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鬆在獻圖後離去,代表李晟對西川攻略工作的正是展開。如果說,在張鬆獻圖之前,李晟軍對於西川的**僅僅能夠平實的擺在幻想之中的話。那麼在有了張鬆向李晟獻地圖的舉動之後,原來對於西川的幻想便不僅僅是幻想,而是一種可以看得見,並在自己的努力之後可以摸得着的現實了。
“西川,必定歸我家主公所有。”凡是跟隨着李晟那日到碼頭上,見了張鬆獻圖這一幕的人都不禁這樣想到。
獻地圖,尤其是獻這種像西川地形圖這樣,見所有的關隘城池、府庫錢糧及兵馬將領的多寡都記錄於上的地圖,其實是很有其政治意義所在的。獻地圖就代表了獻領地,這個風俗早在昔日春秋戰國之便已有先例。比如那史記之上記載的那件刺殺秦皇未遂的事件,刺客荊軻便是以向秦始皇獻上燕督亢地方的使者前往的,他將刺殺秦皇的兵器藏在代表將要割讓出去土地之地圖的卷軸中。
張鬆向李晟獻上西川地形圖,便代表了益州中有一部分人情願將益州讓給李晟。儘管這些人在益州的衆臣裡只是一部分,但畢竟是一個好兆頭。因此而得到了地圖的李晟,自然被他手下的官員幕僚們視爲已經得到了西川之地的法理。用李晟話說就是:“從西川地形圖拿到手上的哪一刻起,我們無疑已經具備了向益州宣示所有權的權力。”
當然,這份“所有權的宣言”僅僅是名義上的說法。出於保密的需要,李晟也只能把這樣的事情放在高層之間流傳,而不敢鬧得天下皆知。而在現實的利益上,獲得西川地形圖的李晟無疑可以利用這地形圖做另外一件大事情,那便是策劃攻略益州的方案。
就在張鬆乘船返回西川的半個月後,在一間李晟刻意命人大通了屋子互相之間的間隔,而騰出了一個比太守府的前廳還要寬敞許多的一個大廳裡,李晟、諸葛亮、龐統、廖立、羅照以及黃忠、魏延、趙雲、周睿宋德等數位極得李晟信任的將領、幕僚正在十幾位湘江書院格物院地理簡修班的學員們的指引解說下,興趣十足的對着呈現在自己面前的巨大而細緻的沙盤議論不已。
這沙盤是李晟根據了自己“白衣”花了數年的功夫所繪製的“荊、交地形圖”和張鬆所獻上的“西川地形圖”所築就的。其以蠟爲山以,以剪切成形狀的藍布爲河流,用塗着灰漆的木頭雕刻而成回形塊爲城郭關卡,以一面面顏色標註各不相同的小旗來作爲兵馬錢糧的代表,將整個汝南地區、荊州、交州以及益州的地理山川、城池關隘的所在以及兵馬錢糧的分佈、道路橋樑的處所全都直白的標註在上頭,讓看着這一切的人對於他們接下來所要進行的討論都有了一個一目瞭然的明白。
“這間大殿的鑰匙我已經配了十把,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將獲得一把鑰匙,以便可以進入這大殿對看這沙盤的情況。事情到了今天爲止,我們對於益州,除了尚不瞭解劉璋手下的那些官員能力究竟如何以外,已然是瞭解了大部分。而從現在開始到我對你們出兵爲止我對你們的要求就是,對着這份沙盤儘快給我盤算出一個西川的攻略計劃來。當然在戰術上只要針對西川就好了,而在戰略上,你們必須把全天下所有諸侯的情況都給我考慮進去。奪取西川是我們爭霸天下計劃中極爲關健的一步。可以說沒有西川,我們談不上爭霸天下。所以我希望這件事情能穩當起來,多思多慮,不要到最後出現什麼令我們難以忍受的大意外才好。”李晟用他那清朗的聲音宣佈了這個要求。看着他們一個個臉上都是一副沉靜如水的肅穆模樣,他就明白,自己所說的這些他們都是能夠理解的。
