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我在米雪姐的幫助下又下了一趟樓把該買的東西都買了,還好我媽這屋是陽面的,雖然有點被擋光,但也不是一點都照不過來,湊合的曬了一個小時,然後撈出來把布條掛在窗臺上面的風乾,特意還做了兩條,一條給我媽,一條自用。
我雖然沒有跟那明月聊過月經這方面的事兒,但也不能說啥玩意兒都不懂,怎麼說學校都有生理衛生課,我想着,要是我月經期是七天,那就得在腰上纏七天,三天就纏三天,只不過麻煩點,冬天還好,衣服厚也看不出來,可夏天我的衣服大多都是白色或者是淺色的,我不怎麼穿黑衣服或者是吸光的豔麗色的衣服,總覺得會熱,受不了。
可在腰上纏幾圈紅布條子,再穿個白體恤,這個容易透吧,要是一旦不小心開了再露出來,人家還得合計我有毛病呢吧。
鬧了一會兒心我就破罐子破摔了了,愛誰誰吧,攤上這麼個破命格也只能賴自己不會掐着點出生了!
下午小六還特意給我來了個電話,跟以前一樣貧來貧去的問我想沒想他,說他自己睡一個大炕忽然覺得害怕了。
“四姐你都不知道,我昨晚睡覺做夢翻跟頭,這頓給我翻的啊,從炕這邊翻到那邊,哎呦喂,我就合計自己怎麼幹翻翻不到頭呢,最後,生生的累醒了!你說你在的時候咱倆中間都有書包擋着,我一翻也就撞書包上了,這下好了,可勁骨碌我還不適應了!“
我抿着嘴笑,回頭看了一眼我的小牀,“那你就去找二舅,跟二舅二舅媽一個屋睡。”
“得了吧,我媽忙叨我受不了,雖然你跟我媽的小性格都給我弄出了陰影,讓我深刻的意識到我將來找老婆,絕對不要找兇悍的,就找像仙女兒一樣溫柔可人得,可真要對比起來,你能比我媽強點,至少你不像我媽那麼破馬哎呦!媽,你別掐我,我誇你呢,我跟我四姐誇你是白山村中老年婦女一枝花兒呢!哎呦!疼!”
我笑的忍不住,只聽着話筒裡傳出那明月的聲音,“葆四啊,這上午給你打電話也沒聊完啊,你到底咋樣啊,現在你二舅也沒擱這,你跟舅媽說說滾一邊兒去!你聊什麼聊,回家收拾你要上學的東西去!”
小六還在話筒那邊賴嘰,“我一個禮拜回家一次有什麼好收拾的,你讓我跟我四姐說說話,大城市我都沒去過呢,我想問問!”
“你問個屁!這電話費不是錢啊,你邊兒去,我聊葆四啊,你在聽嗎,你小弟是要廢了,他一天是啥正事兒都沒有啊,你可得有出息啊,咱們家,就靠你了知道不。”
我垂下眼,半晌,還是嗯了一聲,“我知道,我會努力的,就算不靠學習,我也會努力的成爲一個大先生的。”
“舅媽沒有給你壓力的意思啊,就是希望你好好的,將來啊,咱家人臉上也有光是不,不然就靠你小弟啊,我都有上吊的心啊媽!你上什麼吊,你快讓我跟我四姐說一句,快點,我生氣了!”
那明月在那邊生氣的唸叨,“你等會兒!那個,葆四啊,今兒先這樣,回頭等他們都不在了我在給你去電話啊,你小弟太忙叨人了,一天就欠兒啊,給他了,給他了那,給你!煩人勁兒的!”
我沒說話,這種生活氣息濃郁的感覺,大概,以後也只能通過電話去找尋了。
“喂四姐”
小六的聲音忽然壓得很低,我皺皺眉,“你大點聲啊,幹嘛呢。”
“我不想讓我媽聽見,我告訴你,我昨晚做夢了,夢見有個小狐狸跟我說話,說你住的小樓特別的破,一去城裡就會遇到很多麻煩。這是不是真的啊。”
我愣了一下,小狐狸跟他說話,小討厭麼。
“還說什麼了。”
“那小狐狸挺可愛的,就說爲你擔心,一直嘆氣,它說他不能時刻跟着你,還要修煉啥的,讓我對你好點,多關心,說以後我是要幫你的,我去,我就是爲了追他讓它把話說清楚才一直在炕上滾得,這是不是真的啊。”
我還是有些發怔,想了半天得出個結論,可能是小六那天被大仙小兵輪番借身後打通‘任督二脈’了,所以小討厭也都跟他說話了!
“城裡的樓房都是這樣的,我媽住的也不是什麼新樓,你說我現在兩眼一抹黑啥都得新適應能不麻煩麼,反正你記着,以後不管有誰跟你說什麼,你都彆嘴上一禿嚕就跟你爸媽說了,不然他們好擔心了曉得不。”
“我知道,所以我偷摸的跟你說啊,你說那小狐狸怎麼還會說人話呢,是就是我的夢,還是說我也有當先生的潛質了。”
我挑眉,“那你以後要跟我混還能一點都沒有啊,好了,不說了,電話費很貴的,回頭沒事兒了再聊。”
那邊小六又唏噓了兩句這才掛了,我悶悶的坐回牀上,這通電話打完心裡還是舒服不少,一來是感動那明月他們那麼惦記我,讓我感覺自己雖然人走遠了,但心還是被家裡人捂着。
二來是聽到小六說他能聽到小討厭說話,我覺得這對我來講是個好事兒,先生這個行當註定是孤單的,因爲擺弄陰陽,別人聽不到看不到,自然也就理解不了,所以,小六不管能對仙兒能聽到感受到多少,最起碼,我有個身邊人能稍微的替我分擔一些,壓力,也就不會那麼大的那麼沒邊兒了。
沒動地方,一直在屋裡待着,這精神沒的分散就難免胡思亂想,一會兒想姥姥姥爺,一會兒又想二舅那明月小六,最後還想到了陳瞎子和李瞎子,手裡的書也看不下去,半天都翻不了一頁,直到天黑的看不出去,我嚼了一袋方便麪的胃開始不停地抽搐,看來在老家吃飯太準時也不是好事兒!
