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門被粗暴地推開,面色發白的李千殤狼狽的快步走到了門口,有些無力地倚着門框,他的右手緊緊地捂着左臂的上端,左手無力地垂下,整條手臂微微有些發青,不時有淡黑色的鮮血從指縫溢出,將有些殘破的上衣染得暗紅。
順着他與門框的空處,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三個黑衣人,躺在牀周圍不斷擴大的血泊之中,一動不動。
李千殤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地咬了下舌尖迫使自己保持清醒,拖着麻木的身軀,踉蹌着朝着隔壁走去。
咚咚咚...
李千殤不斷的拍打着門板。
“別敲了!聽見了!”莫泣不滿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得到了迴應,李千殤便停住了拍打,繼續朝着下一間屋子的門前走去。
開門聲從身後傳來。
身着白色傳統睡衣的某蘿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卻是發現門口並沒有人,不由得更加惱怒,於是衝出門去,非要將擾她清夢的混蛋找出來不可。
罪魁禍首的背影映入眼簾,而李千殤聽到身後的動靜,也是緩緩地轉過身來。
“喂,死鹹魚,你是不是早上起來沒吃藥,神經...”憤怒的小臉瞬間被震驚與擔憂充滿。
“你...你的手...你受傷了...這是...怎麼...”
“快...跑...有人要...”李千殤發紫的嘴脣掙扎着蠕動起來,但還沒等把話說完,就全身一軟,栽倒在了地上。
“千殤...千殤...”蘿莉的驚呼夾雜着急促的腳步聲在某人的耳畔響起,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而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
舔...舔...
“嗯...”某人隱約感覺到有某種表面粗糙而本質柔軟的溼漉漉的東西在自己的臉上一次又一次劃過。
意識漸漸復甦,五感又重現回到身體。
舔...舔...
李千殤的眼皮蠕動了幾下,緩緩的張開,一片淡粉色散發着亮光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這是...哪啊?”某人低聲喃喃道。
“咩...咩...”奇怪的感覺消失,熟悉的聲音在李千殤耳畔響起。
“這個聲音是...哇...”還不等某人說完,一顆碩大的尼瑪突兀的出現在了李千殤的視野中,頭頂上象徵着地位與力量的呆毛焦急的搖擺着。
“駿王,你要嚇死我啊!”李千殤瞪了這二貨一眼。
“咩...咩...”駿王尼瑪淚縱橫,一下子撲在了李千殤的身上。
“啊...”某人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尼瑪王將腦袋在某人的臉上摩擦了幾下,而後擡起頭來,伸出舌頭在李千殤的臉上舔來舔去。
“喂喂喂,什麼情況啊?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咩...咩...”駿王更加賣力地舔了起來。
李千殤沒有說話,只是將已經完好如初的左臂擡起,將手搭在尼瑪王的腦袋上,輕輕地揉搓了起來,期間不時的掠過那根呆毛,然而,不管怎樣揉搓,那呆毛仍舊屹立不倒。
“不愧是尼瑪族中的王者。”某人見狀對這一點更加深信不疑。
......
午後,是一天之中人最爲睏乏的時段,然而,即便如此,主街的熱鬧程度依舊不減分毫,擁擠的人潮擠滿整個街道,兩側小店的生意也是格外紅火,就在街中心的一間勉強還算是安靜的茶館內,有五個身披灰色斗篷頭的怪人,圍坐在一張桌上,全都緊皺着眉頭,一聲不吭。
徐行川面色陰沉的摩挲着佈滿鬍渣的下巴,像是在思考這些什麼。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的變化這麼大,他們...應該認不出我吧...”
“咱們爲什麼偏要往人多的地方跑啊?往城外跑不行嗎?”呆萌少女出言將某團長的思考打斷。
“我也想問,從氣息上判斷,對方的人數又不多,實力也不強,將他們引導荒郊野外悄無聲息的做掉多省事啊。”莫泣憤恨的說着,像是恨不得將那幫偷襲李千殤的人碎屍萬段。
四女的目光齊刷刷的聚集在了某團長的身上。
“這裡人多,他們絕對不敢在這裡動手,還有,他們至少有五十個人哎,這叫不多?”
