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穀,布穀。”
布穀鳥的叫聲漸漸遠去,嘩啦的水聲中人面龜在艱難地爬行。
畫面定格在這裡,後面的記憶全是盪漾的水波。
蘇青之從人面龜的記憶中抽離,緩緩從石牆上移開自己的手。
那些慘烈紛亂的記憶完全顛覆了她的認知,她閉上眼睛想了好久依然沒有思路。
有個事實她不願承認,但是無法抹去。
寒秋做的事罄竹難書。
她被流放十五年的心酸是罪有應得。
可是爹爹蘇陌衡是無辜的。
寒秋與冷雲寒之間的恩怨,不該濫殺無辜。
“我爹爹不該死!”
蘇青之站起身就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竟然是冷雲寒?
小七站在他的肩頭在啃玉米棒子,而九尾神猴不知所蹤。
“他幫了譚若蘭就該死!”
“如果不是他倆有了你,給了譚若蘭喘息之機,她早就是個死人!”
冷雲寒難掩心中的恨意沉聲說道。
“那就殺一場!”
蘇青之持劍在手與冷雲寒對打起來,你來我往,勢均力敵。
“攬月劍法?”
“千揚竟然揹着我教了你?”
冷雲寒臉上殺氣劇增,出手越來越狠戾。
蘇青之越打越心驚,他的功力十分深厚,內力盡失根本就是騙人的。
“鐺!”
她拼盡全力揮劍刺出,眼看就要刺到冷雲寒後背的剎那發生了意外。
白猴子以飛一般的速度護在冷雲寒前面捱了一劍。
“外公!小七!”
蘇青之收劍上前想要查看就聽到傳音鏡裡傳來李豆豆的催促聲。
“青之,快回來!”
“喜服馬上補救好了,你快回來!”
事不宜遲,蘇青之提着滴血的劍飛奔而去出了流沙。
離開巫山秘境,她火急火燎地閃動着翅膀從窗戶飛進雅秋苑的寢殿,就見李豆豆急的在原地直跳腳。
“快,趕緊換上。”
李豆豆在地上順勢一滾,變回黃色小球的模樣。
蘇青之來不及擦拭劍上的血跡,剛穿好喜服就見門被人大力撞開,衝進來一道白色的身影。
“磨磨唧唧,吉時都到了!”
陳舟的腳步停在屏風處,催促道:“你連個衣服都不會穿嗎?笨死了你。”
“我頭痛的很,站都站不穩。”
蘇青之扶着額頭從屏風裡走出,虛弱地說:“如嫣姐姐,快扶我一把。”
“穿反了。”
陳舟輕咳兩聲,擡起手臂想幫忙又覺得不妥,用劍柄點了點蘇青之的領口。
蘇青之低頭一瞧不禁羞紅了臉。
自己一時着急將貼身寢衣的前後給弄反了,陳破舟你的眼睛可正毒。
“出去,出去!”
她慌張地跑回屏風後面,好一番折騰總算收拾妥當。
“上花轎嘍!”
七彩蝴蝶蘭繞着金鸞香車裝扮了一圈,絳色流蘇紗賬垂瀉而下香氣襲人。
小藍與譚真真各坐一頭,看到蘇青之出來皆是面色喜色。
“我扶你。”
冷如嫣和穆沉英一左一右護送着蘇青之坐上喜嬌。
“嗬嗬!”
空中飛來兩隻麒麟,擺動着腦袋將金鑾香車帶上了天。
仙鶴齊齊整整走了兩排在空中開路,彩蝶圍着金鸞香車在旋轉,端的是瑰麗多彩。
“新娘子上花轎了。”
雅秋苑遠處的山坡上,冷新眉盯着手中的七彩蓮花喃喃地說:“一會兒喜事變喪事,不知我那雅正的師兄得哭成什麼樣?”
“蘇懷玉那個神出鬼沒的孃親殺了田震剛,可不就是母債女償麼。”
“魔界女子果然是心機深重,行事很辣。”
“這件事爆出來,我師兄騎虎難下,你猜他還會不會娶?”