建安十五年七月八日,在大多數人並不清楚的情況下,李晟軍對西川攻略所進行的戰爭準備悄然開始了:原本該是派往烏林修整江陵與烏林之間道路的十萬民工,被調往了夷陵,開始了對夷陵城池的進一步修繕和擴張;同時分散的駐守荊南的三個山地營秘密的集結起來,進入武陵山區開始了特別的訓練;另有一營人馬這帶着大量的竹子帳篷也進入了山裡卻是失去的蹤影;所有被李晟所控制的糧商開始不顯山露水的收購起糧草來;而李晟所擁有的荊南、交州地面上的所有地痞混混們也接到各自老大傳來的命令:“着緊監視所有外來之人的動向。”龐大的戰爭機器再次轉動起了它的齒輪。而這一次則是它完成了新整合之後的第一次啓動。
就在李晟這邊開始倚對着偌大的沙盤展開針益州的計劃的同時,回到的西川的張鬆,也開始了爲李晟入主西川而進行的遊說。此刻他已在船上思索了許久,對於自己見到什麼人要說什麼話都已經瞭解了大半。他知道李晟對於諸葛亮所說的那些人都是很有興趣的,而他自己有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說服那些人。這令他不禁頭痛萬分,他一直思考着這個問題,到了最後纔想到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乾脆讓主公去搞定他們,而我只要負責說服劉璋,在讓李晟有一個入蜀之名義的同時,把他們都給我掃過去。
有了如此的想法,卻已是八月二十了。總算抵達成都的張鬆,望着那依舊灰濛濛一片的天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步入那有着高大城牆圍着得成都城。說實話,成都城的大小規模以及城中的人口並不必李晟治下的長沙城差上多少。但對於見識過了長沙城的張鬆來說,回到蜀中,再來看這昔日以爲是異常繁華的成都城,一種“比不上”的沮喪感不由自主的涌上了他的心頭。一開始他還不清楚,究竟是成都的哪裡比不上長沙,但隨搭乘着自己的馬車離州牧府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終於意識到成都城與長沙城之間的差別了:“長沙是一座很有活力的城池,與他相比我們的成都城實在是太過死氣沉沉了一些,就像他行將入土的老者一般。”想到這裡,他不禁越加認爲自己是正確的:“必須讓主公入城,取代這座府邸的主人了。”此刻,馬車已經“吱……”得一聲停了下來——劉璋的州牧府已經到了。
劉璋,字季玉,承襲其父劉焉之位而爲益州牧,今年大約三十五歲,是一個和氣的中年人。長期養尊處優的生活,令他看上去微微的有些發福,而圓圓的臉蛋上總是掛着那麼一副樂呵呵的笑容,讓人總是直覺的認爲他是一個與人無害的人物。當然,他並不是真的與人無害,只是就張鬆看來,他與這益州之外的君主們相比,卻是像透明的一般,直接將自己的喜樂表現在臉上。他是一個仁慈的人,在益州當政後的幾年裡,對大多數的官員,大多數的百姓都還算是不錯的。他喜歡講文,不喜歡說武,只要不是惹得他發飆,對於所發生的變故,儘可能的都是以和平的方式去尋求妥協而不是一味濫用武力。
