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雙雙充滿童真的眼睛注視着,白羽心念電轉,忽然一咬牙,將手槍收了起來,吐了口氣,問道:“聽你話裡的意思,是遭受過不公平的待遇?能跟我說說嗎?”
“嘿,說啥說!你不就是想拖延時間嗎?”黃臉中年男人呲了呲牙,垂下眼皮看了一下自己的雙手。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的手掌帶着不正常的明黃色,像是被什麼塗料染過。
“你說對了。”白羽把兜帽摘了下來,露出一張白皙英俊的臉龐,神情冷然,“我確實在等同伴過來抓捕你!”
“從兩個月前開始,短短時間內你犯了五起命案,殘害了六條無辜的生命,可謂罪大惡極,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
“實話告訴你,警隊早已佈下了天羅地網,即便你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輩子!全國通緝之下,你還要繼續東躲西藏的日子嗎?”
聽聞突然闖入教室的黃臉中年男人是兇殘的殺人犯,女老師嚇得臉都白了,本能的想要逃跑,可看到驚慌恐懼的孩子們,又在最後一刻止住了不理智的念頭,心疼的盯着那幾個小臉兒受傷,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學生。
“嘿嘿嘿……”黃臉中年人一臉不屑,渾濁的目光瞅了躡手躡腳的女教師一眼,冷笑道:“就憑你們?省省吧!”
“要是真有那本事,還能讓我逃到現在?”
“再說了,你們憑什麼管老子?”
白羽掃了一眼忍不住想要幫幾個受傷的孩子包紮一下的女教師,盯着黃臉中年人道:“因爲我們是警察!”
“切,警察了不起了?還不是一個鼻子倆眼睛的普通人?大家都是人,憑啥要讓你們管着?”黃臉中年男人冷不丁踢了一腳旁邊的書桌,嚇得伏着身子正準備查看小孩子傷勢的女教師一個哆嗦,捂着嘴尖叫出來。
瞅過來的大眼睛裡全是恐懼,淚水止不住的就流了出來。
白羽心中一緊,右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槍。
“嘿嘿!”黃臉中年人一聲怪笑,衝女教師擠了擠眼,“去吧!俺家孩兒雖然被前妻帶走了,可看到娃子們哭,也是挺心疼的。”
看着殺人犯臉上露出和善的笑臉,女教師沒有反應過來,愣住了。
“哎呀,快去!你這小妮子咋恁不識相呢?俺跟你們又沒仇!”黃臉中年人一臉嫌棄地擺了擺手,催促着女教師幫助小孩子處理傷口,對自己的處境好像全然不在意。
白羽鬆了口氣,一邊琢磨着狄藍等人什麼時候能到,一邊試探着說道:“看你還有一些良知,知道小孩子是無辜的。”
“既然如此,咱們換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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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覺得自己的本事挺大嗎?這犄角旮旯的,能施展的開嗎?”
黃臉中年人拿眼睛斜着白羽,忽然呲着牙笑了起來,“你這小夥子人是不錯,知道開槍不一定能打中俺,敢空着手跟老子對峙,而且還一直替這些小崽子們說話。”
“但是,就是腦袋糊塗了點兒!”
“我的事兒,也是你能惹的嗎?”
白羽皺着眉頭,呵斥道:“我們是警察,抓捕罪犯是法律賦予的權力和義務,什麼敢惹不敢惹,我看你的腦子纔有問題!”
“啥法律不法律的,不用給那些當權者唱高調!”聽着外面的警鈴聲,黃臉中年人掏出一根菸,慢悠悠的點上,抽了一大口,緩緩的吐出來,眯着眼睛道:“國家是咋來的?還不是憑藉刀和槍拼出來的?”
“你們爲什麼能管着老百姓?因爲拳頭大唄!”
“一切都是暴力!要是你一拳就能打爆警察和軍隊,犯不犯法還不是自個兒說了算?”
白羽聽着對方的歪理邪說,目光一下子變得冰冷,“你這是嚴重的反社會傾向!真以爲有點兒本事就能爲所欲爲?國家和法律的存在,就是爲了保護人民,對抗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暴徒的!”
“噫,真是個蠢娃子!”黃臉中年人一臉嫌棄的搖了搖頭,彈掉手中的菸屁股,身形突然動了。
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聽到一聲清脆的骨折聲傳來。
一衆孩童不覺瞪大了眼睛,奇怪面前好看的小哥哥爲什麼一條腿向後彎折了……
女教師撫着一個孩子的臉頰,瞅着跪倒在地板上,面容痛苦到扭曲的年輕警察,驚恐的尖叫起來。
黃臉中年人竟然毫無徵兆的一腳踹斷了白羽的右腿,導致他的整個膝蓋都凹陷下去,小腿不正常的彎曲在地上,殷紅的鮮血瞬間浸溼了衣物,流淌出來。
經過短暫的麻木,令人昏厥的劇痛傳來,白羽只覺眼前一黑,低頭查看時,臉上的汗水止不住的滾落下來,臉色無比蒼白。
靠着強大的意志力纔沒讓自己慘叫出來,只是緊咬的牙縫裡仍舊擠出一陣極端痛苦的悶哼。
驚駭和憤怒的驅使下,白羽猛然拔出手槍,顫抖的指向一臉怪笑黃臉中年男人,努力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能扣動扳機。
“嘖,還真是個爺們兒!這種情況下竟然還在顧忌旁邊的小崽子,不知道該說你是善良還是愚蠢!”黃臉中年人嘆了口氣,輕笑道:“怎麼樣?說了一大頓屁話,最終還不是跪在老子面前?”
