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琴聲乍聽之下柔和舒緩,令人心曠神怡,傅輕歌駐足站在亭外,不知道白色紗幕內曼妙人影,究竟是在演哪一齣戲。
但不過片刻,琴聲漸變,曲調由柔緩變得急促,一節一節,直取傅輕歌的周身而來。
傅輕歌當即才反應過來,這琴聲竟然是由靈力包裹而成的絲線,像是漁網一般朝着他拋灑了過來,把他當成一條毫無反擊之力的小魚,一網之下絕無辦法逃生。
傅輕歌冷哼一聲,輕而易舉的避開了成千上萬的靈氣絲線,施施然的在空中轉體,又以千斤墜之法,讓自己的身體在空中瞬間落下。
絲線以爲抓住了傅輕歌騰空時身體無法挪動半分的破綻,實際上卻反倒被傅輕歌利用了,攻勢與攻勢之間瞬息轉換,兩股琴音形成的包圍網相互抵消。
此時的傅輕歌好整以暇的站在絲網交接,消弭於無形的正下方。
“好強悍的武道修爲,竟然可以將靈力注入琴音這種虛無縹緲之物上,通過曲調的高低變化,來達成不同的效果,時而迅疾,時而柔緩,但每一道琴音都無一不是包含着濃郁的殺氣,讓人難以招架。”
傅輕歌心念電轉,在腦海中自然而然的形成了無數的應對方式,一邊躲閃着琴音,一邊騰挪轉移,每當他要突入到白色紗幕之時,都會被更加繁密的琴音阻攔在外,密不透風的守勢下,傅輕歌也拿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辦法。
僵持了片刻之後,遠處突然傳來了機括閉合的聲音,原本天空中的那輪下弦月,毫無徵兆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不知道有多厚的鐵板,將傅輕歌的頭頂全部包圍住,如果不是小院內有着人造的光源,這裡幾乎就是一片灰暗。
姜姒的聲音從紗幕後方傳來。
“摩根說你一身劍道武技出神入化,但現在以我所見,也不見得有多了不起,恐怕他是老糊塗了,居然會輸給你這樣一個毛頭小子。”
“果然是你。”傅輕歌平靜的說道。
略帶驚奇的聲音從姜姒的口中傳出:“哦?聽你的語氣,似乎早就猜出我的身份了?”
“不,你是什麼身份我並不清楚,我到現在只知道你是雲棲樓的樓主,但是,你知道我是從什麼地方來到這裡的嗎?”傅輕歌笑了笑。
“這我倒是不知道了。”姜姒說道。“太可惜了,我本來對你是十分有興趣的,以被遺棄之軀竟然能同融合了英靈的惡鬼搏殺,放到任何一個時代,都足以引起軒然大波。”
“只可惜你殺死了我們新生組織的摩根。”
姜姒的聲音突然冷了幾度,就像是從冰海里撈出來的冰塊一般。
“這倒是謝謝你的褒獎了。”
傅輕歌依舊帶着笑,他知道眼前的姜姒絕對不比摩根來的差了,自從她影響了自己的心神之後,傅輕歌就明白,姜姒也同摩根一般,有着應用願力的辦法。
這種辦法,在蘇慕雲的嘴裡,被稱作古武者武技,而傅輕歌很清楚,這根本就不算是什麼古武者武技,與其要說是武技,更不如說是一個人的意志和精神力。
“姜姒,其實你說錯了。”
傅輕歌突然毫無防備的坐在了一張石椅上,摘下一片葉子,放在鼻尖聞了聞。
“我說錯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姜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再發出致命的琴聲攻擊傅輕歌。
也許是姜姒認爲,傅輕歌落在她手裡,還是她精心安排的死局裡,根本沒有任何逃出生天的機會,秉持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理念,她還是很樂意聽聽傅輕歌最後的遺言的。
“說錯了就是說錯了,就這麼簡單。”傅輕歌繼續繞着彎子。
“你以爲我不會殺了你?”
姜姒手指輕輕撥動琴絃,清脆悅耳的琴聲再次飄入傅輕歌的耳中,不帶任何的殺意,就像是四月的和風吹過面頰。
“確實,你現在想要殺了我,簡直就是易如反掌。”傅輕歌聳了聳肩膀,直接橫躺在石椅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那你最好回答我的問題,如果回答的讓我滿意了,也許我會讓你死的體面一點。”
姜姒銀鈴般的笑聲縈繞在小院內,迴盪着久久不去。
“我很好奇,如果我回答的讓你不滿意,死的不體面又是什麼樣子?”傅輕歌撓了撓頭,一點也不在乎姜姒威脅的話語。
“不體面的辦法有很多,比如,把你剝個精光,在你的腦幹處植入一個矩陣,只要我催動琴聲,你就會變成一隻只會求歡的野獸,不管男女你都只有想將對方推倒的衝動。”姜姒說道。
“臥槽?這聽起來像是給美女下的懲罰吧?我雖然長得很帥,但也不太適合啊,現在牛郎的行情似乎不是很好,你們雲棲樓的招牌不怕被我毀了嗎?”傅輕歌此刻還有心情同姜姒打趣。
姜姒不語,白色的紗幕瞬間敞開,冰冷的眼神如同看向一具屍體一般盯着傅輕歌。
傅輕歌見姜姒並沒有被他的言語所鼓動,只好繼續說道:
“請務必對我這樣做,雖然我還是一個乾淨的處男,但在死之前能夠享受這樣的人生極樂,就算是走奈何橋也沒有遺憾了。”
“如果你想死的痛苦萬分,你最好繼續說下去。”
姜姒總算忍不住了,她還沒有見過這樣不怕死的人。
“你是不是在想,爲什麼會有我這種不怕死的人,在一個遠遠強於自己的對手面前,竟然敢如此大放厥詞,巴不得自己死的更慘一點的樣子?”傅輕歌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