“如果現在不是一個亂世而是一個太平年代的話,他或許可以成爲一個合格的州牧吧。”張鬆如此想到。進得州牧府的他迅速的得到了劉璋的接見。在與劉璋行過禮互相端坐而下之後,面對這劉璋那笑意盈盈的臉,他對於自己那“賣主”的行爲不禁有些慚愧——劉璋對他並不算很好,卻也不是太差,雖然沒有像對待自己的兄長那樣看重自己,但也是給了自己相當的高位,就這點而言,自己的背叛實在是一種忘恩負義至極的混蛋行爲。但張鬆知道劉璋這樣的人並不適合亂世,他太君子了,也太重感情了,雖然有心對百姓好,但卻無力彈壓驕橫不法的臣下,更是無力處置那早已稱霸了一鄉的豪強大族。
“任由劉璋上面益州遲早要換一個主子的。”除了極少數的衛道士之外,益州的官員們心裡或多或少都存了這麼一個心思。
他們都知道現在的蜀中之所以安穩,乃是由於四面八方都未與那強勢異常的諸侯相接的緣故,若是等到北方的曹操把涼州的馬騰和關中張魯吞併了以後,這益州恐怕就輪不到安穩了。
“怎麼辦?”爲了各自的利益,益州的豪強們都不免動了要找尋主子的念頭。因爲他們都知道通過自己的力量去找尋一個主子,和被動的等主子打進來是兩碼事情。主子是自己請來的,那他便很有可能要爲自己的利益着想,可如果主子是打進來的,那自己的利益則很有可能收到損害。這是大家互相之間心照不宣的事情。從很早開始,益州的使者就四處交遊,尋找合適的主子。從張鬆的兄長到張鬆自己,做得也都是這樣的事情。張鬆知道自己的兄長張肅是選擇了曹操的,本來張鬆也是選擇曹操的,但到了許昌接受了曹操那無禮的對待之後,張鬆對曹操就不感冒起來。在那之後他心底就此刻只有那一個念頭:“益州給誰都可以就不能給曹操。”
收起了心底對劉璋的那一絲絲莫名的愧疚,張鬆開始向劉璋彙報起自己在許昌的所經所受來。他是一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麼說話才能將劉璋的情緒往壞的方面引導,讓劉璋對曹操充滿怨恨。他沒有說謊,事實上以他在許昌的經歷也沒有說謊的必要,曹操確實對他輕視厭惡不已。只是他並沒有把曹操對他輕視的原因主要歸結到自己的樣貌醜陋上頭,而是將它歸結到了曹操的自大和對劉璋本人的輕視之上。他只是把原來只有九分的程度多少十分罷了。因爲事情本身就有那麼多令人氣憤的東西,而他也不過是在這名爲氣憤的乾柴上在添了一把火而已。
一切如同張鬆自己所預料的那般順利。劉璋的情緒就像是被張鬆操控着一般,隨着張鬆的話語而上下波動。在張鬆一再暗暗的提出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曹操輕視劉璋這個原因之後,劉璋臉上陰沉的表情終於在張鬆的話語結束之後達到了最頂點。“老賊安敢如此。”曉是一向面露笑容的他也不禁勃然大怒起來,他惡狠狠的說道,隨即轉頭詢問張鬆:“永年,你看眼下的這個問題該怎麼解決呢?我們還要派人去許昌嗎?”儘管氣憤,可是想起曹操的強勢,劉璋到這裡也不禁有些疑慮。
“曹操不可爲外援。”張鬆斬釘截鐵的說道:“若張魯與我等相鄰,則主公之基業雖在風雨飄渺中,卻依舊可以依靠關隘抵擋。但如果是曹操與我們相鄰,即使同意主公留守益州,只怕遣子入京是免不了。想昔日孫權剛剛接位之時,江東之勢猶在我西川之上,曹操尚且不把孫權放在眼中,令他遣子入京爲質,更何況主公乎。況且曹操待人向來刻薄寡恩,一有過錯即嚴厲無比,對官員如是,對百姓亦如是,主公可願在這麼一個人物之下戰戰兢兢嗎?”
