是也只能點燈迎客, 讓他們找一圈。

而就在尋找時,內院的地方傳來尖叫聲。

衆人還以爲出了什麼事情,趕緊趕過去,就看到了荒唐的一幕,一個男人衣裳不整, 一手提着衣服, 一手提着鞋子正往外跑, 房間內卻傳來應小蝶的哭喊聲。

應文隆一看這事兒不對, 趕緊想要清場, 結果跟過來的找人的表嫂,大罵一聲就衝了上去, 抓住逃出來的男人就是一頓打。應家主人們都已經傻了,立馬衝進屋內,就看到應小蝶正裹着衣服,坐在牀上哭。

一場丟人的鬧劇就這麼鬧開了。

那遠房表哥自然不認,說自己喝醉了酒,明明是在客房睡的,根本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在內院,更不知道爲什麼會跟應小蝶睡在一起。

應小蝶崩潰大哭,卻說不清楚話,氣得應文隆直接甩了幾個嘴巴,而聽說消息的徐蕊兒自然趕緊來關心自己的閨蜜。

可是應小蝶見到徐蕊兒的一瞬間卻更加瘋了,衝上來就抓住徐蕊兒的領子,嘶吼着,話裡話外都覺得是徐蕊兒害了她,也透露了她原本在魏國公府的事情,說她原本是在等徐文澤的,不知道爲什麼會回到自己的房間,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跟這種男人在一起,她明明應該跟徐文澤在一起。

但是這話誰信呢,畢竟魏國公府今天發生了什麼,大家都知道。徐文澤都爲了四皇子的事情受傷了,怎麼可能跟她在一起。

大家都覺得她是喝醉了,或者失心瘋做白日夢。

而徐蕊兒自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只是提前安排好一切就出嫁了,應小蝶沒有做好難道還怪她嗎?

被應小蝶責備也讓受了一天氣的徐蕊兒怒不可遏,就在推搡之間,徐蕊兒摔倒撞到了桌上,當即就流了血。

難得有後的應家頓時慌了,也不管應小蝶,趕緊呵護徐蕊兒,不久,大夫就診斷,孩子沒了。這等大事兒自然要通知親家。

但是被派出來的婆子根本沒有踏入魏國公府的大門,只有管家冷冷的一句,“小姐已經嫁了就是應家人了,別什麼事情都來找魏國公府。”

這樣的一句話讓應文隆頓感不妙,看向徐蕊兒的眼神都變了,臉色更是難看,當即甩袖離開,也不理會剛剛流產的妻子。徐蕊兒大哭,出嫁的內心還未轉換,非要回孃家。

但是魏國公府卻已經派人來傳信,除了祭祖以外,不準徐蕊兒回府。

徐蕊兒當即就傻了,她這幾日在家中的預感成真了,她被孃家拋棄了。

更讓徐蕊兒崩潰的是第二天一早,貼身丫鬟哭着跑來找她,告訴她,婆婆應老夫人直接強行接管了她的嫁妝,她們這下帶過來的下人只能看着應老夫人把徐蕊兒的嫁妝一箱一箱的往外搬,卻無力阻攔。

徐蕊兒氣得大吼大叫,叫來了應文隆。

應文隆直接冷聲冷氣,只讓她養身體。

徐蕊兒質問嫁妝的事情,應文隆理直氣壯道:“嫁入應家,嫁妝自然是要貼補夫家的。”

很快,徐蕊兒就得知,根本就是有債主上門討債,應老夫人急急忙忙的纔不顧顏面直接搬走了她的嫁妝,拿去給應家還債了。她被騙了,應家根本是個空殼,甚至債務累累,等着她進門幫忙還債呢!

徐蕊兒受不了這個刺激,當即暈倒。

大夫再來看的時候,告訴徐蕊兒如果總是這麼氣急攻心暈倒,會影響身體的恢復,將來子嗣就要困難了。

徐蕊兒又想要動怒又不敢真的拿身體冒險,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不僅是子嗣,等她身體恢復,她自己選的夫君再也當不了真正的男人了。

而此時的應文隆也不清楚自己的未來會逐漸走入黑暗,因爲魏國公府的報復,他會逐漸被貶,最後滾離京城。現在他還正焦頭爛額的處理妹妹的事情。

應小蝶清白已毀了,而且消息也沒有瞞住,所以她必然是要嫁給那個遠方表哥的。

但是表哥家已經有了正房,正房跟他們也是沾親帶故的,根本不能當普通女人處理,那等待應小蝶的只有一個選擇,就是嫁去當貴妾,貴妾終究也是妾,應小蝶死活不同意,還非要應文隆上門去找徐文澤,讓徐文澤負責,說他們肯定發生過關係。

