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潔道:“我前段時間聽說他得了嚴重的抑鬱症,他請假很久了,我找你們班主任商量過,計劃着抽空一起到耗子家看看,崔老師說他管不了太多,我一忙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阿曹怒道:“別指望崔大炮,他他媽怎麼可能爲學生的病情操心?你看他那一副德行,有一點兒師德嗎?藉助班規吃學生的生活費!”
我心裡莫名的火大,他做老師的目的簡單而純粹,無非就是爲了混口飯吃,把課講完就不錯了,每次上完課就立刻走人,一個班的人全掛了也跟他沒關係。
文祥哥道:“不說崔大炮了,耗子辦後事咱們得過去一趟,送他最後一程。”
蘇潔道:“他走了,他的父母該怎麼辦?”
師兄道:“是啊,作爲家裡的一根獨苗,他父母命苦啊。”
文祥哥道:“當初大家怎麼勸他都沒用,他固執的很。”
阿曹道:“哎,他不搬出去住也許不會出這事兒。”
他這一說我更難過了,哽咽道:“我的錯,他讓我陪他出去住,讓房東特意在屋裡擺了一張牀,我不該住幾天就搬走的。”
蘇潔看着我,爲我擦乾眼淚,對我說道:“我知道了,不要再說了,你需要靜一靜,這事兒不怪你,你沒必要自責,是他自己的選擇。”
阿曹說:“老師說得對,他搬出去這事兒大家一開始是集體反對的,他非要走,我們有什麼辦法啊!你不想出去住,他一天到晚神神叨叨地念叨着孫文誰能受得了?你不必自責,他的死跟你沒有一點兒關係,你能幫的都幫了。”
文祥哥拍拍我的肩膀,道:“阿曹說的是,楓子,你沒必要自責,這事兒跟你無關,大家都盡力了,你看你還常跑出去看望他。”
蘇潔雙手捧住我的臉,心疼地看着我,像哄孩子般說道:“小楓,大家說的對,你不該自責,記住大家對你說的話,不必對耗子的離世自責。”
我心裡好受多了,對蘇潔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大家。”
“大家把路讓一下吧,謝謝!”一個紳士風範十足的男人在我們背後很有禮貌地喊道。
蘇潔放開我的臉,對那人說道:“不好意思,我這就挪車。”
那人道:“蘇潔是你?”
蘇潔又看了一眼那人,道:“鄭老師,是你?”
那人緩緩走出車門,禮貌地跟我們打招呼,他和蘇潔認識,似乎很熟悉的樣子……
蘇潔讓大家先進班,她放心不下我,擔心我爲耗子的事又要胡思亂想,她最瞭解我了,最後把我帶走了……
與鄭老師互道再見後,蘇潔開車帶我來到一家中餐店面,她指着前面說:“這家店做的菜不錯,你沒吃早飯吧?這個點兒該餓了,我們隨便吃點兒。”
我點頭答應。
她開車繼續向前,尋找停車的地方。
透過車窗,熟悉的建築物映入眼簾,這兒是本座城市最繁華、經濟最繁榮的地帶——市中心商字,我以前和耗子在這兒買了許多地攤貨,衣服、鞋子和盜版光碟。我彷彿看到耗子站在馬路對面的那一家商店門口等着我回來,他手裡提着一兜衣服,我超市買冰棍,朝他大喊,問他買五毛的冰棍還是一塊的?
此刻,已是物是人非,對我而言,半年前一個叫耗子的少年在這兒停留過,此處不會記得他來過,我不知道這份記憶能保留多久,今日再次舊地重遊,當初的朋友已與我陰陽相隔,他在另一個世界的等我嗎?他曾對說過,在所有朋友中傷你最深的非你女朋友莫屬,除非你不愛她……
我是一個有神論,相信世上人鬼神三者並存,說世上無鬼神的人是狂妄自大的,不能證明存在的東西就否定他們存在嗎?這世上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太多了,我堅信人死後是有靈魂,人體已滅,靈魂永在,除非某一日投胎轉世爲人,生命是一個循環的過程。人來自大自然,死後入土爲安重歸大自然,在合適的時機將再次轉世爲人或動物。
我祝願耗子來世投胎繼續做富家子弟,不,耗子今世家境富裕,我希望他下輩子別做短命鬼了,此刻,他不在了,而我還活着,我比他幸運吧?小小年紀的我歷經了青春的滄桑,未來如何還不知道,不過我已知曉人活着很累,經歷世間風雲變幻,人這一生幾十年不好熬,健康還好,如果生病了那就受罪吧。
一個人的出身足以影響他的大半生,寒門再難出貴子,在這個階級固化的時代,寒門幾乎出不了貴子了!所以,出身決定其命運的90%,對於寒門子弟而言,這是一個多麼殘酷的事實!
人的命運是註定的,生、老、病、死、窮富等等在我們出生的那一刻已被上天安排的不可改變,我們是命運的棋子,任由命運無情地擺佈,我們走在上天爲我們私人定製的道路上,所謂改變命運、我的命運我掌握之類的話不過是我們在主觀上盡力而爲而已。這世上很多人過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更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命運拆開是命和運,命由天註定,運氣亦是如此,我們改變不了命運,運氣更是可遇不可求,有人爲夢想奮鬥一生依然過得不如意,活不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又何談改變命運?
人活一世終究離不了希望和夢想,至少幾十年活得有個期待,爲夢想奮鬥的人生是有意義的,無論是否能夠實現夢想。正如我現在從事文學創作,我喜歡青春文學,走在夢想的道路上,堅持着夢想已心滿意足,至少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在乎能有朝一日成爲青春作家,結局不重要,隨它去吧!縱使命運無法改變,我也必全力以赴心中的夢!
我們下車、進店,找了一個靠裡面的位子坐下,蘇潔點了兩份菜,問我道:“我不怎麼餓,兩個菜夠不夠你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