“當然不多啦,又沒有上萬。”某蘿莉理所當然地說道,其餘三女也是紛紛點點頭表示贊同。
徐行川想看怪物一樣看着衆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可是他們連千殤都...”徐行川話還未說完,就被莫泣打斷。
“誒誒,等一下,駿王在呼喚我,應該是...”莫泣的俏臉上溢出喜色,一邊說着,一邊觀望了一下四周,見無人注意,趕忙伸手凌空一劃,一道淡粉色的光門一閃而逝,某條鹹魚出現在了衆人身邊。
“沒事了嗎?”四女異口同聲的關切道。
“嗯,已經完全好了。”李千殤笑了笑,將完好如初的白嫩左臂舉起來給衆人展示了一下。
儘管如此,衆女仍舊是有些擔心,無視李千殤的抵抗,將他團團的圍起,左捏右捏,上上下下的仔細檢查了一遍之後,才終於是放下心來,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你剛纔要說什麼?”不悔示意出於呆滯狀態的某團長繼續說。
“沒...沒事了...”
......
接着,李千殤向衆人詳盡的敘述了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
“我覺得那幫人來偷襲我,應該是和咱們幹掉的那個B級冒險團有關,我記得團長有說過,他們背後,有一個龐大的勢力...”李千殤說着,將目光緩緩地移向徐行川。
“唉...”徐行川莫名的長嘆了一聲。
“他們背後的勢力,是足以和整個冒險者聯盟分庭抗禮的龐大家族,徐家...”話音剛落,衆人的目光在一次聚焦在了某團長的身上。
“喂喂,你們別這樣看着我啊,全天下姓徐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都是徐家的啊?我雖然也姓徐,但我跟這個家族真是沒有半點兒關係。”徐行川慌忙辯解道。
“我們又沒說你是,你繼續說。”李千殤莞爾一笑,像是完全不把這最大的家族放在眼裡。
某團長聞言終於是暗暗地鬆了口氣,稍稍的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
“今天早上我在路過你房間門口的時候,匆匆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從他們的服飾上判斷,應該是徐家的邪鴉衛。”
“等一下,團長,你說錯了,那個房間,不是孫子的房間哦。”呆萌少女插言道。
“你說什麼?”徐行川驚疑道。
“那個房間是你的哦,應該是昨天晚上孫子沒有留意,將你們兩個人的房間搞混了。”
“怎麼...可能...”徐行川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神情恍惚的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喂喂,團長,你怎麼了?”衆人發覺徐行川的樣子有些怪異,不免的擔心起來。
“...他們本來要襲擊的人是...不可能...明明都這麼多年了...不可能...不可能...”徐行川癡呆的、機械式的搖着頭。
“團長你...”李千殤站起來晃了晃徐行川的肩膀。
幾人說着,卻並沒有發現,四周的喧鬧聲,突然之間沉寂了下來去,景物,也在悄然的發生着變化。
“團長!團長!”李千殤在徐行川的耳邊大聲的喊着,雙手更加用力的晃動了起來。
徐行川有些茫然的擡起頭,呆滯的雙眼對上了李千殤那焦急的眸子。
徐行川的嘴脣蠕動了幾下,像是要說些什麼,卻突然之間,化作了一大羣烏鴉,四散飛去。
“這是...什麼情況...”李千殤仍舊保持的抓握的姿勢,不可置信的看着雙手之間的虛空。
“不悔,莫泣,你們...”李千殤轉身想要向衆人求助,然而,一回頭,卻看見了更可怕的一幕。
自己的身後,桌子的周圍,除了幾張凳子,空無一物。
此刻,李千殤才總算是注意到了四周的寂靜,茫然的擡頭,整個茶館內,已經是空無一人。
四壁的空間,開始緩緩的扭動,變得虛幻,變得模糊...
......
“報告大人,任務已經完成了。”身處陽光之下的黑衣男子,半跪在黑暗之前,雙手將一根看上去極爲普通的藍色水晶項鍊恭敬地奉上。
“嗯,不錯,這個東西不用再還給我了,你留着用吧,雖然它用過一次之後會威力大減,但也不失爲一件寶物,算是這次任務的獎勵。”中性的聲音依舊是古井無波。
黑衣男子聞言一喜,趕忙是將那項鍊收入懷中。
“謝家主賞賜。”
“把那個人送進來,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是。”
言罷,那黑衣男子便消失在了空氣中,再出現時,手中多了一個被五花大綁頭矇頭罩的男子。
“屬下告退。”黑衣男子抱拳稟告了一聲,又消失在了房中。
踏踏踏...
一個道高挑纖細的身影,緩緩地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披肩的黑髮,隨着她邁步的節奏,在陽光下搖曳。
那身影停在了徐行川的身前,蹲下,伸出有些蒼白的青蔥玉手,將徐行川的頭罩扯下。
“好久不見吶,徐行川哥哥。”與年齡完全不相配的稚嫩童聲從少女那沒有多少血色的脣中傳出。
“唉...”徐行川望着那張熟悉的,絕美而蒼白的嬌顏,長嘆一聲。
“是啊...的確是好久不見呢...徐家家主,徐菡,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