“那還用說,我當然是不願意的了。”劉璋聽張鬆說起曹操對待臣子的嚴厲,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連連搖頭不已。他對人寬厚,自然對己也是寬厚,自是不願意爲人爲事都處於緊張的朝不保夕之中了。“那麼曹操的事情就到此爲之把,我以後絕不會在說起要以曹操爲盟的事情來了。”劉璋連連點頭說道,他實在是怕極了傳說中曹操的嚴厲。只要一想想自己日後居然可能要在這麼一個人物的手下生活,他就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不過……”劉璋雖然恐懼那很有可能變成事實的未來,但對於眼下那個在北邊時時刻刻侵擾着自己的張魯,他還是很有些頭痛的:“既然我們已經決定斷絕了和曹操的來往,那麼對於張魯我麼又將如何處理呢?雖然憑藉這關隘暫時可以守上一陣,但一日數封的求援信發來已是讓成都一日數驚了。我真不知道接下來究竟該怎麼面對張魯那兒纔好。須知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我已經和張魯是不能和解的了。雖然我也知道當初我的舉動實在是太輕率了些。”
“輕率?你當初的舉動何止之輕率?聽着下邊一通蜀人的勸說,就那樣把張魯的母親給殺了,也難怪能加張魯同你拼命呢。儘管當初的傳言很可能是真的,張魯他老孃,確實跟你的老爹有那麼一腿。你也不能絲毫不顧及張魯的存在啊。”聽劉璋說起昔年的事情,張鬆在心底暗自對劉璋腹誹不已。在他看來今日益州之所以會有來自漢中的威脅,完全就是劉璋自找的結果。因爲在劉璋之前的劉焉時代,張魯和劉焉簡直是互相依存的關係。
劉璋之父劉焉是這個亂世最早的諸侯之一。在黃巾之亂前,他便已經是幽州刺史,後因討伐黃巾軍有功,且又是宗室的關係調到京師擔任宗正,掌管東漢皇家宗室。他不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可以說是有着當天子的野心。他聽說益州之地有“天子氣”便運用自己的關係讓皇帝外放自己當益州牧,而於中平五年進入益州。當時的益州正處於混亂之中:益州人馬相,趙袛等人自稱“黃巾軍”,殺死綿竹縣縣令李升,繼而擊破雒縣,殺死益州刺史郤儉。馬相自稱天子。由於益州本地的“馬相之亂”劉焉無法前往當時益州的治所綿竹,而只得在犍爲郡的東邊駐足。後來地方上的豪族賈龍率領私兵召集官、民千於人攻擊馬相,將其趕走,方纔把劉焉迎接進了綿竹。
由於在這一系列的事件當中劉焉始終處於被迎奉的角色當中,故他只能算是被聘僱的領主。然而以劉焉的野心,他豈能甘當於如此的角色。
在益州除了豪族之外,道教的勢力依舊很強。和中原的道教多歸屬於太平道這一脈不同,益州的道教大體算是“五斗米教”這一派。由於其掌握了民衆的信仰,教主張氏一派自然不可輕侮。劉焉抵達綿竹後與五斗米教的教主張魯會面,任命張魯爲督義司馬,令他赴漢中就任。當時漢中已有朝廷委派的漢中太守,張魯攻而殺之。
張魯得到了漢中,劉焉便斷絕的棧道,同時潛人向朝廷彙報:“米賊斷絕棧道,以致通信困難。”這無疑是一個獨立宣言,因爲棧道被斷絕,益州已然無法一一向中央請示行政方針,必須依賴自己的決斷。而這個決斷髮起者,只能是益州牧劉焉自己。至此益州以成爲一個獨立的王國。
劉焉的算盤很簡單,他就是利用五斗米教想建立“道教樂土”這麼一個政教合一政權的念頭,給予五斗米教漢中這麼一個據點,而將其套在漢中。雖然他在給朝廷的報告中稱五斗米教爲米賊,但在事實上即,使是在益州成爲了獨立王國之後,他依舊每年命人運送大米給張魯,讓他安心的呆在漢中。劉焉無疑是放心張魯的,因爲張魯留有自己的母親在益州,這是一種人質,一種換取劉焉支持的人質。於是,張魯成了劉璋與外部朝廷之間的一個緩衝地帶。正是因爲張魯的存在,劉焉才得以在這麼一個封閉的地方,完成自己完全接管益州權力的行動:他將王鹹、李權等十餘名地方有力的豪族誘至外地而加以殺害,滅其家族,並迅速的派兵剿滅了因爲這一“剪出異己勢力”而起兵叛亂的任岐,賈龍等人。終於劉焉完全控制了益州,在他的手上益州顯得相當穩定,成爲了一個封閉的“世外桃源”。