起身,自己直接走到廚房,看了看那雞我都眼暈,一咬牙,得,不就是燉嗎,誰還沒個第一次啊!
想着我就操刀上了,大刀闊斧的一陣亂砍之後燒水就把雞扔裡面了,齊活!
許是我鬧出的動靜太大,米雪姐探頭探腦的從屋裡走出,看着被我砍劈的菜刀一陣蹙眉,“妹妹,你搞什麼呢。”
“做飯吃啊。”
我說着,還貓腰弄着電飯鍋,“米雪姐,你知道水要放多少嗎,是不是放滿就可以了。”
“啊?!”
她嚇到了,兩步走過來掀開鍋蓋,“天啊,你弄這麼多水喝米湯啊,這一會兒不得都撲出來啊,得,你讓讓,我給你弄吧。”
說着,她直接把電源拔了,把我的水倒了之後給我看了一眼,“看見沒,乾飯,就這些水就夠了,水多會溢出來的。”
我懵懂的看着她,一會兒,又聽見煮雞的鍋蓋咕嘟動了,趕緊上前掀開鍋蓋,拿着醬油就往裡面倒,米雪姐又是一陣驚呼。“你在弄什麼啊,你那叫燉雞啊!煮湯也沒你那麼幹的啊!天哪!來,你靠後,靠後,這麼吃都是沫子得多腥啊!”
一頭大汗啊,我不停的擦着,要不是餓急眼了不想吃方便麪還怕雞壞了我真不想做,這東西也太複雜了!
“葆四,你看着啊,得先爆鍋,然後炒哎,你別躲,沒事兒,油崩不到到你,炒香了,再放水,沒過去就可以了,等要熟的時候再放佐料”
米雪姐倒是很有耐心的再教我,雖然我不太想暴露自己不會做飯,但這個東西,好像瞞不住,尤其是那油一滋拉,我就有點怕,好在米雪姐的動作很嫺熟,背影倒是有那麼幾分像年輕時在家裡做飯的二舅媽,微微的,讓我有了些親近感。
“行了,只要等飯熟了就能一起吃了。”
忙活的差不多了,她回頭看我,隨即就忍不住的發笑,“哎呦喂,你看看你這臉都弄成什麼樣子了。”
我懵懂的對着鏡子一看,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鍋底灰不知道什麼時候抹到臉上了,黑乎乎的像兩撇鬍子,“我在老家,以前都是姥姥和二舅媽做飯的,我不太會”
她理解的點頭,“也難爲你了,你媽這工作忙,以後你慢慢學,我要是在呢,你不懂就問我,別自己瞎鼓搗,起火了事情就大了。”
我點頭,“嗯。”
等香味兒一出來,我就餓得咽口水了,“米雪姐,你跟我一起吃吧,我自己吃不了。”
她有些驚訝,“你真不嫌棄我啊”
“啊?”
我發傻的看着她,“爲什麼嫌棄你啊,你幫我做飯啊,我謝謝你還來不及呢!怎麼。你怕不夠啊,雞腿咱倆一人一個,不搶”
她笑了,“你這妹子,太可愛了,你還是自己吃吧,不過我可以跟你嘮嘮嗑,晚上我一般不吃飯的,怕胖。”
我也沒多讓,主要是餓了,顧不上,關火後把雞盛到小盆裡,然後又盛了一碗米飯就美滋滋的進屋吃上了。
對我來說,難受的事情太多,所以開心就顯得很簡單,一頓可以填空胃腹美食,足以了。
米雪姐扯過一把椅子坐到我對面,看着我狼吞虎眼的樣子一直髮笑,“好吃嗎。”
我含糊的不停點頭,“好吃,太好吃了。”
她忍不住的輕笑出聲,,“一看你就是被家裡人寵出來的,也不會種地吧。”
我搖搖頭,“我家地都包出去了,自己不種,地薄,自己種的話剩不下什麼,所以姥姥說,就給別人種就好了,一年應該有個千把百塊的,不多。”
她有些感慨,“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天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幹活,養家,真羨慕你,還能唸書,有出路,其實你別看你媽媽那個工作不怎麼好聽,可是掙得多,有很多外澇的,而且啊,我聽說,她是殯儀館最有名的美容師,很多死的比較難看的都會找你媽去修補,不過我不敢想,挺嚇人的,但她也都是爲了你啊。“
我沒多說,想起昨晚的那個女人,看來我媽手法好的連下面人都知道自己上門找了,只是,這對我媽來講,不是啥好事兒。
說了好一會兒,她看了一眼我的單人牀又繼續張口,“你就睡那麼。”
“嗯。”
她噝了一聲,“你說你媽掙得也不少,怎麼還這麼困難啊,她的錢都給老家了嗎。”
我想了想,還是點頭,“我姥生病的時候,我媽花了很多錢,她有事不願意跟家人說,但我想,她一定是借外債了。”
米雪姐認同,“我就說麼,你看你媽忙的,一個月也看不到她幾回人影,聽說有時候一晚上能送來好幾個不能看的,很多都排隊等你媽給整理美容呢!”
