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沒有答應到,因爲他一說話,晴就肯定馬上會知道是他的聲音,她對他太熟悉了。
“辰醫生?是你嗎?我是藝的妹妹,我哥哥昨天晚上開始突然得了不知名的病,現在生命垂危,他給我這個電話,說你會治療這種疾病。請你救救我哥哥吧!”晴急切地說着,最後還在等待振的迴應中哭了起來。
“啪!”振整個人像泄了氣一樣蓋上了電話,然後蹲在了地上,冰冷的雙手掩住臉,輕輕的哭泣聲傳播到屋裡的每個角落。我嘆了嘆氣,卻只能在旁邊看着他。
“叮叮叮……”那晚電話鈴聲一直響着,但是振沒有再接,也沒有拔掉電話線,他想聽到那鈴聲,至少這樣,他能感到晴的存在,他知道從前的他一定在晴身邊安慰着,只要這樣,那就夠了。
第二天早上起,振依然如昨天那樣,整個大白天地都在冰冷的浴缸那裡度過,就像苦行僧那樣。臉上除了通紅外,就沒有了任何的情緒,整個人就像大佛那樣。我則在他的旁邊忠誠地守候。
到了黃昏,他迅速地從浴缸裡起來,按部就班那樣準備着各種東西,如大量的衣服,被子,帳篷等等,通通塞進了他的車裡,看樣子他是想出遠門了。他飛快地煮飯用餐,在傍晚的時候就開動了車,往南邊開去。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看了看振身上的衣服,保暖內衣、毛衣、羽絨、棉襖統統穿在了身上,雖然現在冒了點汗,但我知道他很快就會感到寒冷。
一路上振都很精神,因爲他已經睡了一天了。昨天晚上他收到了藝的e-mail,然後熬了個通宵,計劃好了今天的一切,他決定了,去見藝的最後一面。
其實振所在的城市離藝所在的城市跨了一兩個省份,駕車的話,按振的技術,幾個小時就會到了。果不其然,在凌晨5點多的時候,振來到了藝的家裡。
藝並沒有住院,按照他發來的e-mail所告知,他會在家裡一直等待他的到來。
藝家裡的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裡面漆黑的一片。當振想打開大廳的燈的時候,黑暗中卻傳來蒼老的聲音,但可以辨別出他就是藝。
“別開燈!”藝說道。
“藝?”振疑惑地問道。
“對,是我。”藝說道。
“怎麼你的聲音?”
“我的聲音變了很多吧,我的生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不!你已經躲過一劫了,怎麼會死!”振不相信,他要看看藝究竟變得怎麼樣了。
“啪!”振打開了燈,但當他看到藝的時候卻忍不住失聲道:“怎麼!怎麼會這樣!”
眼前的藝坐在輪椅上,雙手臂阻擋着振看上他臉上的視線,但我們還是從他乾枯似的手臂上看到了那受的只剩下一層皮的他,鬆垮的皮膚就像掛在骨頭上,一晃晃的。
“很可怕是吧,這就是命。”藝見我們已經看到他了,也就放下了手臂。我們看到,他的臉上也和手臂那般的乾枯,滿臉的皺紋。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藝!對不起,是我把你弄成這樣子。”振說着,緊緊地握住了藝的雙手。
“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糾正你的錯誤的。”藝仰着頭,低聲說道。
“不!我不會。”振堅定地說道。
“哎,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頑固。不過,終有一天,你會失去你所有的一切,那時候的你就會面對現實。”藝輕聲地說道,顯得有氣無力起來。
“噹噹噹……”藝家裡的古董鐘響了六下。
藝突然失去了支撐撲倒在振的身上。
振好像意識到了什麼,雙眼的淚漸漸落下,滴在了藝安詳睡去般的臉上。整個場面的詭異在於一個老人依靠在一個穿着重重衣服的怪人身上,而且,還有那座響過後停止轉動的古董鍾。
振的記憶中,原來的世界,藝死的時間正是這個時間!
