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書鐵券。
又稱免死金牌。
只要不涉及謀反,誅殺皇族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這面金牌很管用。
譬如滑州大水,即便是歸結於人禍,一旦擁有了這種金牌,便能脫身事外。
李鴻儒只是想想太子的麻煩,便想在唐皇這兒討要一份丹書鐵券。
丹書鐵券不是法寶,但在某些時候又勝過於法寶。
太子對他不錯,李鴻儒多少還是想盡自己一些力。
若是力不能及,他也能靠着這份丹書鐵券脫身於朝廷之外。
相較於找藉口避開太子,又或脫離朝廷遠離是非,李鴻儒覺得丹書鐵券更爲合適一些。
畢竟他還有家人,也有一些人際關係,一時難以扯斷。
“你是不是還在想着賣《落日弓》的箭術?”
唐皇尋思一番,覺得李鴻儒也沒犯什麼大罪。
相反,這小夥還貢獻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讓他多了一些底氣。
這讓唐皇沉悶感沒那麼強,壓力也減輕了不少。
唐皇尋思了一番,只覺自己難於找到李鴻儒需要丹書鐵券的理由。
除非是將剛謄寫的《落日弓》傳出去,那才需要用丹書鐵券來免罪。
“不賣不賣,您若是需要就收回去!”
見得唐皇拒絕,李鴻儒手指一掐。
紫色的南明丁火中,這冊不合格的手抄本秘籍直接化成了灰燼。
李鴻儒覺得自己的行動已經夠表明心意了。
他這番小心態讓唐皇嘖嘖稱奇。
再怎麼說也是一冊頂尖的秘籍,李鴻儒這是說燒就燒,這小夥的心思還真坦蕩。
“你是怎麼得知這丹書鐵券的?”
“長孫大人說的啊,說什麼都沒有命珍貴”李鴻儒道:“他說看我模樣就很不老實,要份丹書鐵券可能活得長一些。”
“……”
什麼樣的上司,就可能帶出什麼樣的麾下。
唐皇沒法吐槽長孫無忌。
但長孫無忌與李鴻儒接觸諸多,可能發覺自己這個手下膽子確實比較大,很容易闖禍。
唐皇只是想想李鴻儒折騰來的萬壽茶,又有梵文賬目冊,還跑到吐渾人聖山中瞎搗鼓。
這傢伙確實要一些保命之物。
法寶能保命,一些朝廷規則之物也能防身。
丹書鐵券就是朝廷規則下的獎賞之物。
但丹書鐵券是立下鐵血汗馬功勞的大將才可能獲取之物,拿來做謝媒之禮似乎又顯得過重了一些。
能免於死亡,那是因爲會在將來支付一定的代價。
看似一面沒什麼法力效果的鐵券,但這也是透支未來的一份鐵券,需要耗費將來。
手持丹書鐵券,李鴻儒大庭廣衆下隨手殺十個八個人都不是事,這面鐵券就能直接減免掉罪行。
朝廷在下放丹書鐵券時,不乏各種考慮。
這些丹書鐵券更多是發給一些功勞高,但又不注重生活細節的大將。
唐皇看了李鴻儒數秒,只覺自己腦袋難以跟上現在年輕人的想法。
年紀輕輕就想着撈免罪金牌,這是尋思着想犯法呢。
“換一道換一道,你戰功不多,這要求不好辦”唐皇搖頭道。
“我現在就這麼一點點要求了!”
“你這一點點要求可是很高的。”
朝廷的規矩不能瞎來,即便唐皇也需要恪守規矩,而不是隨意瞎動,超出正常賞罰的範圍。
“太可惜了!”
唐皇說上兩句,頓時讓李鴻儒惋惜。
“若你能立些大型軍功,倒也不是不能給你發一面丹書鐵券”唐皇笑道。
李鴻儒手持龍珠,必然要用到針對吐渾國的征戰中。
他提前吐了獎賞,也讓這小夥心態能穩定一些。
“那我這是要用命換命?”
李鴻儒瞪大眼睛,一顆腦袋中不斷計算。
他只覺這種交易很不划算。
很多人軍功沒立下來,腦袋就沒了。
如他這樣的,真要陪着李道宗等人瞎衝,李鴻儒覺得自己腦袋也很可能直接沒。
“軍中大將誰不是幹掉腦袋的事情”唐皇笑道:“若不想自己掉腦袋,便只有讓別人掉腦袋。”
他說話時面容有些肅殺,似乎有意指,讓李鴻儒頓時打了個激靈。
“我肯定讓別人掉腦袋!”