我吃飽了,看着下去一半的雞肉不好意思的朝着米學姐笑笑,“好吃。”
其實我在家裡根本吃不了這麼多,飯量很少,但今天真是餓懵了。
米學姐笑着看我,“你性格倒是不那麼像你媽,說實話,我樂意跟人聊聊天,一個人住久了就會悶,可你媽沒什麼話,我又不喜歡跟事事兒的女人說話,你知道,都是戴有色眼鏡的,反正,你以後要是想吃什麼,你媽沒在,你不會做就問我,我閒着也是閒着,正好跟你沾點朝氣。”
朝氣?
我咋沒覺得自己有朝氣,起身邊收拾碗筷邊跟她打聽,“那個米雪姐,你知道哪裡能找到兼職嗎,就是學生放假可以做的。”
她有些納悶兒,“你媽不給你零花錢嗎。”
“給,只是,我想自己多掙點。”
她搖頭,“這個我真不清楚,我是不能給你介紹什麼,咱鄰居,知根知底的,要是把你帶壞了我罪過大了。”
我沒言語,她那活我肯定是幹不了的,除非我不想活了,只是,我是真想給自己找個兼職的,看我媽這情形我也不好意思伸手要錢,能賺點,用也方便。
端着碗走到水槽,米雪姐的那些油膩膩的碗倒是沒了,她應該也是見我看到了不好意思下午就先刷了,不然我還真想一起給她刷了,人家幫我做飯,大小都是情分。
米雪姐不知道我心裡所想,只是懶懶的倚在門框上看着我,“葆四啊,我跟你說實話,這大城市,賺錢的機會是多,但錢不是動動嘴就能賺的,有錢的,都是家裡有後臺的,像咱們普通人,難,你跟姐說說,你想找兼職,你會什麼啊。”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我會算命。“
“噗!”
她直接噴笑,“你逗我啊,小孩子家家的還算命呢,你還不如說英語學得好點能給初中或者是小學生做個家教什麼的,不過你還沒念大學,我想人家夠嗆能信得過你。”
嘖,我這小脾氣,我甩幹手上的水一本正經的看着她,:“我沒騙你,九歲,我就拜師父了,將來,我也是要做先生的,只是我現在能耐不大,沒辦法大張旗鼓的出道罷了。”
“喲呵!”
她饒有興致的看着我,“那成,你就給我看看,看看我今兒個生意怎麼樣。”
“行!”
我沒二話。擦乾手直接進屋,從書包裡掏出三枚鋼鏰,然後拿出一個本計算她的姓名筆畫字數,米雪姐看着我做這些一直在發笑,“唉,別整什麼星座什麼的啊,我知道你們小姑娘信那些,我不信。”
沒吭聲,我算出數字後根據總和開始在所代表的方位打卦,一扔,空卦,再打,還是空卦。
直接擡眼看向她,“你名字是假的。”
米雪姐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打不出卦,這種情況只有不再世的人或者是人名不常用的情況下才有,說明,你的名字,既不是乳名,也不是家人所知道的常用名,所以是假的,很假的名字。”
她微微的張嘴,眼神開始變得狐疑,“那,那你試試張豔玲,我這個可是身份證上的名。”
我沒多問,她起個很假的名字,應該是工作需要,這個正常。
重新計算,再打,這下出來了。
拿筆記下,這種的很簡單,佔小時運,隨意起打,“一卦是離,做上。”
再打,“二卦爲兌,做下”
米雪姐被我的樣子喝到了,不敢多言語,很認真的看着我寫的東西,我擡手繼續打,第三卦,“得坎,爲水。”
結果一出,我看着米雪姐搖頭,“你今晚不要出門,休息吧。”
米雪姐懵懵的看着我,“爲什麼啊。”
“離爲火,兌爲金,兩體相剋,離火克兌金,再加上第三卦爲坎,坎爲水,克體的卦都是相剋,有傷殘的意思,所以你今晚最好不要出去工作了。”
米雪姐很認真的拿起我的鋼鏰看了看,“這不就普通的鋼板麼。”
我點頭,“打卦用這個就可以了,你這個是測小運,只要隨意起卦就行了。”
“哦那我是不是得給你包個紅包?”
我搖頭,“不用,這次算我謝謝你幫我做飯,要是你還要我幫忙打卦,那就得包紅包了。”
這個,也是大家常說的一碼是一碼,我覺得要紅包沒什麼的,當先生本來就忌諱很多了,請仙兒你祛邪看大病不能要錢,基本就屬於費大力還白乾活那種的,保不齊還有生命危險,那我靠自己的記憶力這麼打卦憑啥高風亮節啊,我將來喝風啊,這種現實,是我很小就懂得的。
米雪姐直看着我,我不明白她眼神啥意思,沒等我張口,她居然笑了,“有意思,還能這麼算的。”
說着,她直接朝我家門口走去,回頭還看着我眨巴了一下眼睛,“不過我不信,我倒是想休息了,可休息誰給我錢啊!”