應文隆就算再混蛋也不可能幹這種蠢事,直接把應小蝶關了起來,打算關到她出嫁的那天。

不過表哥家一直都是表嫂做主,那表嫂氣不過,本來自己丈夫連納妾都不敢,這一會兒卻被逼着納妾,她怎麼可能痛快,所以在聘禮上多有苛刻,這一點上,難得應老夫人不講究,畢竟他們也不想出太多嫁妝,雖然心疼女兒,但是剛剛還完債務的應家是真的沒錢了。

就這樣爲了兩家的名聲,定在幾日後就準備把應小蝶草草的嫁出去。

應小蝶得知此事,幾乎哭到昏厥,她一個在太學讀書的貴女,竟然淪落到嫁給小地主身份的表哥,還是當一個妾,那表哥又胖又醜,還有兇悍善妒的妻子,好幾個孩子,應小蝶嫁給他,就得遠離京城的繁榮,跟他去城外生活。

她覺得家人就是逼她去死,她不願意嫁,甚至以死相逼,但是應家卻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一邊了。她再也無法任性了。

她不知道,她這未來夫家可是楚璃書特意爲她挑選的,惡婆婆加惡主母可以蹉跎折磨她一輩子。她敢對林青漾下殺手,那楚璃書就要她遠離所有夢想中的東西,絕不輕易讓她解脫。

這就是楚璃書爲林青漾安排的報復。

而從應小蝶被擡上轎子的那刻起,她幾乎會每日生活在痛苦和絕望之中,而應家日漸落敗,她在夫家也越發沒有地位,爲了孩子,最後被消磨所有銳氣,連死都不敢。

幾乎可以預見的未來,讓林青漾頗爲震撼,林青漾自然也猜到了一切都是楚璃書做的。

因爲他說過要爲他報仇。

那日應小蝶應該是準備設計徐文澤,結果被律一律十綁回了應家,弄出了之後的事情。

林青漾有點動容,明明當時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卻分心替他處理這件事情,估計律一律十都要煩死了。

而當林青漾把這些消息帶給楚璃書的時候,楚璃書只問了一句,“解氣了嗎?”

林青漾重重的點頭,當然解氣了,也替長姐出了一口惡氣。

不過應家發生的都算是小事。

皇宮朝廷那邊發生的纔是大事兒。

因爲四皇子遇刺一事,皇上果然震怒,據說梅嬪夜不能寐,還驚嚇的生了病,弄的皇上跟着上火,找了藉口,又把那三方勢力給削了一頓。而那三方也沒有懷疑到梅嬪的身上,反而是開始互相懷疑,到底是三大氏族打底的,心高氣傲,卻忽視了逐漸嶄露頭角的四皇子一派,也是活該他們吃虧。

倒是關於血淵閣的事情,卻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雖然派了官員追查,但是力度還不如當年,好像就跟走了一個形式似的,都不如李丞相私下調查來的深。

只可惜,也止步於此,幕後之人,傳聞中的閣主,還是無法揪出來。

藉由李丞相的東風,楚璃書這邊的確也掌握了一些重要的線索,只是暫時沒空處理這件事情,只能先放一放。

之後楚璃書在這裡養傷的過程中,安南侯還特意來了一趟,大概是覺得楚璃書的英勇事蹟給爭了臉面,倒是對楚璃書關懷了起來。估計他對這個外甥從未這麼親切過吧。

隨後又關心了一下林青漾和別院的情況,林青漾從他彆扭的父愛中也品出了味道。

其主要目的就想要探聽他們是否已經被預定成爲四皇子的伴讀了?

事情未成之前,林青漾不想多生枝節,直接假裝四皇子根本沒有提,所以他們也不知道。

安南侯自然也看出林青漾跟他離了心,倒也沒有撕破臉,反而表現的十分關懷,叮囑他要好好準備年後的考覈。

於是林青漾趁機提到:“對了,等楚璃書養好傷之後,我可以直接帶他回別院嗎?那裡離太學近,也免的他來回奔波辛苦,能多出一點時間幫我讀書鞏固,父親,你看可以嗎?”

這對安南侯而言倒是可有可無,反正也沒有剩下幾天了,就應下了。

林青漾立馬高興的轉頭看向楚璃書,只見楚璃書一臉複雜的看着他。

等到安南侯離開之後,林青漾纔不安的問道:“怎麼了?難道你另外有安排,那……住哪裡都可以吧。你不願意去別院嗎?是別院哪裡讓你不滿意,我可以改啊!”

