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哈瑪雅怒氣沖天的樣子, 楊雲聰微微地嘆了口氣,他知道,多說無益, 若是他再出言干涉刺殺納蘭秀吉的事情, 依着哈瑪雅的性子, 恐怕會當場翻臉。
由於楊雲聰一直找各種藉口, 想要阻止哈瑪雅去伊犁府行刺, 哈瑪雅心生不滿的同時,也對楊雲聰的異常舉動起了疑心。哈瑪雅是個直腸子,心中藏不住事情, 面色深沉的盯着楊雲聰看了半天,開口說道:“雲聰, 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楊雲聰聽了連忙回答道:“怎麼可能?我怎麼會瞞你呢?”哈瑪雅聽到楊雲聰如此果斷的回答, 心中頗爲欣喜, 暗道:“這還差不多!”儘管心裡這樣想,哈瑪雅嘴上卻不是這樣說的:“哼!你若瞞我, 小心我不放過你!”羅布衆人聽到哈瑪雅那明顯嗔怪的語氣,全都瞭然的笑了。
饒是哈瑪雅這般性格潑辣的女子,面對衆人別有深意的微笑,也羞紅了臉,不敢再往楊雲聰身上看去, 而楊雲聰心中本就因爲明緋的身份亂成一團, 哪兒顧得上去看哈瑪雅難得的小女兒態?
不過, 好在這樣尷尬的氣氛, 被楚昭南打破了, 只聽,楚昭南說:“既然已經決定去刺殺, 我們還是儘早動手爲好,免得夜長夢多。”楚昭南的話正和羅布人的心思,又將哈瑪雅從尷尬的局面中解救出來,得到了衆人的一致認可。
楚昭南面不改色的聽着哈瑪雅詳細的部署着刺殺計劃,時不時地插兩句嘴,餘光看見楊雲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楚昭南只得裝作沒看見。沒過多久,衆人便定下了計劃,由哈瑪雅、楚昭南和楊雲聰去刺殺納蘭秀吉,其餘的羅布人則是按兵不動,避免再受到人員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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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犁府這邊,氣氛異常的凝重,尤其是納蘭將軍府,守衛比以往多了一倍。只是,這多出的一倍守衛,並不是納蘭秀吉以權謀私,派兵保護自己的家人,而是因爲納蘭府來了一位很特殊的客人——豫親王多鐸。
儘管多鐸是一個泰山崩於前而面色不動的人,但當他得知有人夜探將軍府,並且使得納蘭秀吉增派了不少人手的時候,多鐸再也按捺不住那顆躁動的心,帶着鈕祜祿一行人來到將軍府“做客”。
只是,多鐸的這番作爲,給納蘭將軍府平添了不少煩惱,比如,那個對多鐸毫無好感的納蘭明緋。納蘭明緋看着手中的藥碗,又看了看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明慧,嘆了口氣,說:“慧啊,你說,這個豫親王爲什麼非要住在我們家啊?難不成真的是看中了咱們家的錦園麼?”
納蘭明慧看着一臉糾結的明緋,輕輕的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看搬過來的這些行頭,王爺恐怕會住些日子吧?”明緋心中思索着什麼,下意識地將藥碗放在了桌子上,說道:“我有種預感,這件事一定有陰謀,豫親王這個時候住進咱們家,肯定是在算計着什麼,我看他八成是在算計阿瑪……”明緋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納蘭明慧都聽不見她說得是什麼。
眼見着明緋的思緒越飄越遠,明慧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說:“緋兒,快點把藥喝了吧,都快涼了呢!”這話說得明緋一愣,只顧得去猜測多鐸的企圖,明緋都忘了喝藥這件事了。看到明緋很明顯的愣了一下,明慧挑了挑眉頭,用手試了試藥碗的溫度,覺得還可以,便將藥碗從桌上拿了起來,遞到了明緋面前。
明緋頗爲幽怨地看了明慧一眼,沒有絲毫反抗,接過了藥碗,一口氣將藥喝掉。而在明緋喝完的一瞬間,明慧就將蜜餞送到了明緋嘴邊,一連串的動作十分流利。明緋嘴裡嚼着蜜餞,口中還烏魯烏魯的說着:“慧啊,我覺得吧,你肯定能當個金牌護工的!”明慧雖然不知道護工究竟是什麼,但她也能從明緋的語氣中聽出大概的意思。
只見納蘭明慧輕輕一笑,指了指見底的藥碗,說:“不管我能不能當上金牌護工,這藥,你一次都別想賴掉!”說完明慧做出了一個很奸詐的笑容,看得明緋這叫一個鬱悶。逗弄完明緋後,明慧滿意的笑了笑,說:“好啦,我還要去看看額娘,你要是悶了,就出去曬曬太陽,不過不可以走太遠,也不能在外面待太長時間,知道了嗎?”