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無所謂麼,反正我是結果告訴她了,信不信那就是她的事兒了。
等米雪姐走了,我拿着手機給我媽去了個電話,她還是沒接,可能是真忙吧,只能給她再去條短信,‘媽,要是你半夜回來了廚房有燉好的雞肉,米雪姨幫着做的,你記得吃。’
沒多一會兒,就聽見米雪姐在那屋接電話然後說準備出門,我嘆口氣,果然啊,還是錢最重要啊。
來月經了沒法洗澡,臨睡前也就洗臉刷了個牙,又看了一會兒書,遇見舅老爺書上的符文圖畫時中指不自覺的在空氣中比劃,“這東西,也太難了”
看了好一陣,眼皮漸漸有些發沉,書直接往臉上一扣就睡了過去,直到砰砰砰砸門的聲音響起。我蒙登地挺身坐起,那些東西不會猖狂的都開始砸我家裡屋的門了吧!
“葆四!葆四!!”
是米雪姐的聲音,我心放了放,燈一直沒關,瞅了眼時間,下半夜一點,我的天,這啥情況啊。
打着哈欠下地,一打開門,米雪姐的樣子當時就給我嚇清醒了,“你怎麼了。”
“他媽的,別提了!”
關於米雪姐臉上的烏眼青就甭說了,口紅整個花的嘴邊到處都是,尤其是衣服,破的肩膀都遮不住了,“遇見個變態!還要玩兒雙飛!我說這活我幹不了,給錢我走人,誰知道他還動手,老孃慣他病嗎,打唄!媽的,當小姐不是人啊!!”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就是看她這樣還挺同情的。
米雪姐罵了半天,開始從自己包裡翻找,拿出一張卡直接遞給我,“葆四!姐信你了!啥話也不說了,三千塊!你給我把這十年的算出來!以後我接不接活全聽你的!不夠的話你說,多少錢!”
我看着卡想要,但是沒接,“這個,算不了的,命數變化太大,小運還行,但是各流年以及大運程我沒法給你數據,若想看的好,必須還要摸骨看全相,我還沒到那步呢。不會。”
“不會?!”
米雪姐疼的噝了一聲看着我繼續張口,“你不是九歲就學了嗎。”
我老實的看着她,“是九歲,但我悟性差,吸收的慢”
米雪姐都要哭了,頹喪的把卡往桌子上一扔,幾步坐到我家沙發上,“我這也太背了,你說這樣我得多少天開不了工啊,葆四啊,姐家裡還有大兒子要養啊。”
我真不知道怎麼安慰,我是實話實說的,其實她沒怪我烏鴉嘴就說明她人不錯了,算命先生有個口頭語,叫做好的不靈壞的靈,其實也挺無語的,就是你有時候算的事主這好那好未必應驗,但你一說壞的,唉,他就中了!
陳瞎子在我接到堂子後還特意交代我一句話,叫做算命說好話,走了背後不捱罵,就是告訴我出師後要多講好話,不要啥話都說,不然挨埋怨。
可像米雪姐那種卦象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說好話,這是認識,我就往輕了點她有傷殘,說重了不就是血光之災麼,不過不要命而已。
“米雪姐,我舅老爺就是我師父曾經說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今晚的確是有傷損的,但這種小損傷也是某種程度的擋災的,就是說,人倒黴。但其實不是真的倒黴,也許,是擋下了某種你不爲而之的災禍,壞事,有時未必是壞事的。”
米雪姐也不答話,直接掏出手機撥出電話,“你就說你介紹的客戶是什麼玩意兒啊!有病把他!吃藥玩雙飛!他還把人當人了不!我告訴你啊,以後你能介紹介紹,介紹不了我單幹!哈,抽成你還這麼大口氣啊,沒你誰活不了啊,上家,我上家有的是,你媽的!”
得,看來我這是白說了。
放下電話,米雪姐看着我嘆了口氣,“妹妹,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今晚損失真的大了,你看我這臉,最少一個星期接不了活了,什麼也不說了,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是我,是我自己太認錢了,這下好了,不想休息也不行了,算了,那王八蛋愛找誰找誰吧,我纔不伺候呢,你趕緊睡吧”
說着,她走到門口,轉頭又看向我,“對了,咱倆的事兒你最好別跟你媽說,我猜她肯定不想你跟我走太近,我理解,別回頭你跟你媽說和我怎麼的了你媽還得來找我上課,那我可受不了。”
我沒答話,只是點了一下頭,等她出門,上前再次把門鎖上後只能搖着頭上牀,唉,她這行當,風險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媽媽是第二天上午回來的,進門看着我只說了一句等她睡一覺再領我出門就回自己的小屋了。
我知道她累,眼睛上的黑眼圈都能當墨鏡了,沒打擾她,想着,等她醒了也別多問多說了,她樂意怎麼樣怎麼樣吧,說句難聽的,她四十多年都這麼過來的還能聽誰的,姥姥的話都沒用我怎麼就特殊麼,我的話更沒用!