冷新眉氣定神閒地吹了吹指甲說道。
“假以時日,那個位置自然就是冷仙姑的。”
嬌嬌陰鶩的目光看着自己身後的傀儡部隊,勾脣淺笑。
“一會兒分頭行動。”
冷新眉一襲紅衣得意大笑着,捏着手中的笛子下了山坡。
“啓稟仙君,新娘子上花轎了。”
新修的香榭蘭苑門口弟子對仙君彙報道。
“哪個新娘子?是我家小月嗎?”
李野大着膽子上前追問着對上仙君冰冷的目光秒慫。
“今天的太陽好大,怎麼還是好冷呢。”
他伸了個攔腰身子後撤半步縮了縮脖子。
“千楊,大喜之日你怎麼一副冰山臉?”
“男人都是這副德性,得到了也就不過爾爾是吧。”
元庭打趣地錘了冷千楊一拳,給他將領口的紅花擺正。
“聒噪。”
冷千楊環視着在場的賓客,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
今日蓄意鬧事的人會是誰?
自己趕去南海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那片種植馬錢子的莊園恰巧被人燒了。
找不到蠱母,小寶可如何是好?
有了,金鐘罩!
“元庭,你的金鐘罩可否擴展成一個石屋?”
“厲小云說的第三個法子,需要一間密不透風的石屋,宿體帶上知徽面具,以鎖魂鈴困於腳踝處,與世隔絕四十九日,魂魄方可聚。”
冷千楊抓到了解題方法眼前一亮說道。
“聽着陰邪至極,你敢這麼弄嫂夫人還不得恨死你?”
元庭被他的憂愁感染,語調暗啞幾分強調道:“你家的小娃娃可是個記仇的。”
“拿來。”
冷千楊毫不客氣地奪去元庭腰間的金鐘罩放入自己的虛空袋裡。
靈山的靈宮有源源不斷的靈氣,自己將小寶放入金鐘罩裡,再埋至靈宮底下定可保住她的性命。
這個法子一定可行。
這麼想着,冷千楊憂色漸緩,撬起元庭腰間裝松子的盒子抓了一把來吃。
“好囂張啊你!”
元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神操作,一臉氣憤地說:“我這是給阿錦剝的祭品!”
小月的花轎與蘇青之的同時到達,兩人用團扇遮面走的嫋嫋婷婷閃花了衆人的眼。
“哇塞,這蘇懷玉原來是位女子啊,神女下凡也不過如此!”
“這位小月姑娘清麗動人,李野這孫子可真有福氣!”
“能與仙君同日成婚,真是莫大的榮耀哎!”
圍觀的羣衆嘰嘰喳喳說着,紛紛向李野投去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站在人羣最後面的宴雲將帶着的斗笠壓了壓,氣的臉色鐵青。
“哥哥,你等着人家後悔,依我看她一輩子也不會後悔。”
宴青氣惱哥哥丟了好姻緣,不冷不熱地刺了一句。
“你比我又好的了多少?”
“你心悅的蘇公子竟然是個女子,還是隸屬於仙君的女子?”
宴雲毫不客氣地嗆了妹妹一句,疾步出了庭院。
宴青摸着自己手裡的石頭娃娃氣的身子顫抖着,終還是忍住了脾氣。
這是蘇公子送給自己的唯一念想。
唯一的。
負責禮儀的道長身着長袍,雄厚有力地喊道:“吉時已到,呈九品靈葉祭天。”
“呈九品靈葉祭天!”
喊聲一道道傳下去,被紅布蓋着的九品靈葉由仙君恭敬地捧着放在祖師爺畫像前面。
“行跪拜禮!”
負責禮儀的道長抑揚頓挫地念着,示意兩對新人磕頭跪拜。
“剛纔還是豔陽高照,怎麼突然下雪了?”
“我山門口的千年玉璧突然流出血淚,這是上天在示警!”
外面乍然響起衆人的驚叫聲和議論聲。
“師兄,我找到了殺害田震剛的真正凶手!”
冷新眉一襲紅衣踏着七彩蓮花飛入,手裡舉着一個紅底鎏金紋的梳妝匣。
紅底鎏金紋的梳妝匣?
蘇青之心頭大震,想到昨夜孃親提起的那件事。
田震剛在姑遙城外偷偷安置了一個宅子,牀榻前的梳妝匣設了機關打不開。
那個梳妝匣的描述跟這個一模一樣!
得,砸場子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