楚璃書動了動嘴,最終還是開口道:“沒什麼,我去住。”

他能怎麼說?之前還覺得林青漾不會不經過他同意就替他做決定這一點很好,但是這一會兒,一旦碰到能跟他粘在一起的機會,林青漾就完全不想着先問問他,而是先做了再說,罷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就應該這樣,我說過把別院當你的家,我們這是回家,可不是去做客,你可以隨意處置你的院子,安排你的事情,絕對比侯府自由。再說了,那裡可是有我這麼一個好表哥在呢!”林青漾開玩笑說道。

楚璃書看着林青漾燦爛的笑容,神情一怔,眼神瞬間亂了。

他是想說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這麼直白?

他……最近是不是有點過於不注意距離了。是因爲那天藥物影響,讓他在自己面前那樣,隨後又因爲受傷時時刻刻待在一起照顧的關係,讓他又淪陷了一些?還是自己太慣着他,讓他開始肆無忌憚?不想只是暗戀了?

楚璃書突然感覺不妙,他的理智不是一直覺得該保持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嗎?怎麼轉眼間又被牽着鼻子走了。

這些天,自己受傷不能動,他照看自己也就算了,現在見縫插針的又住到別院……這,也算了……爲了年後考覈的複習也說得過去。

就……就到這裡爲止,考覈完,他總沒有藉口了吧,在入宮前,完全沒有理由粘着了,這樣挺好,給林青漾一點空間,也讓他收斂一下,安分點,別真的做着癡心妄想的夢,他是在意他,但是跟他的感情是不同的。繼續這樣下去,大家日後怎麼相處?

而且……楚璃書忍不住看向林青漾的脖子,那裡的紅印全部都已經消失了,只有那道齒痕,若是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一絲痕跡的。

楚璃書不喜歡那樣大腦空白的自己,他厭惡無法掌控自己身體的狀態。

畢竟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就處於大腦空白的可怕狀態。雖然知道這不是同樣的起因,但是他不喜歡這樣。

他懼怕。

雖然無法理解那天自己到底怎麼了?果然……還是該保持距離。對雙方都好。

懷着這樣的想法,楚璃書跟林青漾逐漸拉開距離,相處平淡友好,大多時間,都是像學霸教課一般,一起讀書,下棋,從魏國公府搬去別院,在太學開學後,又回到了院舍,只是這一次,楚璃書直接回到了跟徐文澤一起的院舍。

而林青漾全程沒發現,只感覺打卡時間很充足,對於男主搬走這件事也覺得合情合理,畢竟當初楚璃書是顧慮他的傷才搬過來的,這一會兒林青漾早就康復了,而楚璃書的傷也恢復了,他們沒有住在一起的理由。不過按照在太學的相處時間,打卡是完全夠的。

年後太學的氛圍都不太一樣了,大家積極備戰,會按照他們在太學所學的所有課業逐一考覈。

對於文課一類,在楚璃書的輔導下,林青漾已經有了自信,而武課方面,他恢復體能也完全拿捏,加上雅課上有些作畫的優勢,林青漾已經具備了很強的競爭能力。

十天接連考覈,禮部還派來了不同的監考官陪着太學裡面的先生一起監督考覈的完成。

那種緊張的氛圍,林青漾不知道能不能類比現世的各種大考,反正他是累得夠嗆。

大家考完就跟脫掉一層皮似的,中間還有人直接棄權的,想來是覺得自己沒有希望,沒有必要經歷這樣的折磨,意思一下就過去了。

最後考完的只有整個太學的一半考生,加上其中女子不入宮,所以競爭人數並不多,但是各個都是有背景有身份的人。

按照規定,由太學選出十五個品學兼優的學子做爲儲備伴讀,之後名單上交,皇上會過一眼,然後交給自己的皇子們,讓他們自己選。隔日就能知道結果。

而作爲被選中的十五個人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也得到了禮部和太學的認可,算是一種優秀的證明了。

所以當名單公佈出來的時候,作爲最強黑馬選手林青漾榜上有名,所有的人站在紅色榜單前都開始拿正眼看向林青漾了,之前是不斷的小驚喜,而這一次的考覈如此公正,可以確定林青漾是真的轉變,變得優秀,不再是不學無術的紈絝,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優秀公子。

恭喜聲不絕於耳,林青漾卻沒有什麼真實的感覺,從他來到這個世界,被趕鴨子上架走到現在,感覺……很匆忙,很無奈,到現在被大家徹底的認同,彷彿這一刻,他纔跟原身決裂,在別人眼中呈現了最真實的自己。

他也真的融入到了這個世界中了。

“恭喜。”楚璃書的聲音傳來。

林青漾轉頭看過去,笑得燦爛,給出了一聲真誠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