這一覺她睡到下午四點,醒了後出來精神也好了很多,一邊活動着自己的脖子一邊詢問,“這兩天你沒亂跑吧。”
“沒,就在樓下附近走了走。”
她點頭,拎出包看向我,“先吃飯吧,我一會兒領你坐地鐵去學校那走一圈,明天報道,咱直接座公交,這樣,你來回各熟悉一遍就知道怎麼走了。”
“好。”
我背上書包,跟着她到門口時候她似乎想起什麼,“對了,你沒跟你二舅說我這”
“我都說很好,不讓他們擔心了。”
媽媽滿意的點頭,“這就好,他們住的遠。你說多了容易多想,走吧,去吃飯。”
我記得,十二歲的時候在醫院,媽媽曾抱着我哭,我當時真覺得跟她親近了很多,但無奈的是歲月很無情的又把我們這點親近給折騰沒了,現在我們倆走在一起,基本上是默默無語,吃飯也是安安靜靜,我是不知道聊什麼,她又不喜歡我問她工作,而我,也對殯儀館火葬場那地兒牴觸,所以很自然的就一路無言。
學校還不錯,不至於是高端大氣上檔次吧,但肯定是比我們那縣裡的高中瞅着要氣派一些,也就在門口看了看就回去了,這一趟存粹是爲了給我認路的,地鐵去地鐵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媽媽覺得太尷尬了,回家上樓的時候小聲的張口,“還習慣嗎。”
“嗯。”
“有需要就跟我提。”
“好。”
進了家門直接回屋,我拿過做好紅布條遞給她。“這是給你做的,辟邪很好的,你那個地方太陰了,繫上這個,不招髒東西。”
她沒多問,拿過去看了看,我怕她不會系還掀開衣服給她看我自己的腰,“有點長,多纏幾道就行了。”
“謝謝。”
她點了一下頭看向我,“恩,之前我跟你說過,你要是不住校那一千二給你做零花錢,我現在手裡有些緊,也不知道現在高中生零花錢是一個月多少,粗略的算了一下,你一個學期大概是五個月,一千二肯定不夠,我給你一千五吧,你來回搭地鐵吃點飯用,家裡的東西我會有時間就去超市採購,你要是想買課外書或者是衣服就在跟我要錢,怎麼樣。”
我心裡當時就算出結果,一個月三百,一天零花大概是是十元
“夠了,夠坐車就行了,我不買什麼課外書的。”
媽媽應了一聲,“對了,我聽說很多高中生都補課,你需要補課麼。”
我覺得她很多的問題我都沒法回答,“應該不需要。”
“好,需要就跟我提,今晚早點睡,明天去報道。”
我微咬着內側嘴脣點頭,現在開始慶幸她工作忙了,不然就這麼下去我都能尷尬出病來,磨合,夠嗆能磨合明白吧。
嘆了口氣,突然就發現,其實人不怕爭吵,至少吵架能把想說的表達出來,最嚇人的,是不疼不癢的問詢,不鹹不淡的關心,我不在乎多少零花錢,我也無所謂買不買新衣服,可是,至少,你得讓我覺得距離不是那麼遙遠啊。
一夜無眠,早上七點多就爬起來了。跟着我媽在座公交直奔學校,本來都挺順利的,結果當我知道入校就要軍訓時,當時就毛了。
軍訓
我驚恐的看着我媽取回來的迷彩服,“我不去行不行。”
媽媽不瞭解我的心情,還以爲我是大姨媽的關係,“還很多嗎,沒關係的,就是踢踢正步什麼的,不會抻着的。”
不是抻不抻的問題啊,是我討厭烈日高曬,還要在學校宿舍住一個星期,那每天不都得一身臭汗要在學校澡堂洗澡啊,這問題根本是我的死穴啊!
“葆四,在這念高中都交了借讀費了,咱們本來就是外地的,在本地學生中,多少都會有些排外的心理,不能再搞特殊,知道嗎。”
我沒多說話,悶悶的接過迷彩服,不是我想搞特殊,是身體本來就特殊啊!
不過我沒在多說,一來我張不開嘴,二來我感覺跟我媽說也沒用,不想說,鬧心!
剩下的事兒就順其自然了,回家收拾收拾第二天就去班級開始準備軍訓,都是新同學,大家自然都各種好奇的互相打招呼,我一直沒說話,各種鬱悶的站在女生排頭第二的位置,聽着教官一個勁兒的立定,稍息,立定,稍息
太陽照的我各種迷糊。下面還不舒服,擡眼看着教官那義正言辭的臉,牙一咬,我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人羣譁然,“教官!有人昏了!”
“她是中暑了吧!”
“不能吧,剛訓一個小時這就中暑了?還沒到中午呢!”
“都靜靜!“
我感覺教官扒開同學蹲到我身前,“同學,同學?”
我死閉着眼,就是不睜開!
“同學?你怎麼樣了,頭暈嗎。”
“嗯嗯”
“教官,我揹她去醫務室吧!”
一個男生的聲音傳出,教官隨即應道,“女生帶她去!”
“教官!那我去吧!”
我心裡一陣鼓掌,快送我去吧,摔的我都疼死了
教官沒言語,但應該點頭,我隨即就被人扯着胳膊扶起來,“走,還能走嗎,我帶你去醫務室。”
我雖然沒睜眼看,但感覺到這個女生體格不小,至少肩膀很厚重,很有力氣,直到我躺倒了牀上,終於覺得自己解脫了
醫務室的女校醫過來輕聲詢問,“能聽到我說話嗎。”
“嗯能”
“之前身體又不舒服嗎。”
“嗯暈”
“有低血糖的毛病嗎。”
想了想,我嗯了一聲,“有”
“是在月經期麼。”
“嗯”
她不在多問,塞到我嘴裡一塊糖就柔聲張口,“沒事的,多休息,吃點東西,緩一緩下午就可以去訓練了。”
我心裡一陣崩潰,要不是檔案沒病我真想說自己有心臟病,我不要去軍訓,我要回家啊!
“同學。你沒事兒吧,我先回去訓練了。”
說着,她又補了一句,“哦,我叫龐旁,你叫什麼名字。”
胖胖?
我哼哼着迴應,“我叫薛認謝謝你”
“不客氣,那我等你歸隊啊!”