“記住,拳頭大才是硬道理!什麼法律不法律的,都是狗屁!”
“當初老子得了職業病,眼看着就得死,跪在那些有錢有勢的傢伙面前,卻連一個好臉色都沒能得到;可等到老子晚上找上門,要擰斷他們脖子的時候,反而一個個聲淚俱下,恨不得叫爹!從那時候起,我就明白了……”
補習班教室,本該是傳遞文明之火的地方,而今卻迎來了惡魔的低語。
女教師簇擁着一羣八九歲的孩子,驚恐的縮在角落裡,嚇得哭都不敢哭了。
白羽腦袋昏沉,被痛苦折磨得幾乎失去意識。
正在這時,掉落的對講機裡忽然傳出狄藍的聲音,“白羽,我們已經到了,情況怎麼樣?”
略顯嘈雜的聲音迴盪在教室裡,黃臉中年人一陣奸笑,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陰冷,伸出手掌,狠狠拽向白羽的頭髮。
那股濃重的邪惡,分明是要置他於死地!
然而,一縷清風吹過,黃臉中年人神色一變,陡然向後退去,踉蹌好幾步,才揉着自己的右手,詫異的看向那個出現在教室裡的人影。
洛塵揹着一隻手站在神情恍惚的白羽身邊,俯身撿起地上的對講機,沉聲道:“叫一輛救護車!”
“包圍整棟樓。”
“剩下的,交給我!”
對講機裡沉默了一會兒,狄藍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白羽受傷了?什麼叫剩下的交給你?別逞能!”
看着面前儼然一副農民工模樣的中年人反應過來,揉着手掌陰笑着靠向自己,洛塵放下對講機,臉色平靜。
暗地裡卻雙肩微沉,腰部輕輕塌了下去。
‘拳頭大是吧?那我今天就錘爆你的狗頭!’
經過剛纔的試探,洛塵已經明白,眼前的傢伙乃是平生僅見的勁敵,那恐怖的力量絕非正常人所有!
但是,這並不妨礙心中升騰的殺意和怒火,特別是在見到白羽的慘相之後。
“喲呵,練家子?”黃臉中年人眨着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洛塵,忽然擺出一個鬆鬆垮垮的架勢,比劃了幾下,“你別說,在老家的時候俺也練過幾天把式,咱們還是同道中人哩!”
聽起來是在套近乎,只是臉上的神情卻帶着濃濃的嘲弄。
洛塵負着手,並沒有說話。
正在這時,外面響起沉重的腳步聲,大量的人員開始集結。
少頃,就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看着面前氣息沉穩,毫不理會自己的年輕人,黃臉漢子有恃無恐的揉了揉鼻子,呲牙笑了笑。
樓梯上腳步聲響起,狄藍、張凱華等人衝了上來。
“艹,小羽子!”張凱華瞅見昏迷不醒,右腿不正常扭曲的同伴,怒罵一句,憤然舉起手槍,“老子斃了你!”
黃臉漢子迎着槍口,衝他笑了笑,眼睛裡閃着詭異的光。
後面的人齊齊舉起手中的槍械,恨不得立刻擊斃這個折磨了自己兩個多月的嫌犯。
“冷靜,這裡還有孩子!”狄藍陰沉着臉,喊了一句,然後警惕的望向黃臉漢子,“束手就擒!”
“但凡有一點兒劫持人質的舉動,你馬上就會被打成篩子!”
“孩子們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不要試圖觸碰他們!”
氣氛有些壓抑,雙方默默的對峙着。
黃臉中年人卻忽然怪笑起來,翻了一下渾濁的眼睛道:“我之所以現在還沒被打成篩子,只是因爲你們沒有把握擊中我,別扯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哦,你可以試試!”狄藍俏臉冰寒,晃了晃手中碩大的槍口。
“試試就試試!”黃臉漢子一呲牙,突然向那扇破碎的窗戶衝去,身形宛如一張奇怪的紙人,在陽臺上一蕩,便翻滾着向樓頂飄去。
如此詭異的一幕不僅驚呆了屋內的衆人,甚至連守在外面的武警也沒有反應過來,在接到開槍命令的時候,黃臉漢子已經到了屋頂。
並且,還回頭露出自己標誌性的笑臉,宛如黑夜中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