李鴻儒嘟囔一聲,又在那說自己實力不濟,被李道宗等人推着上戰場衝鋒就是死翹翹,完全沒法跟那些人跑。
“我到時給你找個穩重可靠的將軍帶一帶,讓你撈些功勞”唐皇保證道。
“您一定不能將我丟到薛萬鈞總管和李道宗尚書麾下。”
手持着龍珠,即便李鴻儒想躲,一些事也躲不掉。
若是大唐再次對吐渾國起征伐,他必然會被委派到軍中進行協助。
“放心放心”唐皇安慰道。
丹書鐵券沒戲,但作爲太子媒妁之言的喜賞,唐皇另賞了一趟入藏書秘閣觀看的資格,免得李鴻儒瞎折騰。
作爲紅娘之禮,也不乏迴應李家紫服一套,錦衣十套,又有上等布帛十匹,粟、米、麥各十鬥,馬車一駕,出色的僕役四人,黃金五百兩,銅錢百貫。
這份紅娘之禮誠意十足。
饒客氏和李保國這數年做慣了紅娘,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額的喜錢。
中小世家與皇家的氣派確實沒法比。
雖說給太子做媒耗費的時間頗長,但回報過於豐厚,讓兩夫妻只覺腦袋嗡嗡嗡響,天空都變成了彩色。
“你在西番哈蜜國見識過婆羅門徒行事,若還有見識到這種教派的大事,也務必要上傳上報!”
待得李家衆人和蘇亶等人出宮時,唐皇也低聲叮囑着李鴻儒。
他也沒弄明白李鴻儒爲何經常往國外跑,但這小夥在外國的信息確實比他還靈通。
李鴻儒沒覺得有多重要,感覺只是涉及相關的一些事情,對他並非如此。
譬如李鴻儒給太子的梵文冊,這便涉及到吐渾國權貴和天竺婆羅門教派的資金動向,也讓朝臣分辨了一些內容,更爲清楚辨析着吐渾國境內的情況。
“您放心,我肯定什麼都……說來我去年也見識過婆羅門教派和佛教幹架了,這要不要上報!”
唐皇提醒時,李鴻儒也記起了一樁事。
楊素提及這種教派之事與國度之爭不掛鉤,沒什麼鳥用,李鴻儒也就沒當一回事。
待得唐皇問起,他才提及去年七月十五發生的一樁事。
這讓唐皇連聲催促詢問。
“大日如來和大梵天主撕破面皮到這種程度了?”唐皇驚道。
雖然是吐蕃國的端美三菩提持着佛骨前來,但婆羅門教派和佛教元神顯法交惡做不得假。
這兩個教派都難於殺入對方秘境,但雙方又不斷在外扼制着對方的發展。
唐皇只覺眼前一亮。
“原來你並非我想象中那麼坦然!”
天竺上國之地,兩大教派的天仙界秘境爭鋒,雙方教義不同,實力不同,不乏伴隨各類爭鬥。
這破除了唐皇此前的印象。
仙庭平靜得太久了。
在大唐上空的那片天地中,仙庭與大唐沒區別,處於大一統中,甚至延續了上千年。
這讓唐皇以爲在靈山秘境之中,諸多佛陀並無區別,固守着那片大型秘境。
但對方依舊與婆羅門交惡,這便能做些文章了。
“無怪你們對大唐有想法,又不敢脫離秘境前來大唐”唐皇低聲喃喃道:“原以爲你們是與仙庭交惡不敢前來,原來是被婆羅門扯住了腿,壓根離開不得靈山。”
若僅僅只是征伐吐渾國王庭,並不會涉及仙神佛。
但要針對到毗那夜迦佛,破對方的天仙界秘境立威,又去求助萬壽山,便少不得要費一番心思。
這是在征伐吐渾國的基礎做出了更進一步的行動。
若李鴻儒提供的信息若是真實,將來行動時會輕鬆許多。
“段志玄這蠢貨誤我!”
想到打了勝仗又犯糊塗班師回朝的段志玄,唐皇只覺喪失了大好機會。
若是時間充足,他與帝后何須如此催促太子成婚。
“若朕當初沒斬那條孽龍,能耐下心思等待十年,邁入元神九品再行事,或許一切就不會如此了!”
眼見李鴻儒身影遠遠出了皇宮。
唐皇擡起手,看着自己手腕上三條呈現黑色的經脈。
靠着氣運輔助提升的九品終究與自身具備力量有着一定的區別。
在面臨一些詭異時,元神九品者很可能避免,但他當時的水準無法避免。
但要入元神九品,那又何嘗簡單。
長孫無忌在四十二歲時才入元神九品,這也是頂級天資不凡者入元神九品的年齡。
但更多的是很多天資不凡者難於邁入這層境界。
而修武魄者尤爲注重身體條件,越衰老便越難突破。
他等不得那麼久,自身實力不濟之下生了橫禍,這種橫禍甚至蔓延到了其他人。
“不斷的削弱和拉扯,耗費了我光陰,斷了我這數年邁入九品武魄的可能。”
“你究竟是誰,能借涇河龍王這個媒介出手咒我等如此之久!”
在這場拉鋸戰中,存在着此消彼長。
一旦他顯弱,體內的詭異就會呈現上升,將他不斷削弱。
追殺大隋文帝讓他有了一次損傷,也造成了對方侵佔進入上風階段。
但唐皇並不後悔追殺大隋文帝。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不想看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對方直接插入,造成徹底無法翻身。
再選擇一次,他也會不顧身體損傷去擊殺大隋文帝。
但這種選擇讓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他難以拉滿巨闕天弓,帝后則已經完全放棄了使喚武力。
甚至於帝后此時已經迴歸尋常,只盼太子成婚,能在活命之年早日看到未來的孫子。
“你們應該付出代價,你們也需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