興平元年,也就是劉焉入蜀的第七年,劉焉因爲背發惡疽而亡。劉焉之子劉璋從劉焉的手中接過了這個“世外桃源”的領地。
當時在百姓間流傳着這樣一個消息:就是張魯留在益州的母親,實際上是劉焉的情婦。消息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的,但起可信度卻是頗高:劉焉確實經常出入張魯母親的府中,且張魯的母親雖然年紀頗大,卻是一個絕世美人。
這樣的消息一開始只是在民間流傳但沒多久便被劉璋這個新領主給知道了。劉璋認爲這是對他父親的一種誣衊,並痛恨這種誣衊的繼續存在。於是,他一方面派人,到民間試圖調查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方面則衝動的殺入張魯母親的府中,將張魯之母和其弟殺害。
這是一個衝動異常的行爲,但這樣的行爲卻導致了漢中與益州的對立。得知母親被殺害的張魯不可能繼續成爲益州對外的緩衝區,他動用自己以信仰爲力量的軍隊攻擊了益州。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陽平關陷落,葭萌關連連告急,劉璋派出的益州軍在與張魯的漢中軍對戰中接連失敗,不得以只得依關而守,在不斷加強了葭萌關和白水關兩處的兵力之後,劉璋才岌岌可危的守住了益州。
從此對於劉璋來說令人頭痛不已的張魯之亂開始了:凡是有餘糧的時候,張魯就發兵攻打劉璋。雖然沒有一次打破關隘,攻入益州境內的,但每一次都讓劉璋感受到了戰爭的危急。從那個時候起,劉璋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是一個膽小之人。
“我比不上父親。可能父親的夢想,在我手中是無法實現的。”劉璋意識到了這一點,拋卻了那所謂的“益州天子夢”轉而尋求更加強大的依賴。這一點無疑和當地豪強中的某些人是一致的,他們也看出了以劉璋的“溫仁”是萬萬受不住益州的。他們也希望有更加強大的主子來維護自己的安寧。儘管還有劉璋之父劉焉的清掃在前,令他們不敢有任何過分的舉動,但他們都認爲劉璋是不可能向他父親一樣強勢的。他們也都把自己的眼光投向了益州之外。
蜀地的封閉,令他們對天下大事知道的並不迅速。當蜀地向外的第一任使者陰溥從益州出來的時候,天下的局面已經基本上確定了——曹操已然挾持了天子,打敗了袁紹,而一枝獨秀的屹立在北方。雖然追繳袁氏的戰爭還在繼續,但沒有人可以否認曹操將取得最後的勝利。於是,陰溥去拜訪曹操,便有打算和曹操交好,進而到時機成熟之時將益州交給曹操。當然,他得到了曹操優待。在他返回益州,將曹操的實力和給予已方優渥的條件與益州的人們這麼一說。“交好曹操”的風氣便這麼在益州風靡了起來。劉璋也很動心。繼陰溥之後,劉璋又派遣了張肅、張鬆兄弟去拜見曹操,爲得也都是和曹操交好的事情。
由於蜀地的封閉,外邊訊息的難以傳入,使得劉璋對於這些外派的使者都有着十二分的信任。他們的所見所聞,從他們口中所說的有關天下大事的種種都直接影響到了劉璋在外交上的最後決斷。故而,當張鬆告訴劉璋“曹操並不可依靠”的時候,劉璋便決定與曹操交惡。當然因爲有關曹操強勢的傳聞,一直在劉璋的耳邊迴響。使得劉璋在下這個決心的時候,底氣多少有些不足,他立刻在否決了繼續和曹操交好這麼一個方向之後,迅速的詢問究竟該如何應對張魯的問題。
雖然就表面來說,劉璋似乎之擔心眼前的張魯,但張鬆聽得出來劉璋在說起“張魯”這個人之後還隱藏的那一個名字“曹操”。“眼下應對的是張魯,而一旦曹操或是我們的朋友擊敗了張魯,我們便直接要面對曹操的兵鋒。對於這個,永年你必須給我拿出個章程來。”張鬆知道劉璋的問題實際上是這麼說的。於是,他做出了回答:“益州之畔爲荊州,如今已然被劉備、李晟、孫權三家瓜分。劉備居北,與我方道路不通;孫權居南,亦如是;唯有荊南的李晟,如已引兵帶甲十餘萬,且又曾經在赤壁擊敗過曹操,或可有爲之外援的實力。”
“哦?”劉璋應了一聲,臉上露出驚訝的樣子,他或許沒有想到在自己身邊居然還崛起了這麼一個勢力:“李晟?沒聽說過。他的爲人如何?”劉璋追問道。