別等我了,行行好千萬別等我了!
等安靜了,我才試探着睜開眼,一看人都不在,趕緊用力的揉了揉自己胸口,這給我摔的,一番呲牙咧嘴之後聽見門口的動靜慌忙的又躺下裝死,嘴裡哼哼着,“迷糊啊老師我迷糊啊”
那個校醫好像是正在打電話,嘴裡不停的應着,:“是,是送到我這裡來了,剛軍訓就說有一個新生暈倒了,是嗎,等我問問她同學,你是叫薛認嗎。”
“嗯”
“她是的,你等等,我把手機給她,薛認同學,這是你父親的電話,你可以接嗎。”
我‘艱難’的掀開眼皮,心裡雖然很驚訝,但表面上卻是虛弱無比,“可以喂”
“葆四嗎,我是爸爸,知道你今天去學校,剛纔特意跟你班主任通了個電話,結果聽她說你暈倒了,中暑了還是身體不舒服。”
“爸爸我要不行了”
爸爸的聲音在那邊很詫異。“不行了?很嚴重嗎,是這樣的,你們學校的教導主任是我一個朋友的愛人,我現在馬上聯繫她找你班主任溝通請假,送你去醫院好嗎。“
去醫院?!
我腦子裡轉了轉繼續張口,“爸爸我這是小時候就有的血糖低你記着二舅媽跟你說過嗎,我一直就這樣,沒辦法運動,吃糖,就愛吃不長毛家那個牌子的不能洗,得直接吃”
校醫聽着我的話都懵了,“不長毛糖,什麼牌子啊。”
萬幸爸爸懂了,他在手機那邊遲疑的應了一聲,“那這樣,我現在給你請假,你回家休息好嗎。”
我感動的想哭啊,雖然我故意叫的很假的兩聲爸爸,但這一刻,絕對是很感激很感激的!
校醫接過手機又應了兩聲,放下後看着我張口,“薛認同學,你爸爸說你體質不太好,他要給你去請假,你可以在這休息,等身體恢復一些了再回去,自己走可以嗎。”
我半死不拉活的看着她點頭,“謝謝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校醫很年輕,看着我搖了搖頭,“不麻煩,我去年來這個學校敢上新生軍訓也有你這樣的,不過你們這種,裝的居多。”
我心裡一顫,嘴張了張,“老師,我“
她擡手示意我不用說太多。“沒關係的,我又不是你班主任,只是,你那個不長毛牌子是什麼糖?”
我‘額’了一聲,“老師,你聽錯了,是不二家的”
校醫挑眉,嘴裡默唸着出門,“不二家的,不長毛家的,我聽錯了嗎?”
我吐出一口氣,還好我機智啊!幸虧我媽之前給我郵過這個糖,不然咋編啊!
算是沾我爸的光,這事兒我有驚無險的避過去了,那一個星期別的同學軍訓,我就坐在教室裡賣呆,等到了放學點了在一個人回家。
經過這件事後我對我爸真的是很感謝的,再加上之前他二話不說就借我二舅的十萬快錢,那天我一回家就給他去了電話,只不過沒打通,我想他回國後應該就換號了,只是他不知道我有了手機,所以還想像之前一樣找我的老師聯繫瞭解我的近況。
人心都是肉長的,雖然我跟我爸不像是其它父女那麼親密,但他做的,我覺得也夠了,夠讓我感恩銘記的了。
電話沒打通,我也沒太急着找他聯繫他,想着等都熟悉熟悉,去哪都能找到路了再找他也不遲。
雖然能看出有很多同學都對我有意見,背後叨咕我是不是學校哪個領導家的親戚,好聽的難聽的我都聽見了很多,但只要不來妨礙我,一律裝耳聾,反正我不用住校曬太陽出大汗就行。
我沒有參加軍訓,自然就像是有點脫離組織沒有第一時間跟大家建立起革命友誼,同學中有很多都是沒等軍訓結束就好的如膠似漆的了,不過也不是沒人搭理我,拋除一些對我過度熱情的男同學,龐旁還是對我很照顧的。
龐旁,人如其名,有點胖,有點壯,我們倆差不多高,我是一米六八九那麼樣,她也是這身高,只不過她能給我裝下,我模糊的記着軍訓第一天我們倆是站在一起的,所以我到了,也是她第一聲驚呼說我暈了,最後,還得益於站的近這才積極的給我送到了醫務室。
她有點黑,可能也是曬得,但是人五官很溫和,笑起來特憨厚,其實我看她背影總是會想到李雪,但是她跟李雪的性格可絕對的天差地別,她人真的很好,看眼睛能看出來她沒心眼,而且家境不錯,出手十分闊綽,保守估計,光一個軍訓,她就請了那羣咋咋呼呼的女生五人幫喝了能有兩箱飲料。
真是她們一休息她就去買,一休息她就去買,當然,也會給我,但我不要,我的個人習慣是公對公,私對私,能挖心掏肺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那幾個,至於旁的人,我的作風就是你給我一分,我還你一分,既不多還,也不少給,你對我實在點,那我就對你也實在點,你不要臉,那我也不要臉。
一直到正式開學,龐旁的熱心都在持續,只要一下課,就能聽見那女生五人組裡的領頭笑眯眯的回頭喊着龐旁,“胖兒,咱們喝冰奶茶啊!”