雖然不知道晴去哪裡了,但是振還是認爲儘快的離開這裡是最好的選擇。
上車,開動,振在冰涼的清晨時分,在車上脫掉了所有穿着的衣服。太陽升起,又是到了火熱到來得時分了。面對這種情況,藝也和在e-mail上提到過。這就是改變歷史後的人的一種詭異的變化,原因他是這樣說的:你已經拋棄了原來的軌跡,這軌跡已經不屬於你了。這世界與你不相容,必定要煎熬你,把你逼走。
振依然在酷熱中戴上了面罩,一種打心裡的倔強讓他不服輸,只要她幸福,只要她幸福!他心裡默默地想着。當他準備開車的時候,他才發覺到一輛保時捷已經停靠在藝的門口,下來的是一個小夥子,高高帥帥的。他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下來的是晴,竟然是晴!
振心中的震驚已經讓他忽視了身體的高溫,呆愣地看着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晴和那小夥子攜手走進了藝的屋裡,緊接着是晴的一聲尖叫,晴打開門後暈倒在了門前,那小夥子捂住了她得雙眼,在耳邊安慰着。
振已經不想在看下去了,雖然心中充滿了疑問,雖然他很想去問個清楚晴,那帥小夥子是誰。爲什麼不是從前的他在一旁安慰!但是他還是忍痛離開了。車速開得飛快,而振雙眼開始越來越模糊。
“停下吧。”我一直沒有出聲的我說道。
振聽罷,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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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車則減速地撞向路邊的路燈杆……
呼救卻沒有人理會,等待,只能在着急中燃燒,無助似乎是永恆的存在,最後,我只能在副駕駛座上呆坐着,這算是一種守候吧。振滿臉的通紅,汗水不斷地滲出,結成汗滴,然後劃落下。
還好有十字路口的交通監控,五分鐘後,救護車到了。振身體的滾燙程度讓救護人員都感到驚訝,但很快她們鎮定下來,有條理地把振放上擔架臺上了車。
“嗯,好冷。”振睜開了眼睛,眼前是漆黑的一片,漸漸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裡,接着看到了我坐牀邊的地上,冷得顫聲問道:“我……怎麼在這裡。”
“還好說,撞車了。”
“對,我……都冷糊塗了。咦?你怎麼坐在地上?”振這時候才發覺到我坐在了地面上。
“要不然呢?我做哪?”我問道。
“怎麼不拿張靠凳來坐?”
“我碰不了。”
振恍然大悟,這纔想起我是一隻鬼魂。接着,他好像又回想起什麼,深深地嘆了一聲,然後又苦惱着皺着眉頭,即便冷得直哆嗦,卻也沒有拿牀尾的被子蓋上。
“怎麼了?”我問道。
“沒有。”振答應道,然後自顧自地閉上眼睛。
振很快就出院了,因爲他傷的其實並不是太重,在我看來,那就是頭擦破了一點而已,真是不得不讚一下那輛車上的氣囊裝置。
振出院的第一件事卻是趕回了自己原來的家。
我們在附近的草叢中潛伏起來。
“怎麼回事?我們在這裡幹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以前的我和晴發生什麼事情了,晴身邊怎麼會出現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那就應該找晴問清楚纔對,你怎麼來這裡。”
“我想知道這時候的我知不知道這件事,假如像以前一樣的話,那就……”振沒有說下去,臉上顯示出一絲的痛苦。
“假如一切都沒有改變的話,那就知道晴原來是有男朋友的是吧。而且還一直隱瞞着你……”
“別說了!”振打斷道。
我再也沒說什麼,靜靜地和振等待着那從前的振的出現。
一輛86出現了在遠處,我聽到振深深呼吸了一口氣。86緩緩地駛來,停在了振家門口,從前的振下來了,他穿着黑色的禮服,看來是去參加藝的喪禮回來,他隨手關上了門。我隱約看到86的副駕駛座上有一個人,果不其然,從前的振走到了副駕駛座的車門旁,彬彬有禮地打開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