“李晟乃昔日黨人領袖李膺公之孫也。早年留學與水鏡先生門下,後出仕於劉表大人,歷任西陽縣令、長沙太守。建安十三年,曹操攻荊州,劉琮投降。曹操挾持劉琮而令荊州,李晟尊崇長公子劉琦之令,驅逐想投降曹操的荊南三郡守,保住了劉表大人在荊南的基業,而後又整軍參與赤壁之戰,在其中供應糧草,並在東吳軍展開火攻的同時一夜急襲六百里,連破江陵、襄陽兩地迫使曹操狼狽北竄。赤壁之後,李晟爲劉琦公子着想,主動讓出襄陽之地,並從大局上考慮,以換地讓城的手段,促使了江南三方聯盟的建立,使得曹操不敢正視東南。李晟對提拔他的劉表大人可謂是忠心耿耿,及劉琦公子沒,劉備大人接替劉琦公子之位李晟這才自力。他以兩萬兵將入交州,擊敗了交州的豪族士燮,全控交州之地,坐擁南海之利。如今的李晟以擁兵步兵十萬,水軍三萬,與曹操、孫權成鼎足而立之勢,爲曹操最大之敵手,其爲人與主公相類也是一個寬厚溫仁之人,但又與主公不同的是,他更加的果斷,且有魄力。他愛惜人才,即使那些人才曾經是他的敵人也不肯肆意的加害於他們,如在攻伐交州的戰爭中,兵敗投降的交州士燮之弟士壹也依舊留在交州任上,原本士家所控制的交南四郡,也依舊有三郡留在士家的手中,可說是仁到了極點。我想讓他來幫助主公,恐怕是最好的選擇了。”
“咦?真的有如此好人嗎?”劉璋瞪大了眼睛,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張鬆,似乎想從他的眸中看到屬於眸中言不由衷之人才會有的東西。但他終究是失敗了,張鬆的眼睛清澈的很,在與他對視時沒有任何的躲閃。“既然如此……那就派一個人去吧。總要和這李晟正是聯繫上纔好。”劉璋想了想說道,他問張鬆:“永年可有好的人選?”
“我看就讓法正去吧。他是益州的從事,身份也夠,而且也是在主公您帳下這麼多年的老人了。”張鬆想了想對劉璋建議道。
“法正?”劉璋念着這個名字,臉上掬起了滿滿的笑意:“他還是你的好友是嗎?你就不怕他這麼一個木頭把事情搞砸了?”
“那不可能?我敢以身家性命擔保法正絕對不是一個木頭,讓他去處理這件事情是沒有錯處的。”張鬆連忙爲了自己的好友而向劉璋保證道。法正不是個木頭,張鬆是清清楚楚的。只是因爲他自身的脾氣有些古怪,才讓人覺得他不愛說話像個木頭似的。事實上,張鬆認爲法正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每次自己與他交談都十分的愉快。他之所以會給外人另外一種感覺完全是由於他把朋友和陌生人分得比較清楚的緣故——對於朋友,他是很能說的,而對於陌生人,他則乾巴巴的說不出什麼東西來。“這似乎和,傳說中李使君的個性有點像哦。”張鬆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更加肯定把法正派去是一件正確事情。
“那就派法正吧。”看張鬆如此的堅持,劉璋無所謂的答應下來,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些怕法正會把事情辦壞,便就對張鬆說道:“不過法正這個人從來沒有負責過軍事方面的事情。我實在怕他在軍隊事務上有所欠缺。永年,你看是不是再給法正派一個將領做助手?一來可以保證法正的安全,二來可以補充法正對軍務的不足。”
“主公說得極有道理。但既然是作爲法正的副手,那麼他們的級別是絕對不能高於法正的。我看不如讓從事張任和中護軍李嚴來擔任副使好了。張任乃文武雙全之人,而李嚴更有萬夫不當之勇,正是最好的人選啊。”張鬆點了點,想起自己一直卡在心底的事情就這樣向劉璋建議道。
“張任和李嚴嘛?我還以爲你會推薦你的另一位好友孟達呢!”劉璋呵呵的笑了起來,看了張鬆一眼,點着頭說道:“嗯,你說得沒錯,他們確實是此次副使的最好人選。嗯,就這麼定下來吧。明天我就正式向羣臣宣佈這個消息。”
“是,主公!”張鬆向劉璋拜了一拜,就這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