龐旁聽完就會起身,顛顛小跑拎回兩袋子,然後那五個女生加她就很‘愉快’的在那聊着喝,我知道她們是在泡龐胖,像龐旁這樣的冤大頭女生在哪裡都是不缺的,我初中就有,別看地方小,可是人性都是一樣的,這樣的女生長相普通,但性格溫和大方,給我的感覺就是很希望能儘快的融入某種圈子,但事實往往也是殘酷的
我在上廁所的時候親耳聽到她們幾個女生在議論龐旁說她家就是在郊區開養雞場的,說白了就是個農民,還說龐旁是議價生,拿了好幾萬纔來念得,初中才考了三百多分還好意思說,就是個弱智!
旁邊的人還附和,說她那智商都長肉上了,能學習好纔怪那!
我若無其事的解決完自己的問題出去洗手,她們看見我也沒避諱,還在大聲的說笑,我也不想多嘴,這種事,願打願挨,懶得管,再說,我同情龐旁,但可憐之人往往也有其可恨之處。
“哎!薛認,你跟她一個座位,沒聞到她身上的雞屎味兒啊。”
我甩着手瞪了把頭的那個女生一眼,佟倩倩的脊背隨即挺直,“怎麼,你不爽啊。”
沒吭聲,我轉身就走了,她在我身後大聲的笑,“裝比什麼啊!一個外地來的借讀生!!”
旁邊的人小聲的提醒她,“倩倩,她好像有背景的,不用軍訓肯定家裡在學校有人,你被得罪她。”
“切!我怕她啊!我家裡在教育局還有親戚呢!”
我無語的撇嘴,一副刻薄短命相還跟我嘚瑟,真是哪裡都不缺這種讓人反胃的女生!
剛拐出洗手間門口,紅着眼站在那裡的龐旁就讓我一愣,我還是沒開口,繞開她,直接回班了。
龐旁是緊隨我後面回來的,一進教室就趴在桌子上哭起來了,佟倩倩她們踩着鈴聲進來,一看見龐旁哭的樣子就互相遞了下眼神,等到下課,佟倩倩就又笑呵呵的過來了,“胖兒,走啊,去學校超市喝酸奶去啊。”
“不去。”
龐旁悶聲說着,眼睛還紅的要命,“你們就不是真心想跟我交朋友,根本就看不上我。”
佟倩倩無辜的看着她,“誰說的啊,我們可是真心把你當成朋友的啊~!”
我眼尾的餘光瞄着,只見佟倩倩身後的人捅了她一下,下巴直接往我這一側,佟倩倩立刻明瞭,頭一昂,“薛認,你這平常跟啞巴似得,傳瞎話倒是挺快的,你那嘴是什麼做的,破車啊。”
一見她這是有找打架的意思,班裡人來了精神,一個個都看向我。
我坐着沒動,倒是龐旁急了,起身看向她們,“不是她說的,是我自己聽見的,我聽見你們背後說我壞話了,佟倩倩,你別以爲你多了不起,你們幾個好不就是因爲你們是一個初中的嗎,我家是在郊區開養雞場的,可我買的飲料你們也喝了,你們怎麼不說飲料有雞屎味兒呢!”
班裡同學低聲竊笑,看熱鬧的,是永遠都不會嫌事兒大的。
佟倩倩咬牙,“龐旁,你別不識擡舉,我們喝你飲料是給你面子,怎麼,你現在是想跟我們徹底掰了再去討好薛認啊,別忘了,你之前可還都說過薛認裝比呢。”
“我沒說過!是你們說的!!”
“就是你說的!我們幾個都聽見了!”佟倩倩身旁的小綠葉麼也開始起鬨,我煩的啊,起身想走,結果佟倩倩一巴掌拍到我桌子上,“你去哪啊!”
“你管的着麼。”
佟倩倩呵的冷笑一聲,“你挺狂啊,薛認,你知不知道這班裡我最不爽的就是你,你特殊什麼,還不參加軍訓裝病,你看你像有病樣麼,一說話你都帶口音你知不知道,一股子濃濃的農村口音,一聽我就想吐,本來我合計要是你知道好歹你的秘密我就不說了,但我現在不高興了,我就想說!”
我冷眼看着她,我有秘密?我就不信我有什麼秘密讓她這麼猖狂!
“同學們,你們想不想聽!!”
“說!說唄!!”
班裡的同學自然開始起鬨,佟倩倩得意的清了一下嗓子,身體還擋在我身前,手也在我的桌子上拍着,“這個薛認,我看過她檔案了,小學,她是在什麼白山村中心小學,初中,是在白山鎮初級中學,白山村鎮,你們聽過這地方嗎,咱們還都以爲她多了不得呢,成天板着臉裝啞巴,其實就是個呀!!”
我冷冷的看着她兔子一般驚悸縮回去的手,而在她之前拍着的位置,一隻圓規,正直直的紮在桌面上。
佟倩倩身邊的女生臉色一陣青白乍着膽質問,“薛認!你做什麼!”
我面無表情的拔下圓規,“別比比我不愛聽的,我哪裡出來的怎麼的,關你們屁事,再惹我。就不是扎桌子上了。”
班裡自然安靜下來,佟倩倩的面子有些過不去,擡手就要跟我撕扯,“薛認!你別以爲”
“倩倩!倩倩!犯不着,跟她你犯不着!”
沒用她碰我,她旁邊的女生就給她拉走了,佟倩倩肯定不服啊,嘴裡還在叫囂,“你等着放學的,反正咱都不住校!我不會放過你的!”
放學?