明緋剛剛被明慧打擊了一番,聽到明慧的問話後,沒精打采地回了一句:“你哪兒是去看看額娘?分明是去跟額娘彙報好不好!你們兩個,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我喝藥的痛苦上啊……”
“撲哧——”納蘭明慧笑了出來,擡手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藥碗,面帶微笑的看了明緋一眼,沒再理會明緋的吐槽,便離開了房間。
明慧走後,明緋愈加無聊了。這些日子以來,明緋的人身自由完全受到了限制,什麼時間能去屋外活動,每天能在外頭待多久,全都被明慧管得死死的。說是什麼她的身體太虛弱,不宜劇烈活動。只是納蘭明緋哪兒是個閒得住的人?明慧前腳剛走,後腳她就跑了出去。
“呼——呼——”
還沒走出多遠,明緋就覺得自己的體力流失的厲害,儘管還能勉強站着走路,但她覺得整個兒身子有點發抖,明緋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形,一步一頓的走到了涼亭旁邊,緩緩坐在了躺椅上。
僅僅是這幾個動作,就累得明緋一頭汗。明緋靠在躺椅上,慢慢閉上了眼睛,長出了一口氣:“哎呀,真要命!這才走幾步啊,人老了果然就不中用了喲!”明緋天生是個樂觀派,而且明顯是那種好了傷疤忘記疼的主兒,自嘲了兩句後就閉目養神的曬起了太陽來。絲毫不知道不遠處有人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多鐸神色複雜地看着躺椅上那個曬太陽的明緋,明緋那一臉的愜意在多鐸看來竟是那般心疼。若是沒有剛剛明緋費力走向涼亭的那一幕,若是沒有聽到明緋那自嘲的話語,多鐸的心情興許還會好上一些。
然而,多鐸此時握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看多鐸邁步要往前走,鈕祜祿趕忙拉住了他,搖頭示意多鐸不要衝動。被鈕祜祿這一拉,多鐸也冷靜了下來,深深的看了看在躺椅上假寐的明緋,轉身離開了明緋的小院。
多鐸面色不善的往回走着,正巧看到了迎面而來的納蘭明慧。這些日子以來,納蘭明慧爲了照顧明緋,消瘦了不少,看到多鐸後,納蘭明慧明顯一愣,心中暗道:“豫親王怎麼會到這裡來?”要知道,多鐸是打着喜歡將軍府“錦園”的旗號住進納蘭家的,錦園和明緋姐妹住的這個小院離得不遠,但因爲多鐸的到來,納蘭秀吉特意派人將兩女安排到了別的院子。兩個地方之間隔了整整一個將軍府。若說多鐸路經此地,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儘管明慧心中有着不少的疑惑,但還是規規矩矩地向多鐸行了個禮,柔聲說道:“見過王爺。”
多鐸微微一笑,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驟然消失不見,頗爲親和的對明慧說道:“在將軍府,格格是主,本王是客,不需多禮了。”說完這句,多鐸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格格這是要去哪裡?”
明慧本來對多鐸出現在這裡就有些戒備,下意識地不想說出她是要去照看明緋的。當日納蘭秀吉夫婦在將軍府中吵架,明慧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知道,是因爲眼前這個男人的命令,她視若天神的父親纔會讓明緋離開伊利,去往天山。若是明緋不曾離開伊犁府,她的妹妹仍然是那個調皮搗蛋的小丫頭,不會像現在一樣,每天與藥石爲伍,還不能做劇烈的動作。
多鐸並不知道納蘭明慧心中的想法,只是看到她恭敬地福了福身,低頭說道:“回王爺話,額娘交代了一些事情,讓明慧去做。不知王爺是否還有別的吩咐?”其實,不用納蘭明慧回答,多鐸也知道她是要去照顧明緋的,儘管多鐸此時掛心明緋,但並不代表他看不出明慧對他莫名的敵意。
跟混跡朝堂多年的多鐸相比,納蘭明慧的那點心思,就如同寫在臉上一般。多鐸心中一沉,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繼續和明慧說:“沒有什麼要勞煩格格的,格格有事就去忙吧!”明慧聽到多鐸這句話,又行了個禮,準備離開。明慧還沒有走出幾步,多鐸似乎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對衝着明慧離開的方向說道:“格格最近還是多陪陪納蘭夫人吧,我看她清減了不少,是不是有什麼勞心之事?”
明慧聽到多鐸的話,頓住了身形,卻沒有回頭,輕聲回答多鐸說:“多謝王爺關心,明慧會多加照顧額孃的。”說完,快步走向了明緋的小院,把那丫頭一個人扔在那裡,不知道她會搞出什麼事來。
果然,明慧來到小院時,就看到自己的妹妹正躺在長椅上睡覺,明緋那一臉的愜意享受,在明慧眼裡簡直是胡鬧。小跑到屋裡,拿出了一條毯子,明慧連忙將毯子蓋在了明緋身上。
“有人!”明緋在毯子剛一蓋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就立即睜開了眼睛,看到是明慧,才鬆了一口氣,調笑着說道:“嘿嘿,我走到這裡都很費勁了,哪兒還有力氣再回去拿毯子呀?”明緋雖然是笑着跟明慧說話,但是此時的她心中卻在想:“明慧走到身邊我都沒有發現,難不成這就是失去內力的後果麼?”
或許是因爲明緋僞裝的太好,或許是因爲明慧心中在想別的事情,總之,納蘭明慧並沒有注意到妹妹的情緒,也錯過了明緋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黯然。
和往常一樣,明慧陪明緋吃了晚飯,又看着她把藥喝掉後,纔開始收拾牀鋪,準備休息。待到耳邊響起了明慧均勻的呼吸聲,明緋才緩緩地睜開眼睛。自從明緋失去武功之後,她的感知能力就逐漸減弱,只不過明緋一直沒有發現而已。直到今天下午,明慧爲她蓋毯子的時候,明緋意識到這個事實。要知道,若是以前,只怕明慧沒進院門之時,就被明緋察覺了。
要說心中一點兒都不介意,那是騙人的。明緋向來活潑好動,並且總以自己的一身武藝爲傲,只可惜……
“哎——”明緋心中長長地嘆了口氣,旋即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睡覺了,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明緋猛地睜開眼睛,仔細側耳傾聽,隱隱約約聽到外面的侍衛叫喊着:“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