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住一句話,不管在水上遇到什麼,只要船不翻就還有希望。”張大坡這人很不錯,他見陳歌準備妥當,又進入管理室取出了一件救生衣:“整個水庫就一件,是領導發給我的,平時也沒用過,你湊合穿吧。”
“多謝,你回屋裡去吧,岸邊不太安全。”陳歌也不客氣,穿上救生衣,衝張大坡擺了擺手,然後朝遠處劃去。
深更半夜,獨自一人在水庫划船,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
天空和水面全是黑色的,周圍沒有任何光亮,完全被黑暗包裹,感覺自己的身體也正在慢慢融入黑暗當中。
陳歌沒有冒然去水庫中心,劃離河岸後,他開始和缸鬼溝通。
這隻從活棺村帶出來的鬼物,沒有保留生前的記憶,大多時候只會按照本能行事,交流起來非常困難。
在外人看來,陳歌此時的舉動就顯的非常詭異,他對着水面不斷揮動雙手,彷彿在和水溝通。
“小女孩的屍體,大概有這麼長,你看見以後給我說下位置,然後我把繩子給你,你將繩子捆在她身上就行了。”陳歌說了好幾遍,缸鬼還是無法理解這麼複雜的指令,他縮在水面下,圓滾滾的腦袋吐着泡泡,眼巴巴的看着陳歌。
“算了,是我對你要求太高了。”陳歌也不好責怪缸鬼,他拿出自己手機,翻到了一張有小孩子的照片:“你去水下看看有沒有這樣的孩子,千萬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如果遇到無法應付的危險,立刻撤退,你的安全是第一位。”
陳歌經常會要求員工去做各種各樣的事情,但他心裡有自己的準則,絕不會靠犧牲鬼怪,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可能也是因爲這一點,那些因爲各種各樣原因被迫留在恐怖屋裡的鬼怪,最後都會慢慢成長,變爲優秀的“員工”。
簡化命令之後,缸鬼似乎是明白了,他身體下沉,漸漸消失在陳歌的視線當中。
“現在還不到凌晨十二點,希望一切順利吧。”陳歌看向揹包裡的洗髮水瓶,其實他還有一個更有效率的辦法,那就是放出雯雯的姐姐,讓她自己去尋找屍體:“如果缸鬼失敗了,再考慮雯雯的姐姐。”
足足在岸邊等了十幾分鍾,缸鬼才回來,他表情驚恐,一副被嚇壞的樣子。
身體躲在水下,缸鬼揮動和腦袋不成比例的雙手,嘴裡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陳歌只看到水面上冒出了無數的泡泡。
“你慢點說,一會別再把什麼東西給召過來。”陳歌翻動漫畫冊,將老周給叫了出來:“你能聽懂他在說什麼嗎?”
他覺得鬼和鬼之間應該能更加容易交流,老周盯着缸鬼的口型,看了很久纔回道:“水下面有好多人,他很害怕。”
“你問問他,有沒有發現小女孩的屍體。”陳歌鬆了口氣,他忽然老周還有當翻譯的天賦,這絕對是個難得的人才。
老周和缸鬼之間的交流是無聲的,陳歌使用黑色手機賦予的鬼耳能力,才能隱約捕捉到一些模糊的話語。
“他沒看到女孩的屍體,不過他發現在水底某個位置,堆放着很多屍體,有可能女孩的屍體藏在其中。”老周和缸鬼交談後,得出了結論:“水下屍體很多,應該有你要找的,不過需要時間。”
“一個晚上的時間應該足夠了,慢點沒關係。”陳歌讓缸鬼帶路,正要把船往遠處劃,一道光突然照到了他身上。
茫然扭頭,陳歌這纔看到張大坡在岸邊揮動着手電。
“怎麼了?”
“我剛好像看到你船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張大坡握着手電的掌心滿是冷汗:“你現在調頭還來得及。”
“你應該是看錯了。”陳歌示意老週迴到漫畫冊裡,他沒有得到任何迴應,等他朝船頭看時才發現,老周反應比他還要快,在手電照過來的時候,已經消失了:“手電筒關了吧,小心把魚王給引過來。”
陳歌感覺自己像極了市場上那些恐怖片裡的主角,不聽規勸,一意孤行,直到最後見鬼。
搖了搖頭,陳歌把這個奇怪的想法趕出腦海,朝着水庫中心劃去。
東崗水庫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劃到水庫中心以後,陳歌感覺自己彷彿成了這水庫的一部分,身體被黑暗同化。
沒有光線,離岸很遠,陳歌也不擔心老周被人看到,再次將其放出:“給缸鬼說,抓着繩子一端,如果發現小女孩的屍體,就捆在繩子上,我會親自把她撈出來。”
老週轉達了陳歌的話,將船上的麻繩放入水中,缸鬼抓着麻繩又一次潛入水底。
水面重新恢復平靜,陳歌和老周抓着麻繩一端,彷彿釣魚一樣,保持着同一個姿勢,默默等待。
時間分秒流逝,直到午夜零點,缸鬼仍舊沒有回來。
“會不會是出事了?”陳歌雖說對缸鬼要求很嚴,但對方畢竟是自己的員工,在陳歌心裡屬於自己人。
夜色濃郁,零點一過,水面上升騰起了淡淡的霧氣,將水庫和周邊完全隔離開了。
“怎麼這時候起霧了?”揹包裡的洗髮水瓶子在輕輕顫動,一縷縷黑髮從瓶口探出,好像在提醒陳歌。
復讀機也在這時候發出了沙沙聲,陳歌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沒有呼喚但是許音卻主動出現在船尾。
“有些不對勁啊,這個二星試煉任務似乎出現了一些變化。”按照正常二星任務的難度,能有一個半身紅衣就不錯了,根本威脅不到許音,可奇怪的是,許音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大霧越來越濃,陳歌隱約能看到岸邊閃耀的燈光,可僅僅只過了幾分鐘,他連岸邊的光線都看不到了。
陳歌現在是在水庫中心,隨着水流飄動,船在原地打轉,漸漸的他有些分不清楚方向,感覺自己已經和外界隔絕。
“注意水面。”陳歌把白秋林也喚了出來,讓他和老周守着船頭,許音守着船尾,自己則坐在船中間。
霧氣還在變濃,更讓陳歌覺得意外的是,濃霧裡好像有聲音傳出,也不知道是從水面上傳來的,還是從水底傳來的,那人在叫他的名字,聲音還非常的熟悉。