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散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我看着鬼如來鮮血淋漓的嘴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徐遠之見到他要繞着走了。此人的性格果然兇悍怪異嗜血跋扈,且修爲高深,那條大蛇至少修煉了一千多年,卻走不了一招,便身死道消在他的禪杖之下。
擊斃大蛇,吞掉妖丹,鬼如來環繞周身的戾氣更盛,他揮舞着禪杖闖入衆妖之間,左衝右突專門照着修爲高深的大妖招呼,殺妖取丹,場上頓時血肉橫飛……
我躲在一塊石頭後面正瑟瑟發抖着看着這場戰鬥,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山呼海嘯,接着便是一陣疾風吹來,這感覺就像一列飛馳着的火車正衝着撞過來。
怎麼回事?
我急忙轉身,只看到兩道黑影正飛一般地衝到我身邊,那一道稍微快一點的,徑直鑽進了我的體內!
這感覺,就像被人狠狠的一掌擊在胸口,我一個趔趄,“噔噔噔”的連續後退,直到後背抵在一塊亂石之上,才穩下身形。
“長生!”
另一道身影猛然停在我面前,是牛瘋子,他大叫一聲,一臉焦急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擡手就朝着我身上打來。
我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忽然體內傳出一陣得意的大笑。
“哈哈哈……牛四海,你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你打呀,不怕打死這小子,你就儘管動手,大不了我再換個宿主!”
我大吃一驚!
是鬼牌的聲音,他居然鑽進了我的體內!
牛瘋子擡起的手,在距離我一寸多時硬生生停住,饒是如此,我也被他的掌風劃破了臉皮,一道鮮血直流而下。
牛瘋子面色黢黑,咬牙切齒道:“卑鄙無恥!”
那鬼牌似乎早就料到牛瘋子根本不會對我動手,再次發出囂張的笑聲。
一直笑道上氣不接下氣,它才冷冷地說道:“牛四海,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訴你,我所做的這一切,不僅是要你回陰間,更是爲了得到這小子的身體,我已經盯了他快十年了,你別以爲我不知道……”
“哼!你上了他的身又如何?殘魂碎魄還想掀起什麼風浪?等我把你取出來!”
牛瘋子的聲音很大,幾乎是在吼,也很急切,甚至還帶着一絲慌亂,硬生生地截斷了鬼牌的話。
似乎在掩蓋什麼!
說完,他一把把我扛起,幾個閃身便進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帶到哪去,也沒有感覺到那鬼牌在我體內有多麼可怕。
只要牛瘋子在我身邊,我就會有一種沒由來的安心,哪怕天塌下來,他也會替我頂着。
牛瘋子腳下生風,七拐八拐之後,跑出了很遠。許是他覺得山洞裡的那些人一時半會追不過來以後,纔將我放下。
他大手一揮,黑暗中驟然冒出一抹藍幽幽的淡光,狀如一個碩大的鍋蓋,將我倆周圍方圓四五米的空間籠罩了起來。
“老牛,你要幹什麼?”再次見到牛瘋子,我感覺有無數的話要說,可最終只是憋出了這麼一句。
“它進入了你的體內,我無法將它取出來,只能封印在你的體內!”
他簡單解釋一句,便將我按坐在地上,一把掀起了我的衣裳。
“牛四海,你要封印我?”鬼牌似乎很驚訝,不過它隨後又冷哼一聲,“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你可要想好了!”
牛瘋子懶得再搭理它,以手爲筆在我胸前畫了起來。
隨着他的手指劃過,一道寒意沁入體內,直逼心臟,凍得我的心臟一下子縮成了團,渾身止不住地開始哆嗦。
我自然知道牛瘋子不會害我,可剛纔鬼牌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牛瘋子封印它,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牛四海,你竟然……”
鬼牌看到牛瘋子動了真格,聲音中終於多了一絲恐慌。不過隨即它又冷冷地說道:“你封印了我又能如何?隨着他的成長,我遲早會突破封印,到時候……”
鬼牌的聲音越來越小,在牛瘋子最後一指落下時,它徹底消失在了我的身體裡。
“成了。”牛瘋子鬆了一口氣,說道。
我聽出他的聲音裡滿是疲憊,本想問問他是怎麼回事,卻由於身體冷的太厲害,就像是一塊冰,凍的我上下牙齒直打架。
“長生,我今天對你說幾句話,你一定要記住了。”牛瘋子一臉嚴肅地看着我說道。
看着他認真的樣子,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我點了點頭,表示答應。
“鬼牌封印在你體內這件事,對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包括徐遠之和程不歸,否則會引來殺身之禍。”
我對這話的前半句可以理解,可爲什麼要瞞着徐老道和程瞎子?
剛要問,牛瘋子又開口說道。
“外面那些修行者,都是心思縝密之人,誰都不敢保證這件事有沒有被他們察覺,所以,爲了安全起見,你們出去以後,你和徐遠之馬上離開柳樹灘鎮,去一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說起徐遠之,我忽然想起他此時還躺在山洞的通道內生氣不明,於是哆哆嗦嗦地說:“徐……徐爺爺他受……受了重傷,不知道還……能不能……”
我鼻子一酸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淚眼婆娑的問。
牛瘋子搖搖頭,輕聲說道:“我已經死了,又怎麼可以留在陽間?”
我早已想到就是這種結果,只不過是心中太過難過,有感而發。
“好了,別哭了,先去看看老徐吧。”牛瘋子安慰着我。
隨即他大手一揮,那圈將我們圍在其中的淡淡藍光漸漸隱去,周遭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這次鬼門關真的關上了,從此之後,小龍河不存在陰橋一說了,回去告訴呂金國,那河堤修不修的都無所謂了,公園可以隨便建了。再就是那些守堤鬼,一定要將它們好好超度,還有一件事,沒事別回來了……”
牛瘋子一邊走一邊囑咐,我一一點頭答應,可他說道最後,我一怔,打斷他問道:“爲什麼不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