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有話要問的,“李懷淡淡一笑,走上前面一步,看了一眼出聲的文挺,又掃了一眼,一副看好戲模樣的王旱,“你們方纔說的不錯,有些地方都涉及到了,這很好,但還一些細節有所遺漏,我正好給你們查漏補缺。”
此言一出,文挺頓時眉頭一皺,王旱則眯起了眼睛。
“好的口氣!”張明業冷笑一聲。
便是徐淄,方纔一力力挺李懷,此刻聽着,也有些擔憂,因爲雖然只是一句話,但明擺着是踩着其他兩人,將調子給定的太高了。
“這口氣是不小。”鄭開仙咧嘴一笑,嘀咕了一句。
徐淄一聽,就更加擔心了,於是就上前兩步,隱晦提醒:“你幾年前在荊州寫過不少文章,確實都是言之有物的,只是幾年過去了,再加上局勢變化,有些事,是不一樣了。”
李懷卻擺擺手,道:“多謝徐君提醒,不過,正所謂萬變而不離其宗,有些東西,終究是不變的。”
“徐淄這是提醒你,有些東西,紙上談兵,終究是和實際不同的,”張明業冷冷開口,“你不如先安穩的等着,將軍自有安排,也不要看不起王家公子與文家郎君,他們二人固然沒有在邸報上寫過什麼文案,可一個家學淵源,一個更是悍勇無畏,在兵家上的天賦,都不會多差!”
這是要點醒、敲打我?拿其他兩個人來壓我?這人真是,剛對你有些改觀,你就舊態復萌啊!
我爲何現在開口?我現在開口,是因爲這兩位,明顯是眼高於頂,又沒有真的經歷過戰陣,更無外掛傍身,就這麼一頭扎進去,就算是弱雞部族都有可能翻車!
而且這不利於團結,只有我能鎮得住場子,才能杜絕意外,所以這第一步,就要從打臉開始!
心裡想着,李懷暗自搖頭,然後拱拱手道:“這些,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將軍說讓我等說一說,所以又怎麼能不說呢?”
張明業還要再說,卻被龍驤將軍揮手中斷,隨後便聽將軍對那人說道:“皇甫說的也不錯,我本意就是要聽聽他們的想法。”
張明業頓時不好再開口了。
龍驤將軍跟着看向李懷,道:“不過,方纔王家公子與那侄子也都說了不少,關於這敵軍和軍陣的內容也是通透的,可見他們這些天固然忙着練兵,但並沒有忽略戰術、戰略,你又有什麼要補充的呢?”
“本來就有一些事情,想要請教將軍的。”李懷拱手說着,半點也沒有藉着師生情分要走後門的意思,反而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這第一點,我想要知道,此番出兵,荊南幾郡,又或者這長沙周圍能提供多少幫助。”
“我方纔已經問過了這後勤之事!”王旱本來笑吟吟的看着,聞言卻是突然出聲,“輜重糧草,乃是兵家之要意,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乃是兵家之常識,無論是我,還是文兄,方纔都曾經提及,也知道了大概之意。”
張明業微微冷笑。
龍驤將軍則道:“正像王旱所說,方纔提及,糧草都爲你們準備妥當,運送的農夫與兵卒,同樣都安排好了。”
“我所想問的,並非只有這些,”李懷搖搖頭,正色道,“我是想要知道,這周邊部族對荊南諸郡的侵擾如何,對百姓可有多少威脅,多少百姓曾經受其劫掠影響,又有多少人痛恨他們?”
此言一出,衆人都是一愣,便是龍驤將軍都不免神色微變,然後笑道:“這些部族長居山林之間,不事生產,雖有采摘習慣,但大部分時間還是靠天吃飯,這些年我執掌荊南,主持貿易互市,讓他們拿着部族特產來換購糧食,從而加強聯繫,減少他們因爲飢餓而導致的劫掠,但收效甚微,因此依舊有不少百姓遭殃,尤其是州郡邊緣處的百姓!”
李懷點點頭,又問:“那這些族人,侵擾劫掠,想來是搶奪糧食和財物?”
龍驤就道:“多數是搶奪糧食與鐵器。”
李懷就道:“原來如此,這荊南不比北方,我這些天來與將士吃住一起,與他們交談,知道有的時候,還是要以物易物,將軍輕徭薄賦,與民修養,錢財不如糧食重要,民以食爲天,而鐵器更是務農之要品!”
“正是如此。”龍驤將軍點點頭。
李懷又問:“那賊人可有劫掠人口之事?”
“時常有之,”龍驤將軍的表情嚴肅起來,“是以如今荊南鑄就烽火臺,又有鄉里互保之策,防止人口被劫!”頓了頓,他話鋒一轉,“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這只是剛剛開始,”李懷並不客氣,“不過,有見識想要先請教將軍,此戰若有所得……”
“所得之戰利品,皆歸爾等分配!”龍驤將軍大手一揮,直接給出答案,心裡卻明白了幾分。
李懷鬆了一口氣,笑道:“這就好了,這些周邊部族侵擾百姓,劫掠錢財人口,着實可惡,此番征伐,其實是興舉正義之師!順天而應人!”
此言一出,龍驤將軍臉上笑容更盛,而本來心存擔憂的徐淄,也是露出了笑容,鄭開仙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懷,一副方纔認識他的樣子。
倒是張明業心頭一顫,神色凝重起來。
王旱與那文挺並未言語,面露疑惑,似乎有些不解李懷之意。
龍驤將軍看着李懷,問:“還有什麼要問的。”
李懷直接道:“如今乃是春耕時節,其實不宜動兵,荊南人口比起北方,還是有些遜色的,糧草也不如荊南充沛,爲何挑選在這個時候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