我怕啊,我懶懶的坐回位置上,手上擺弄着那個尖兒扎彎了的圓規,我這叫一招鮮,吃遍天,放學還敢嘚瑟,那我就換板磚,惹急了血一衝我可不管那套,欺負我,門都沒有。
“薛認“
龐旁在佟倩倩的叫罵聲小中聲的叫我,“對不起啊,她們肯定就認爲是你傳瞎話了,不過我真的沒背後說過你裝什麼的,我知道你就是不愛說話,你說放學要是她們真找你麻煩怎麼辦啊,佟倩倩是這裡土生土長的,咱們比不了坐地戶的。”
唉,坐地戶這三字我二舅也老唸叨,其實重要嗎,不重要,做人,我的原則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絕不忍,當然,也是分人。真厲害的我也不會硬碰硬,但就佟倩倩,我還真不吝她!
待到放學,我收拾書包直接撤,高一不住校的可以選擇不上晚自習的,雖然班裡百分之九十不管住不住校都上,一般都是去學校門口附近吃飯,吃完飯就回去繼續啃書了,我是不上的,都是自學,在哪不一樣,本來就是路癡記道費勁,烏漆墨黑的我在走丟了呢,剛走出班級,龐旁就追了出來,“薛認,我跟你一起走!”
我回頭看她,“你跟我走什麼,我回家,你一會兒不上晚自習麼。”
她拽了拽自己的書包,“我下午跟舍管老師說了,今晚去我姑家住,反正,不能讓你自己走,要是你出什麼事兒了我心裡不得勁兒,你看,她們也跟着呢!”
我略一回頭,佟倩倩帶着四大護法果然正虎視眈眈的盯着我。
無所謂,我就是看她們那樣也挺逗的,說實話,我這個人不怕事兒大,在初中的時候大家都怕我,所以也沒人敢惹我,正好,藉着佟倩倩我就鬆鬆筋骨,也好給別人提個醒。別老給我送什麼破情書還有禮物什麼的!
同學很多,休息還是飯點,都出來要吃飯,尤其是我們班的,都或遠或近的看着佟倩倩跟我,想知道她怎麼收拾我,甭管村裡還是城裡,人愛看熱鬧的本性是不會變的。
剛踏出校門,佟倩倩就在後面喊了我一聲,“薛認!對面小衚衕去聊聊你敢嗎!”
我站住腳,轉身面向她,只見龐旁一步擋到我身前,“你們別人多欺負人少!”
佟倩倩把書包扔給旁邊的女生,腿一稍息,“我就想讓這個農村”
‘嘀嘀’‘嘀嘀’!
身後傳來車笛的聲音,我沒回頭,卻聽見一記熟悉的男音響起,“薛認?是薛認麼!”
我愣了愣,轉過臉有些驚訝的看着車上下來的男人,“爸?”
他沒怎麼變,依舊是無框眼鏡,西裝革履,看着我,很溫和的笑着從車前走過來,“我知道你這個時間放學,特意來接你的,怎麼,這都是你同學啊”
“叔叔好。”
龐旁很禮貌的就在一旁開口,“我是薛認的同桌,我叫龐旁。”
“哎,你好,放學有事嗎,一起上車,叔叔請你們吃飯啊。”
爸爸笑着看她,連帶着擡眼看向佟倩倩她們,“你們也是我女兒的同學吧,用不用上晚自習,要是沒事的話叔叔請你們一起吃飯啊。”
“叔叔,這車坐不下這麼多人的。”
龐旁出聲提醒,我爸無所謂的笑着,“沒關係,去附近也可以,你們喜歡吃什麼隨便選。”
佟倩倩的表情有些僵硬,收回自己支出來的腿眼睛則只看着我爸的車,她旁邊的一個護法倒是完全抑制不住驚訝,“賓利,是賓利”
爸爸有些疑惑的看向我,“葆四,不是你同學嗎,怎麼不說話啊。”
我不知道三言兩語怎麼解釋,就是看着佟倩倩回過神後有些尷尬的走到我爸身前,“叔叔,我們是薛認的同學,剛剛鬧了點小別扭,但我們都不是故意的那個,薛認,你別生我們氣,咱還是朋友麼,明天見啊!叔叔,再見!”
爸爸點頭,看着她們幾個走遠了還在不停的嘁嘁喳喳回頭看着我爸開來的車不停的打量,我不認識這車,也沒看出哪特殊,車牌子除了常見的捷達奧迪桑塔納我就認識姓陸的以前坐的內高個的小轎車,還是特意問的汽車迷小六,他說那個叫凱迪拉克,當年看真是新鮮乍眼,現在想想倒覺得挺像老版很土的那種婚慶車
直到佟倩倩她們幾個走遠了,爸爸看向龐旁,“龐旁,你跟我女兒是同桌,叔叔帶你們去吃好吃的吧”
龐旁不好意思的笑。“不了,叔叔,雖然我挺想去的,但我得去我姑家,改天行嗎,我肯定不客氣。”
“好。”
爸爸沒有多讓,“那叔叔先送你回家吧。”
“那成,謝謝叔叔了!”
爸爸點頭,“葆四,帶你小同桌上車吧。”
我一直沒說話,但很聽話的就往車上走,拉開車門的時候龐旁湊到我耳邊叨咕,“你小名叫葆四啊.”
我嗯了一聲點頭,只看着龐旁滿臉激動的繼續張口,“那我也叫你小名行嗎,葆四,啊?”
扯了扯嘴角,我不知道她興奮個什麼勁兒。
直到坐進車裡,她還誇張的捂嘴,“葆四,你爸真的太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